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待着,你会想什么呢?是那些自己最恐惧的东西作祟吧?或许是虫子、蛇、幽灵,等等,就在黑暗里围绕在你的身边,即便是没有任何的触觉也能依靠幻想来告知对方的存在。
这样的黑暗无疑是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折磨,阮馥羽在这样的折磨里,已经承受了两次。
上次还能出现她母亲的残影,而这次倒是很安静,很孤独地一个人。
她想自己是已经离开了令人痛苦的世界了吗?为什么离开了以后还是这样的压抑?原来两个世界都是一样的啊。
阮馥羽走着,没有时间地走着,看不到尽头,所以只能不停地走着。宇宙整个都是黑色的,她轻得快要飘起来,就算太阳落在她的脚边,可能她都不知道。
难道自己的灵魂要一直被关在这样的黑暗里吗?阮馥羽听见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回答:“当然不会了,只要你能继续走下去,再坚持一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阮馥羽听着心里的这个声音,虽然声音不一样,但表达的意思好熟悉。阮馥羽摇头,她已经很累了,不要再走下去了,就让她在此处停留一下,休息休息不好吗?
“当然不行,你这个傻瓜!”心中另一个自己在这样说着。
阮馥羽抹了眼角的一颗泪水,她不要再走下去了,好累,已经走了很久了,为什么不能停下来?
“你已经没有孩子了!”另外一个自己突然这样大叫道。
阮馥羽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肚子空空地,什么都没有了,她这时才紧张起来,到处找她的孩子。就算是一个像婴儿模样的石头,她都要放在肚子上看看是不是她的孩子;
孩子呢?孩子呢?
原本是阮馥羽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唯一寄托,可现在肚子如此空荡,她不能相信一切。
阮馥羽开始了反抗,开始了挣扎,第一步就是睁开了她沉重的眼睛。
“奇迹啊!”
阮馥羽听到有人在她的身边说话,即便是睁开了眼睛她都不能看清楚房间里的情况。
缓了一分钟,阮馥羽终于恢复了神智,这时候主治医生已经过来检查她的瞳孔变化了,她看到了医生,她才想起来自己应该赶紧找到她的孩子。
问问医生为什么孩子不见了应该没错吧?她想张嘴,但怎么都想不开,不知道应该怎么发出声音。
“终于苏醒了!万幸!”医生检查各项后,他跟阮馥羽的家人说道。
如果她不苏醒,整个医院都不要再来下去了,顾锦已经在公司里闹了两次了,一次比一次厉害。
当然不仅顾锦,还有布莱克,他们两个人在医院里也打了起来,而且专门捡顾母不在的时候打架。她一回来就看到两个人脸上带着伤,问他们这是怎么一回事,没有一个人说。
阮馥羽昏迷了三天,终于醒来了,张着小嘴不知道在说什么,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顾锦想靠近她,但没有勇气。她会原谅他吗?毕竟让她经历一次鬼门关的人正是顾锦啊。
他不敢靠近,就像这几天顾锦不停地在她的病房里徘徊,但却只是顾母和布莱克两个人照顾着阮馥羽。他说什么都是不敢靠近的,几乎可以用没有任何脸面去见阮馥羽来概括了。
顾锦不能看到这样痛苦的阮馥羽,他不停地反思自己的人生。她是个多好的女人,为什么他总是不珍惜她?
一定要失去她才知道她有多重要吗?顾锦一再叹息,他的容颜憔悴,胡子都没有刮,青青的胡子一片在他的嘴唇两边。
阮馥羽憔悴的样子,他看一眼就会心痛半晌,后悔已经不能令他赎罪了,如果阮馥羽能健健康康地,他说什么都要跟过去的自己一刀两断。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她说让林琅离开公司,他会一声不吭地将她开除;她如果喜欢阮兆祥,想跟他在一起,顾锦都不要阻止了,只是,有唯一的要求那就是要开心健康。
所有能满足的一切他都要丝毫不吝啬地给予她。
他看着这一阵子都是在昏迷状态中终于醒来的阮馥羽,他真想扑过去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感谢这样一个小天使终于又回到他的身边。
顾母将他叫了过去:“顾锦,为什么不过来向你的妻子传达你对她的爱?”
顾锦不敢过去,一直都躲得远远的。
顾母是知道阮馥羽早产原因的,她已经跟顾博天将他给狠狠训斥了一通,顾锦淡然地听着,反正也不重要,他只需要记住是自己将阮馥羽弄成这个样子的,就够了。
就算没有人说他、揍他,顾锦都不会让自己忘记这是自己做过的人生中的最错误的一件事,以至于他都开始讨厌自己了。
阮馥羽张着嘴想说什么,顾锦真的想跑过去听听她在说什么,自己能否帮助到她。
他还没有行动,顾母就已经听出来阮馥羽在说什么了,跟她解释道:“不是孩子没见了,而是孩子已经出生了。”顾母尽量提高了声音。
顾锦站在那里露出后悔莫及的样子,这个样子的顾锦最近真的是很频繁地相见。
布莱克一直都守在阮馥羽的身边,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布莱克觉得自己又重新复活了。
在医生对她进行了各项检查后布莱克激动地给她一个拥抱。
“感谢上天,感谢上天,你终于回到了我的身边。”布莱克激动不已。
都会好起来的,布莱克不停地在自己的内心重复。
“孩子还在观察室里由医生们照顾着,你不用担心。”布莱克跟她说道,就像是生怕惊吓到她,一直用最温柔的声音说话。
阮馥羽听懂了他说的话,费力地动了两下,她应该是要坐起来,甚至是站起来,去看看她的孩子。
“等他更强壮一些了,抱给你看。”顾母在一边也跟她解释道。
三个人之中两个人都只有顾锦一个人像是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一般,划分了界限,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