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纯是捂肚皮大笑着回去的,刚才宋溪月脸上的表情太精彩绝伦,堪比他们葛山大剧团表演的变脸了。
“小岑岑——”白纯一路不老实,不是笑得差点从后车座里滚下去,就是倾身过来扒岑力行的肩头,“你好厉害啊,你没看到,你没回来之前那位宋小姐简直像只母老虎要吃人似的!嗷呜——”
说完,她还学了两声老虎咆哮,逗的岑力行也乐不可支。
“白小姐,不是我厉害,是我提了顾先生,她才收敛的。”
白纯一听这茬,之前欢快的表情收了不少,有几分紧张:“她和顾叔叔……她怕顾叔叔?”
岑力行开着车,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随口说:“哪是?她是喜欢顾先生。”
白纯歪头,语气不善:“你怎么知道?”
“不止我知道,全公司的人都知道。”
白纯重重哼一声,坐回去,抛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是你太八卦吧,不一定是真的。”
岑力行耸下肩:“宋家大小姐是大叔控,喜欢段先生那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十年二十年,前几天她刚从国外读完硕士回来,等过阵子她经常来串门,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隔很久,白纯两只手臂抱在胸口,嘴巴撅老高,像是在自言自语:“没关系,反正顾叔叔又不喜欢她!”
岑力行从后视镜里斜睨一眼,这回换他问:“你怎么知道?”
白纯黑亮的眼睛一眯,看透了他似的:“如果顾叔叔喜欢她,你才不会帮我,说不定刚才表演变脸的就是我了!”
岑力行抽口冷气,五官纠结在一起,呀?这丫头还挺聪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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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顾语声回来的特别早,白纯第一次从楼下以这个角度看他,以往都是自己在二楼等待他回来,如此相似的情景,让白纯不禁怀疑,顾语声是不是也在等她?
“聊什么,这么开心?”顾语声一边下楼,一边解开衬衫袖口向上挽,露出一段肌肉结实均匀的小臂。
白纯回头看了看岑力行,直说:“小岑岑给我讲笑话呢。”
“哦?”顾语声坐下来,长腿交叠,看向岑力行,“你还会讲笑话?我怎么从来没听过?也给我讲一个吧。”
岑力行心里怨念一百遍白纯这张快比子弹都快的嘴巴,整张脸快僵掉,白纯还没完没了地在一边火上浇油:“小岑岑,你讲一个呗,就刚才那个‘地上一个猴,树上七个猴’的那个,哈哈哈——”
岑力行是真的笑不出来,结巴道:“我……那个……突然有点忘了。”
顾语声喝口陈姨端上来的茶,笑说:“看来小岑只有在哄女孩的时候才会讲。”
岑力行苦着脸,忽然觉得他自己其实就是一个笑话。
叮咚——
清脆响起来的门铃声打破了一室其乐融融的气氛。
“是谁呀?”白纯蹦蹦跳跳跟着陈姨来到门口。
当看见可视电话里出现的是宋溪月精致的面容,白纯嘟囔一句,扭过头立刻走开。
宋溪月手里捧着两个包装华丽的礼盒,看见陈姨想帮忙接过去,立即躲了一下:“不用,我自己来。”
陈姨在顾家做了有四五年,对宋溪月算熟悉,知道她一身大小姐的脾气,便默默走开。
“声哥哥。”宋溪月来到几人面前,把礼盒放下,称呼换的很自然,惹得白纯和岑力行在一旁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顾语声对她的到来早有准备,轻轻点头:“溪月来了。”
“嗯。声哥哥……我是来道歉的。”宋溪月看眼坐在单人沙发里的白纯,绽开友好的笑颜,“这位是白小姐吧,我们刚刚在‘齐百’里见过了。”
顾语声微微一怔,侧头看白纯。
白纯爱搭不理,低头玩自己的手指甲。
宋溪月倒是不介意,接着说:“嗯,差不多半个小时前吧。不过我和白小姐发生点小误会,所以……”她把礼盒推到白纯面前,语调轻快,“这个算我向给白小姐赔罪的吧,希望你喜欢,别生我的气啦。”
白纯懒懒抬起眼皮瞅她:“不生气可以,那你先对我说声‘对不起’,在商场里的时候我还没听到这三个字,你就跑没影了。”
宋溪月的那股气又冲上来,憋得胸口疼,嘴角的弧度虽然艰难地保持着,眉头却隐隐皱了一下。
“对——不——起——”
“嗯。”白纯漫不经心地答应,还是只用余光看宋溪月,打开礼盒。
是一件胸口点着碎钻白色抹胸洋装,还有刚才在“齐百”两人争执不下的那双银色高跟鞋。
“白小姐说的没错,你穿确实比我穿好看,但是你的这身连衣裙和鞋子不搭配,我特地挑选了一件相配的洋装送给你,来表达我道歉的诚意。”
白纯越听越别扭,低头打量自己,撑开裙摆,好像她这件确实比自己的好看多了。
郁闷,也有点不知所措。
顾语声适时站起来说:“如果你觉得还不错,就先收下来。”
白纯可以拒绝宋溪月,但不想拒绝顾语声,只好不情愿地垂下头。
“陈姨,把宋小姐的礼物拿下去。”
宋溪月认为自己暂时略胜一筹,得意起来,便打算乘胜追击:“声哥哥,还有应聘的事,我也是来道歉的。”
“嗯,你说来听听。”
顾语声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一见白纯也伸长了脖子在身旁听,眉眼染上复杂的情绪,好笑又觉得担忧,其实他并不想让白纯过多的接触宋溪月,毕竟,他了解的宋溪月从小就是个跋扈张扬的大小姐,只有在他和宋老先生面前才肯低头给别人道歉。
“白纯,周末我要带夏夏去动物园写生,你愿意一起去吗?”
白纯眼睛一眨:“愿意。”
“那你去帮陈姨一起想想周末都带什么点心,好不好?”顾语声说完向陈姨使了个眼色。
陈姨走过来:“白小姐,我先做几样给你尝尝吧,然后你来决定。”
白纯恹恹地,明白过来顾语声这是故意赶她走,好让他和母老虎有机会卿卿我我。
谁有心情尝点心好不好吃?白纯倏尔起身,赌气一般噔噔噔跑上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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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溪月在齐百那会儿就发现,白纯和普通人不一样,得知她竟然是顾先生朋友,更觉得不可思议。
在没摸清对方到底对自己有没有威胁之前,她没有轻举妄动,采取了亲自来到顾家道歉从而试探的策略。
果然,不得不说,这一来真的有大发现。
顾语声从哪里弄来这种弱智朋友?难不成是从路边捡的?
“声哥哥——白纯是不是……”她指指自己太阳穴,轻声说,“这里有问题?”
顾语声即刻否认:“不是。”
“那为什么……”
顾语声并没有掩盖任何事实,他带白纯去医院检查过,白纯的头部没有受过重创,脑神经未受损,智商测试的结果属于正常范畴,她时而异于常人的言行和思维根本无法从书面诊断上得到解释,但以上种种也不乏是个好消息,因为这就表示,白纯恢复记忆想起锦生的可能性很高,所以他才将白纯送到季孝儒的心理咨询中心接受催眠治疗。
可惜的是,目前为止,收效甚微。
“她失忆了。”
“失忆?”宋溪月好奇心大发作,醋意也不可遏制地爆发,“你什么时候认识一个失忆的女人啊,她和你到底什么关系,你还留她住在家里?”
顾语声默然许久,没回答,宋溪月低下头:“对不起,我不多问了……”
“她是锦生的朋友。”
宋溪月回头看岑力行:“可岑秘书告诉我,她是你的朋友。”
岑力行欠了欠身,光速撇清:“宋小姐,我说的是‘她是顾先生的朋友’。”
好么,顾锦生也是顾先生,宋溪月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岑力行:“你——”
顾语声昨晚睡的不太好,又忙了一整天,难免疲倦。
“小岑,送宋小姐出门。”
宋溪月不乐意了:“声哥哥,你先别急着赶我走——其实我来主要是向你道歉的。是我不对,不该在明知道我爷爷想让我打理鼎元的情况下去应聘你的秘书,不该在办公室里对你大声喊,还不该……”
顾语声闭上眼,捏捏肩膀,没那么多的精力和宋溪月计较:“行了,我原谅你了,以后别再做这种荒唐的事。”
宋溪月见他对自己爱理不理,故意压低声音,却恰好可以让顾语声听的见:“我最不应该的是,明知道你不会录取女秘书,还去应聘。”
顾语声的眼神终于挪移过来,只不过暗沉得让宋溪月有点害怕。
宋溪月大胆地回视:“就算你这么看着我,我也要说!”
“溪月,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来道歉的。”
“我……”宋溪月擦了擦濡湿的眼角,吸着鼻子委屈说,“如果你告诉我,你现在不肯接受我是因为还放不下你前妻,我立刻就走!”
“你胡说够了!”
“我没有胡说!自从你跟付曼莫名其妙地闪婚,有了顾夏,你就再也不请女秘书,不就是因为她当年就是你秘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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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间,等了许久,长方桌旁只有顾语声和陈姨两个人。
陈姨犹豫了半天,还是说:“我再去叫白小姐一次,可能有点闹脾气了。”
“等等。”顾语声放下餐巾,“还是我去吧。”
房门被咚咚敲响,正蹲在门口的白纯慢慢直起身,侧耳倾听。
顾语声:“白纯,不饿吗?”
里面立刻有了回应:“不饿。”
顾语声知道白纯可能一直在等他来唤,对着门缝说:“好吧,那我和陈姨先吃,等你饿了的时候,叫陈姨给你热一下。”
门缝中仿佛透过一丝热气:“嗯。”之后便没有了动静。
他恍惚能看见她的背影,甚至能感受到她发出声音时的气息,但偏偏她要用门将他们隔开。
脚步声渐行渐远,白纯抱住双腿,头埋进臂弯,眼泪不知怎么就流下来。
摸摸满脸的湿润,这种心揪起来的难过真奇怪,因为她并不是为了顾语声故意赶她走难过,而是为那句她偷听到的“她是锦生的朋友。”而难过。
原来她只是锦生的朋友,并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