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的一段时间, 歆妍仍是忙。两个堂兄急欲表现自己的能力期望得到傅老爷子青睐的企图越来越明目张胆。也确实是老爷子有意无意的鼓励和默许使然,现在整个傅氏几乎划分了三个势力集团, 大家各有所长,但都是冲着傅氏的最终控制权去的。以至公司股东开会的时候都会互相调侃对方:你是□□的(歆妍), 还是贤臣党的(傅景),还是霸王党的(傅聪)?
歆妍当然暂时占有了大部分的先天优势,况且傅家的傅女王不是白叫的,相对于堂兄们的摩拳擦掌,歆妍仍是一贯地冷静淡定。该干嘛干嘛,还是那么冷,还是那么果断, 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如果真的要说什么影响, 那么就是歆妍为了平衡和牵制各方势力因此变得更忙,更要费心思。
透明的大玻璃窗外是别致的人工造景的小瀑布,流水潺潺映衬着盛开的小花和绿色植物。在这家傅氏大楼底层的高级咖啡厅里,歆妍坐在咖啡桌前, 穿着一条显衬出纤恰窈窕的美腿的西装长裤, 高跟鞋,丝质的浅红色上衣将袖子卷在小臂上。这样的歆妍显得精明干练而又透出高贵的优雅和矜持的气质。她对面坐着几个好友,艳光四射穿得和明星似的时尚女王帕丽斯,温婉可人有着治愈系笑容的水样女子何茉忧,还有样子酷酷总是带着审视目光看人的私家侦探董捷。
帕丽斯一边看着自己的指甲笑:“歆妍,你爷爷这是返老还童了还是怎么了?这个年纪了还有心思搞时尚派对,我们都收到了邀请。这个派对搞得有模有样哦, 怕是想让你和植伟正式公布关系,要么就是一场超大型的上流社会相亲会啦!”
歆妍脸上仍是平静无波,轻啜一口咖啡才淡声说:“老爷子最近玩兴高得很,由着他了,我到时借故不去就好。”
何茉忧心存几分担心,小心问歆妍:“但是你和植伟的事情也不好一直拖着啊。你们傅氏现在闹起来,你和小喻妹妹两个人的事情恐怕要有麻烦。”
歆妍还来不及说话,倒是帕丽斯快嘴八卦十足地说:“你就少担心植伟,那个男人根本没长大,比歆妍还想拖!不然歆妍这么一个大美女和他放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也没吃干净,倒是便宜了歆妍家的小女佣,眼明手快地把歆妍从外到里吃了个遍!话说到小女佣,那个小女佣是怎么伺候你的?歆妍你最近真是越来越显得娇媚了耶~”
帕丽斯一脸狐媚地笑,在好友面前调侃歆妍,惹得在坐几人全部掩嘴窃笑不已。歆妍难得被调侃得没办法辩驳,佯怒着骂道:“你这人,天天闹绯闻,自己当了八卦制造机还不忘把别人也给八卦进去!”
几个大美女正在笑闹,晓杨却正在这时盲的就跑进来了,一眼搜寻到歆妍立马跑到咖啡桌前坐下,四个人的桌子硬是给她挤进来,拉住歆妍的手摸摸再亲亲。大家正调侃着歆妍,结果晓杨跑进来,另外三个人笑得更欢,亏得这间高级咖啡厅诺大一个地方人没有几个才不至于破坏了几个人的形象。
不料几个美女笑得欢,而晓杨则完全处于一种见到歆妍,所有的外物全部选择性不见不闻的状态。在晓杨的眼里,就看见歆妍坐在桌前,压根没看见桌子旁边的三个美丽的“布景”。晓杨执起歆妍的手放在嘴边亲亲,“歆妍歆妍,好想你!你吃饭了没?”
问的话也是自顾自的,想到什么问什么,没有一点前后逻辑。
还好歆妍已经很习惯了,淡淡笑一下说:“怎么那么快回来?你妈咪不是和你约了吃饭?”
晓杨听了嘟嘟嘴,她和那个突然出现的妈妈,两个人并没有出现像电视里那种戏剧性的相认啊或者是戏剧性的恩怨交加不肯相见啊之类的场景。两个人还是像以前一样谈合作,然后平平静静的相处,对于身世的问题两个人都是这样的状态:心照不宣,然后各自不提。
好在晓杨对这事情虽没有戏剧性地接受,可也没有拒绝,每次过去谈事情还是会欢快地和何美雅相邀一起吃饭或者喝下午茶。今天本来晓杨约了何美雅吃饭,不料竟然这么快跑过来了。
晓杨兴高采烈地说:“我开完会出来见到了吃饭时间,想歆妍了就回来了~所以我们去吃饭吧!我们还答应琳姨下午去傅先生的工作室参观!”
完全没有逻辑关系的几件事给它“因为所以”到一起,晓杨说完拉起歆妍就走。
站起来准备走的时候,咖啡桌前太拥挤,帕丽斯的椅子挡住了去路,晓杨才像突然发现还有三个人似的,巴眨一下豆豆眼,愣愣笑着和其他三个人打招呼。晓杨和歆妍一走,其他三个人当即一阵郁闷地无语——想她们三个哪个不是天骄之女,哪个不是聚光灯,竟然就这样华丽丽地完全被人无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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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送晓杨和歆妍吃完饭,再将她们送到傅宏武的艺廊。傅宏武最近对肖琳十分殷勤,人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傅宏武十几年来什么美女都见识过了,到了现在反而想要那种平淡熟悉、亲近家人的感觉。肖琳对傅宏武有情,十几年不在一起,虽然不太表现得如少女时热络,但是也并不十分排斥,只是任其发展。
肖琳见晓杨对艺术品感兴趣于是邀她到傅宏武的艺廊来参观。晓杨和歆妍到的时候竟然发现何美雅也在,正和傅宏武肖琳两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傅宏武和何美雅是在法国认识的旧识这个晓杨知道,但是肖琳看起来和何美雅相谈甚欢,不像是第一天认识的。连歆妍也暗暗觉得奇怪。
晓杨见到何美雅不知是害羞还是怎么了,打完招呼以后就又开始别扭兼傻愣愣地处于放空状态。一直搂住歆妍粘得紧紧的,就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抱住她的洋娃娃,带着她的洋娃娃,不,是被她的洋娃娃带着到处走。
偏偏傅女王看不得晓杨这副德行,瞪一眼晓杨冷声说:“放开。这样像什么。”这个笨蛋每次都这样,就这点出息!也不知道要改一改。
呜,呜>n<,北极风~~晓杨不小心又被刮了一阵北极风,瑟缩起肩膀,可是就是不肯放开歆妍。
肖琳见到晓杨这样,也知道晓杨是见了自己的妈妈心里扭捏,于是笑着走上前把晓杨从歆妍身上“扒”下来,握住晓杨的手笑着说:“晓杨现在有了妈妈,有了歆妍,就不想要琳姨了吗?你已经好久没有来看过我了哦,奶奶那边也少去了。”
可惜某人完全没有听懂“重点”,露着不好意思的微笑对肖琳说:“因为最近歆妍好忙好忙,我都在……”
讲得没下文了,难道说她所有的时间都在忙着绕歆妍转圈圈,忙着伺候自己家老婆没时间理长辈吗?
“呵呵,呵呵,而且医生说奶奶身体不好要长时间卧床静养,不要老是是打扰她的。人家一有空不就过来看你了嘛~”晓杨拉住肖琳的手,不自觉地对这个疼爱自己的人撒娇。
而站在一边的何美雅则是满心的无奈,果真是错过了晓杨想要妈妈的年纪,看女儿把本该给自己母亲的依赖给了其他的人,叫她这个做母亲的真是妒忌又心酸。
一行人接下来在艺廊里随意看。晓杨偶尔也会给何美雅介绍一下本地一些艺术家的作品,但是还是显得有几分羞涩,扭扭捏捏地像是在众目睽睽下出洞偷吃东西的小仓鼠。
艺廊的藏品丰富,大部分都是精品,还有相当多是不对外展出的私人藏品。渐渐地大家都沉浸在其中,这时何美雅的秘书从展厅外进来对她一阵耳语。何美雅当即脸色大变,拉住晓杨的手说:“晓杨,马上和我一起去圣心养老院,奶奶又中风了。”
晓杨愣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几乎有些不能确定她说的“奶奶”和自己知道的“奶奶”是不是同一个人。从来没有听过她提奶奶的事情,晓杨以为何美雅并不知道奶奶的消息。
何美雅也看出了晓杨的疑惑,解释说:“我既然确定你是我失散的女儿,自然也就查出了奶奶的事情。只是当时为了怕你太早知道这件事,所以我也只是偷偷去看过她,并没有和她相认。你琳姨也是这样认识的,我去敬老院看你奶奶的时候遇到她,知道她是歆妍的妈妈才发现这世界上竟是这么多的巧合。你奶奶身体不好,我于是派了人经常守在那边,以便有什么是马上通知。医院估计很快也要通知你了,我们快抓紧点时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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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杨担忧得来也顾不得其他,于是晓杨母女和歆妍母女一起快速赶到了圣心教会附属的医院。
到的时候奶奶躺在病床上状态很不好,老人家二次中风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奶奶年事已高而且长期的劳苦生活让她的身体就像一部几乎要坏掉的机器,许多的零件都处于快要罢工的边缘。奶奶对这个事情看得很开,在她不断劝阻下,晓杨也能保持相当的理智的。
但是现在一看自己的至亲如此的虚弱危病,晓杨仍是伤心担心至极,急得在一旁团团转。奶奶的意识一直很模糊,只有晓杨趴在床边叫她的时候,她才会稍微清醒一点睁开眼睛看看晓杨。医生说要留几个小时观察期,晓杨等人就呆在病房外面等候。
何美雅见自己的婆婆这样子,也是伤心不已,当年的那个离开家乡去讨生活决定拆散了一家人,有的人天人永隔,而活着的人,或许来不及相认便要带着遗憾离开。这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情。岁月不饶人,岁月开的也是令人遗憾而不能逆转的玩笑。
晓杨见何美雅哭得伤心,舍不得。于是坐在她身边伸手搂住她的身体,递一张纸巾过去。何美雅看晓杨一眼,哽咽地哭出声来,伏在晓杨肩上哭。
“呃~美雅女士……”晓杨愣愣得不知道怎么哄人,手放在人家肩上又放开。
“晓杨……你还是不肯叫我一声妈妈吗?”何美雅轻声哽咽,对晓杨现在和她的相处状况更是伤心。
晓杨突然觉得一阵心疼。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奶奶的生命是这样微弱,而二十年后自己妈妈也可能处于这样的境地,她想要妈妈又怎么能舍得闹别扭而让她伤心。若是这世界上会有什么人无条件地、长久地、终其一生地爱你,那么那个人必定只会是你的父母了。
晓杨伸手拥抱何美雅,开口叫:“妈妈,妈妈!”
何美雅惊喜过望,带着泪眼问晓杨:“晓杨,你肯认妈妈了?你不怪妈妈了吗?”
晓杨被何美雅不断地抚摸,真的像个小孩子似的被对待。晓杨还有些不好意思:“唔~~不过你以后不可以再不要我,再丢下我哦~~”嘟嘟嚷嚷说。
“噗哧,不会,再也不会了!”何美雅被逗笑了。晓杨这个呆愣愣又单纯的性格,真是不知道像了谁啊~
“哦~~那也要让我和歆妍在一起,歆妍是我的耶!”说完才想起,这个算什么要求啊?有必要拿到这里说吗?
果然,何美雅一扫刚才的忧伤,被晓杨逗得大笑不已,把一边的歆妍都给弄得尴尬至极点,歆妍抚着额头只怪自己没教导好这个呆子。何美雅大笑着答应,对着晓杨又笑又摸,果然是妈妈看孩子,自己家的孩子永远是最好的,太可爱了!
肖琳也替这两母女开心,坐在晓杨身边说:“这下好了,等奶奶醒来看见这样子,肯定很开心。”
晓杨立马得意得短尾巴翘起来,一手拥住妈妈一手拥住琳姨,得意洋洋:“哇哈~~那是当然,妈妈也很好,琳姨也很好。等奶奶醒来看见肯定很开心,等她病好了我们一家人就齐齐整整啦!”
这边三个人搂做一团,晓杨没注意另外一个“一家人”被晾在一边站着,自顾自的得意。笑闹了好一会,肖琳推推晓杨:“晓杨……”
晓杨一抬头才看见,女王大人冷淡着一张脸站在一边。虽然表情平静,但是女王大人身上的那种气氛——哗~
晓杨赶紧从椅子上七手八脚爬起来,跨步抱住歆妍抓住她的手乱亲:“歆妍歆妍,歆妍也是我的家人,是我的人!”
“哼~”傅女王不咸不淡地哼一声,一边迈开步子往医院庭院的那个小草坪走去。
晓杨亦步亦趋地粘紧歆妍,嘴里絮絮叨叨:“我最爱歆妍,我第一爱歆妍,第二爱,第三爱……”
“嗯哼~”傅女王脸色稍霁,语调清淡。
晓杨又围着歆妍绕啊绕,像小蜜蜂绕着花朵似的一路绕着歆妍走出庭院里。
“歆妍歆妍~你看看我呀,你说说话咩~~说咩,说咩~~”
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远。肖琳微笑着转回头来,轻声问何美雅:“她们两个这样……你会担心吗?”
何美雅也收回视线,不动声色道:“做妈的当然喜欢自己的孩子走一条平平顺顺没有一点波折的道路,她们两个这样走一条这样超脱世俗的道路,你别告诉我你不担心。”
肖琳敛下笑,平静地说:“我原来担心过。担心这样的歆妍以后没有依靠。结果女儿对我说,她说我傅歆妍要什么没有,我难道还需要另外一个男人来抢我的风头,在生活上和商场上和我一较高下吗?她说,我只要晓杨,这个人是我心灵上的依靠,没有了,就真的没有依靠了。听女儿这么说,我就释怀了,傅家人不是那么好当的,能让歆妍这样幸福,也就够了。”
何美雅听完也叹口气说:“晓杨对我来说是失而复得的宝贝,我虽然想把全世界拿给她,但是这么多年发生的事情我也看开了,晓杨开心就好了。”
不过,傅家人吗?确实是群麻烦人士,就算那个让晓杨宝贝得要死的傅家大小姐也是个究极麻烦的人物,绝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这些人和晓杨扯在一起,恐怕不是那么令人安心的。
何美雅于是轻轻哼着说:“只求你们家宝贝女儿歆妍不要错待了晓杨!要是让晓杨伤心了,我是肯定不能容忍的。”
啥?编派自家女儿的不是?连肖琳这种不善与人争执的人也开始坐不住了,“这话说的!我们家歆妍哪点对晓杨不好了?真要说的,前两年她们闹翻,晓杨没少让歆妍伤心!我还没说呢。”
“啊?有这等事?那也是两个人的事情,怎么能怪晓杨!”另外一个妈妈也不甘示弱。
于是,前院的两只正分别忙着往火堆里添醋和忙着扑火,两个亲家妈妈又开始在后院给它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