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也不瞒着各位叔伯,父王在位时便已经立了一纸诏书,还请各位明鉴。”慕容麟说罢眼神示意一旁阴影中的人上前。
众人一瞧,这不是先皇跟前最得宠的宦官吴全么,而他双手捧着的赫然是金灿灿的诏书。
这时候交头接耳者开始增多,一些本还打算做壁上观的大臣心里也开始泛起嘀咕,面上不说,心里也是没底,古往今来这皇位乃是众人争抢的宝座,死者无数。如果这诏书是真的,那又为何现在才拿出来,先皇驾崩之时怎不见这吴全昭告天下?
众位大臣虽说没有明着打量慕容晖,但是注意力还都是朝着他而去,毕竟现在举国上下还就只有贤王和九皇子有能力争上一争。
而贤王自从来后却是一言不发,此时更是沉得住气。
“咳咳,众位大人,今日我也是奉先皇之命特来将这份圣旨昭告天下。”吴全尖细的嗓音在偌大的宫殿内回荡,众位大人赶紧离座,纷纷下跪,高呼万岁,而吴全则当着朝臣的面,徐徐将圣旨打开,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九皇子品行端正,政事勤恳,殚精竭虑,爱民如子,深得朕之喜爱,朕时日不多,待朕归去之时,让位于九皇子慕容麟,望众臣好好辅佐,旺我祥国。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高呼,而后又纷纷随着吴全跪倒于慕容麟脚下高呼万岁。这么一来,慕容麟就成了祥国新一任君王,容易得不敢想象。
而整个场景中,只有慕容晖岿然不动,兀自喝着酒,他们在他面前就像是跳梁小丑一般。
慕容麟也不恼,从上位走到慕容晖跟前,低头俯视他。“五哥,哦,不,现在应该说是贤王,贤王怎的也不恭贺朕一声?还是说有什么话要说?”
慕容晖没动,也没答应,直到将手边的酒壶喝完了才拍了拍两袖,“唱完了?要我这观众来点评一二?我还真不知九弟的戏演得这么……如果说需要搭戏的戏子,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几人。”
慕容麟脸色瞬间沉下来,宽大衣袖将紧握的双手完完全全遮掩住,“怎么,难道说贤王认为朕在作假?”
慕容晖眸色一厉,“我劝九弟还是改了称呼,这字眼可不是谁都能说的,你也不怕父王夜晚入梦来与你相见。”
慕容麟愤然转身,对着吴全说道:“既然贤王不信,那你将圣旨好生生的拿过来让贤王和众位大人观赏观赏,免得落人口舌,说朕这位子来得不明不白。”
吴全领命,躬身将圣旨打开高举与头顶,一一从朝臣面前走过,并做适当的停留。转了一圈,回到慕容晖跟前时,更是直接让他端详。
此时,刚才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声音又开始窸窸窣窣响起,朝臣或两人,或三人一处商议。
先皇酷爱四处留墨宝,有些大人家中也有那么一份,高挂正堂,已示荣耀。所以对于诏书上的字迹有些还是能够评说一二的。而就他们刚才观察的来说,这十之八九是出自先皇之手。
这也就是说,这是真的遗诏。
而九皇子慕容麟也就是下一任天子。
而此时慕容晖显然也认出了这份圣旨是真的,他没想到慕容麟居然还有后招,但凭着这纸诏书,他还真不能将他怎么了。可这也并不代表他就要委曲求全,古往今来,皇位都是威高者得,以慕容麟的才智坐上位置也只是暂时的。
慕容晖挥挥手让吴全离开,就像刚才一般没有任何表态,但就是这样,也让慕容麟此时脸上的笑容再也控制不住,转而吩咐下去,“先皇丧期一过,五日后礼部好生准备登基大典,届时定要好生大办。”
礼部尚书赶忙跪下,“臣等定不辱使命。”
接下来便是一片恭维之声。慕容晖懒得理,整理自己仪容一番就回了王府。
……
入夜,慕容晖回到王府,招来凌落宇先问了一番南宫玉的情况,得知他出去后没多久有一人来了王府,因着慕容晖吩咐过,只要不涉及她的安危,稍远一点的监视就行,所以他们说的话,凌落宇也没有细听。
慕容晖进了南宫玉的院落,在外间洗漱了一番,将周身的酒气去掉才进的屋内。
南宫玉单手支额,就着一盏灯正在低头看书。
灯光下的她周身洋溢着温暖的气息,肌肤银润如玉,精致的五官被灯光刻意模糊,但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何时回来的?怎得也不叫人通禀我一声,吓了我一跳。”南宫玉朝着慕容晖娇嗔着说道。才从书中抬头,眼睛一时有些模糊,一时不查便见着门前站着一人,愣了一会儿才看清是慕容晖的身形。
慕容晖闻言唇角含笑,大步走了过去,将她整个人抱起来放在腿上去看她手中的书,手掌则从她腋下划过去抚摸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今日休息的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慕容晖的手心暖暖的,直传达到她的心脏。很舒服。
她晚上有时候睡觉不老实,老是踢被子,肚子也有时候总是凉凉的,都是身后这个男人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的为她盖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腹部,让她晚上睡得踏实。而她发现,她现在是真的离不开他了。
而他轻轻的抚摸将她身子慢慢的依偎着他,眼睛闭着。
久久听不到怀里的人说话,低下脑袋细看才发现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唇角边含着一抹浅浅的笑。“真是个小猪,还是个只吃不长肉的小猪,亏了。”嘴里说着埋怨的话,但那声音却是宠溺的很。叫人一听就知道是将人充到骨子里的那种。
而他怀里的人也明显感觉到了,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浓。
……
第二日天色将明未明之时,南宫玉就醒过来了。她一睁开眼睛就发现有一双眼一直注视着她,看他眼里清晰的倒影着她的模样。
她将手放在慕容晖的脸上,有些心疼,“怎么没睡?”
慕容晖将脸上的小手拿下放在唇边轻吻她细腻的掌心,“想你了,所以想看看你。你这么漂亮,怕睡着了被人给抱走了。”
这种话慕容晖从没说过,南宫玉听了心里虽甜,却是不信的。“少来话来搪塞我,昨晚困了也没来得及同你说说话。”
慕容晖翻了个身,将南宫玉抱在怀里,下颚抵着她的头顶,她发间的香味缓缓的飘进他的鼻腔。
南宫玉耳朵贴着慕容晖的心脏,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的传到她的耳中,有力强劲。
“昨日慕容麟拿出一份遗旨,上面写得很清楚,立他为天子。”
“啊!不可能……”南宫玉仰头就想看慕容晖的眼睛,她想要问清楚,但被他紧紧保住,她挣脱不开。而后便听到他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传来。
“那是父皇的笔迹,而且字迹连贯,不像是拼凑出来的,我看得很清楚。”他当时也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很平常,但是回来后却有些沉不住气了。
如若没有这张黄纸,任凭慕容麟怎么闹腾,他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所以他也由着他开头玩。但是如果他有了父皇的遗诏,那意义就不一样了,他再要起兵,那就名不正言不顺了。困难也相应的开始增大。
南宫玉也没说话,她在想后面他们该怎么去还击。
昨晚本来她是想着要直接去找南宫绫的,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突然去造访怕她突出端倪,将那廖山青给杀人灭口。所以又吩咐荣七找个地方将廖山青给困住,等他们发现他不见了,先乱了敌人的阵脚再说。
“我将那廖山青给绑起来了。”南宫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上不上下不下的话,听得慕容晖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廖山青是何人,而后又细想了一下近来发生的事情,这才想起这号人物来。他从没去过问过她的事情,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她觉得可行,那就可做,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不是还有他这个丈夫么。
只是没想到他这个娘子也有些胆色,还直接动手了。
“嗯,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但是他这个人意志很坚定,如果不是他甘愿交代的话,我们很难从他口中得到什么。况且他能抛弃妻儿,这说明他内心狠辣,不顾及亲情,这种人的弱点很少。”
所以她也只是想着将他给抓起来,让慕容麟他们慌张一番。“那我们后面怎么做?”这句话不仅仅是在问拿廖山青怎么办,也是在问,他们后面该怎么应对慕容麟。
慕容晖轻缓的一下下摸着南宫玉的长发,不让她看清他眼中的狠历,只要他敢动手,那就不要怪他无情。况且他们两兄弟之间何来感情!
“我打算先领兵去正压迟金国,你先回神侯府养胎,等我回来。”昨晚他想了一晚上,也只有先这样才能确保她的安全。她如今怀有身孕,他不可能贸然动手,师出无名,失败后只能殃及她还有未出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