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朵朵听了李氏的话, 又看了看乌喇那拉氏,显然福晋也不希望钱朵朵动手, 她在一旁淡淡的说道:“弘时,你额娘说的对, 朵朵她一个小丫头,不过是学了几天草药,能懂什么?你媳妇身份尊贵,哪能随便让她做实验?还得等一会儿王太医来了,总会有法子的。”
钱朵朵努力想着历史上的董鄂氏是个什么结局,貌似她活的好好的,既然这样, 钱朵朵也不多事儿, 这几年钱朵朵在乌喇那拉氏身边没学会别的,只是这心肠越来越硬了,真正的学会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对乌喇那拉氏说道:“福晋, 既然这里帮不上什么忙, 我想着先去哥哥那里看看,您看行吗?”
乌喇那拉氏说道:“你去吧!这产房外面,也不是一个姑娘家该来的地方……”
虽然弘时希望钱朵朵帮忙,可是钱朵朵不愿意没事儿找事儿,她是个小人物,稍不留神就容易变成炮灰,所以不得不时刻留神, 她抱歉的看了看弘时,赶紧告退,在这里呆着又帮不上忙,只会让人心焦。
钱朵朵直奔钱海的小院,刚走出不远,就看见弘昼身边的太监小福子,上次弘昼灰溜溜的从杏花春馆出来,一直到现在还打不起精神,小福子一直好奇,不知道明珠格格对五少爷说了什么……他看见钱朵朵,赶忙笑着迎上来见礼“格格,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少爷天天念叨你呢!”
“我看啊,是你念叨我才对!肯定是你们少爷又出什么幺蛾子,你们对付不了就想起我来了!”小福子刚想辩解几句,这些日子五少爷可是难得的老实,害的身边的人都觉得他不太正常,却听见钱朵朵笑问道:“小福子,你知道我哥哥在哪里吗?”
因为钱海以前一直跟弘昼形影不离的,钱朵朵怕哥哥不在家,所以才有此一问。小福子笑道:“格格还真是问对了,这个奴才知道,钱公子他在邬先生那里。”
听见以前小福子嘴里的钱海现在变成了钱公子,钱朵朵笑了笑,这小福子大概是知道了钱海即将去山东做实缺县令的事儿,钱海有了大好的前程,别人自然就多了几分恭敬,连一个小太监都是这么现实。
钱朵朵笑着谢了他,直奔邬思道的小院,刚来到院子里,就见一只鲜血淋漓的白兔子从屋子里窜了出来,懵头懵脑的冲着钱朵朵就跑来了,跟在钱朵朵身后的坠儿吓得“啊”一声叫,钱朵朵却毫不犹豫的一下子按住了那只兔子,她提着兔子的耳朵看了看,就见兔子的腹部开了一条大口子,鲜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钱海和邬思道从屋子里追了出来,邬思道的手里还拎着一把手术刀,钱朵朵笑道:“邬先生,哥哥,你们这是干什么?给兔子做手术吗?这……应该是麻药用的少了吧?”
邬先生顿时红了脸,手中的手术刀也藏到了身后,钱朵朵眼珠一转也就明白了,自己在邬先生身边的时候,因为久不动手做手术,生怕手生了,有时候就让人买了兔子来做实验,给它们做完手术后又给它们缝合……为了这个,不少人说钱朵朵冷面冷心、心狠手辣,直到后来钱朵朵经常给府里的下人诊病,却从来不要钱,这样的怪话才渐渐的少了。想来邬先生早就想学着做手术,而钱朵朵是他学生的身份,再加上是一个女孩子,又是雍王爷看重的人,这邬先生一来放不下面子求教,二来不敢跟她走得太近,所以才趁着钱朵朵走了,拉着钱海一道给兔子做手术……
想通此节,钱朵朵忍着笑把兔子递给钱海,“哥哥,要给兔子做手术就快点吧,要不然失血过多容易死的。”
钱海当然知道邬先生的忌讳,他也不点破,只是笑道:“朵朵,我还以为做这个手术很容易,哪知道单单是麻醉这么难……不如你做一下试试看,怎么样?”
钱朵朵当然一口应承,她简单的讲解了应该怎么消毒,又给这兔子从新做了麻醉,然后打开腹腔介绍了一下各器官以及功用,这才又把兔子的肚子缝合了,又教了邬先生身边的小童怎么照顾这只术后的兔子,多长时间才能喂食,小童明白了,钱朵朵这才跟着钱海跟邬思道告别。
一出小院的门钱海就问道:“朵朵,你怎么回来了?王爷怎么肯让你回来?”
钱朵朵便把要去热河的事儿讲了,为了不让哥哥担心,钱朵朵当然是报喜不报忧,钱海一听妹妹可以随驾去热河,当然高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殊荣,至于参不参加他的婚礼,他倒是不在意。
兄妹二人说说笑笑往回走,刚进院子门口,就看见屋子里亮着烛光,钱朵朵眼尖,她一眼看见门口站着的小福子,知道屋子里大概是弘昼在,忙说道:“哥哥,天色不早了,我还是回漪澜苑吧!免得回去晚了福晋该说我了。”
钱海也明白钱朵朵的意思,妹妹和五少爷多见面也是无益,钱海便也不挽留,他眼看着朵朵带着坠儿走远了,这才回屋,弘昼看见钱海身后没有人,忙问道:“朵朵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钱海笑道:“天已经这么晚了,妹妹当然回漪澜苑了,五少爷有事儿?”
弘昼愣了愣,笑道:“我这不是画了几幅画么,想让朵朵看看……既然她没来,那我走了……”他抓起桌子上的几幅画就走,无精打采的出了钱海的院子,弘昼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漪澜苑的门口,他因为怕见到福晋,也不敢进去,想找个人问一问,四下一看,恰巧见钱嬷嬷急匆匆的往这边来了……
弘昼上前几步,还没等他开口,钱嬷嬷就说道:“哎呦五少爷,你怎么在这儿啊?耿格格正派人找您呢!”弘昼一听,只得悻悻的往回赶,心中不明白额娘为什么额娘总是千方百计不准他找朵朵……
却说钱嬷嬷进了漪澜苑,见廊下站着的是三等丫鬟竹笛和几个不认识的小丫鬟,她笑呵呵的迎上去说道:“原来今天是竹笛姑娘当值啊!不知道福晋在不在?”
竹笛说道:“原来是钱嬷嬷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少福晋生产,这会儿还没生下来呢!福晋当然也不好离开,晚饭也是在三少爷院子用的。钱嬷嬷这么晚进来有事儿?”
钱嬷嬷笑道:“可不是有事儿嘛!既然福晋不在,那就麻烦竹笛姑娘通禀明珠格格一声吧!”
竹笛笑道:“嬷嬷您来的不是时候,格格这会儿刚传饭呢!怕是要等一会儿……”
钱嬷嬷心急如焚,心中暗骂这竹笛眼看着自己在福晋面前不得势了,就开始怠慢自己了,可是这会儿她却也不得不强装笑脸问道:“这么晚了,格格怎么会才传饭?”
竹笛知道钱嬷嬷和明珠格格有亲戚,也不敢把她得罪狠了,嘴上说道:“格格今天才从圆明园回来,当然是跟钱少爷叙旧去了,钱嬷嬷还是等上一刻钟吧。”
钱朵朵用罢了晚膳,刚端过茶杯漱了口,坠儿低声回道:“格格,钱嬷嬷在外面求见。”
钱朵朵忙说道:“快请钱嬷嬷进来,她有什么事儿啊。”
怜儿插嘴道:“说不定是为了蓝屏姐姐的事儿,先前赖嬷嬷进府找您了一趟……”
钱朵朵正诧异,不知道赖嬷嬷找她干什么,正待仔细问一问,却见钱嬷嬷进来了,正要给她施礼,钱朵朵忙说道:“钱姑姑免礼,快过来坐吧!这么晚了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吗?”
钱嬷嬷哪有心思坐呀,她哭丧着脸说道:“格格,看在奴婢的面子上,求你救救蓝屏吧!”
“蓝屏怎么了?”钱朵朵忙问道:“你仔细说说。”
钱嬷嬷把事情说了一遍,钱朵朵这才知道蓝屏也是要生孩子了,开始阵痛的时间跟三少福晋差不多,稳婆请了好几个,哪知道孩子居然是脚先出来的,几个有经验的稳婆折腾了半天,孩子到现在也没有生出来……
钱朵朵说道:“钱姑姑,您若是想让我帮着接生,我可没什么经验,这方面还不如稳婆呢!也无能为力,您若是想让我做剖腹产,这个我倒是能做,不过剖腹产也是有危险的……”
钱嬷嬷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我知道,我都知道,蓝屏现在已经被折腾的死去活来了,稳婆说蓝屏……说她性命难保……求求你了格格,救救她……”
钱朵朵再也坐不住了,抛开蓝屏跟她有亲戚不说,就算救治不好,也没有人敢找她的麻烦……钱朵朵赶忙说道:“坠儿,赶紧把我的高压锅拿着,快走!”她的那些手术器械都在高压锅里装着呢。
怜儿说道:“格格,这么晚了您出门……怕是不成吧?”
钱嬷嬷忙说道:“福晋先前已经答应赖嬷嬷了,只是赖嬷嬷没有找到格格,还以为格格不愿意管她家的事儿,所以才回去找奴婢的……”
钱朵朵这才想起来,钱姑姑的和赖嬷嬷是亲家。既然这样,钱朵朵自然也不怕了,此刻天已经黑下来了,一行人挑着灯笼,急急忙忙从雍王府的角门出去,走出不远就来到赖嬷嬷家。
坠儿和怜儿也不用钱朵朵吩咐,赶紧命人点火给高压锅里的这些设备消毒,钱朵朵则去看蓝屏,只见烛光下她惨白的一张脸,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看见了钱朵朵,她嘴里喃喃道:“格格……救我……救我……”
“你放心吧!一定会没事儿的……”钱朵朵安慰了她两句,一边命人多找几面镜子,用反射光增加屋子里的亮度,一边开始给蓝屏做麻醉,这还是钱朵朵来到大清朝第一次给人做手术,麻醉的药的剂量也不好把握,毕竟人用的剂量跟兔子不能一样……
钱朵朵心中忐忑,等到手术器械都消毒好,她看见蓝屏的呼吸还算平稳,这才稍稍放心,赶紧消毒,然后进行剖腹……
一刀下去,鲜血喷了出去,旁边站着的稳婆传来惊呼,钱朵朵也不理会,倒是怜儿见惯了格格做手术,她在旁边为钱朵朵打下手。
顺利的取出浑身发紫的一个男婴来递给稳婆,钱朵朵接过坠儿递过来的针线忙着缝合刀口,旁边传来稳婆拍打婴儿屁股的“啪啪”声,片刻后竟然传来婴儿的哭声,钱朵朵心中一喜,真是太好了,今天总算没有白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