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傍晚,天空就像开了条口子一样,豆大的雨点砸落在地上,眼里所看到的全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哗啦啦的雨声伴着电闪雷鸣吵得人不得安宁。
“格格,该喝药了。”乌雅看了看天色,把热在小炉子的药倒在碗里,估摸着温度合适了,便开口叫哈日珠拉起来喝药。
“嗯。”哈日珠拉迷迷糊糊的被乌雅扶起来,灌了一肚子的药之后又缩回了被子里。
乌雅把药碗放好,又拧干了帕子,擦了擦哈日珠拉潮红的小脸蛋,她心里着实担心的很,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哎。”乌雅轻轻的叹了口气,格格虽然喝起药来干脆的很,但是却有个比喝药严重多了的毛病,那就是一生病就要有人陪,在草原的时候有大福晋哄着格格,可现在总不能把布木布泰格格叫过来吧。
“乌雅,我不舒服。”哈日珠拉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的说道,“我要回家,我想额吉了。”
“格格别哭,要不奴婢把布木布泰格格请过来。”乌雅见哈日珠拉红了眼眶,也急的不行。
“不要,太丢脸了。”哈日珠拉把被子拉起来盖住头,瓮声瓮气的说道。“再说她已经陪了我一早上了,要是我传染给她可怎么办。”
“算了,我没事了,乌雅你去吃饭吧。”哈日珠拉本来不想哭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直酸酸的,眼睛也一直酸酸的,反正肯定不是她想哭的,和她没有关系,她才不是爱哭鬼!
“格格。”乌雅无奈的放下纱帐,高娃还在外间等着她汇报格格的情况呢。
“格格好些了吗?”高娃是娜仁派来的丫鬟,做起事来比乌雅要老练的多,所以乌雅和苏麻平日里都很听高娃的话。
“热已经退下去了,只是…”乌雅不想哈日珠拉一个人闷着难过,可她也没有办法,只好来请教高娃,“只是格格不大高兴,有些想家了。”
高娃理解的点点头,她是一直跟着娜仁的,所以对哈日珠拉也很了解,娜仁因为哈日珠拉的身体原因一直娇养着她,幸运的是哈日珠拉并没有被养成一个任性娇蛮的大小姐,不幸的是却被养得娇气的很,虽然平日里看不出来,但是一生病就能把人折腾死。
“要不我去禀告侧福晋,请她过来。”乌雅从小跟着哈日珠拉,也是没有经过事儿的,她见哲哲对哈日珠拉和蔼的很,所以也就以为哲哲肯定是疼爱哈日珠拉的。
“嗯,你去罢。”高娃也没有现在就要去纠正乌雅的打算,她刚刚打听到四贝勒现下正在哲哲院子里,乌雅过去也好,只是她还得防着哲哲作怪才行。
乌雅见高娃同意了,便撑起伞急急忙忙得去找哲哲了。
———我是哲哲想和皇太极滚床单但没有滚成的分界线———
“外面怎么回事?!”哲哲的声音带了些愠怒,最近皇太极对她有些冷淡,很久没有宠幸她了,所以她想趁着今天伏低做小讨好皇太极,没想到竟然有人来坏事!
“启禀侧福晋,是哈日珠拉格格屋子里的乌雅,说是有事来禀告侧福晋。”
皇太极本来闭着眼睛坐在炕上,舒服的享受着哲哲的按摩,听到是哈日珠拉的丫鬟找了过来,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示意哲哲让人进来。
“让她进来罢!”哲哲心情虽然有些不好,但也不敢在皇太极面前露出不情愿的表情。
“奴婢见过四贝勒,见过侧福晋。”乌雅没有想到皇太极竟然在这里,顿时有些紧张,她倒不是害怕哲哲责怪她,而是害怕哲哲迁怒哈日珠拉。
“是哈日珠拉出了什么事了吗?不是说下午烧已经退了吗?”哲哲收拾好情绪之后又变成了那个关心侄女的姑姑。
“回侧福晋的话,格格没事,只是奴婢见格格闷闷不乐,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所以才自作主张过来请侧福晋的。”乌雅见哲哲没有不高兴,便继续说道,“奴婢不知道四贝勒也在这里,还请侧福晋恕罪,这事格格不知道,是奴婢私下过来的,侧福晋不要责怪格格,格格只是有些想家了。”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奴,哲哲被乌雅这番话说得不高兴了,她说过会怪罪哈日珠拉了吗,虽然她心里是恨不得哈日珠拉烧成傻子,但是她现在不是还什么都没有做吗,急着给她扣屎盆子干什么!
其实乌雅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她满心满眼里全是哈日珠拉,所以也没了平日的精明,就想着哲哲快去安慰安慰哈日珠拉。
“说什么话呢,我是哈日珠拉的姑姑,难道还会因为这个责怪她吗?”哲哲说完便转向皇太极,“爷,您看?”
“我和你一起过去看看她罢。”皇太极想起那个躲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小丫头,不自觉得心就软了下来,这种情绪太过新鲜,以至于他并不想去追究原因,左右不过是个小女孩而已。
“可是雨这么大,爷要是淋湿了怎么办,还是妾身过去吧。”哲哲可不愿意皇太极去看哈日珠拉,谁知道那个小狐媚子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必多说了。”皇太极摆摆手,站起身来,在丫鬟们的伺候下穿好斗篷,带好帽子,“走吧。”
皇太极没等哲哲,乌雅也没注意到哲哲还没动,她见四贝勒愿意去看哈日珠拉,早就跑到前头去给皇太极带路去了。
哲哲在后面气得牙痒痒,只好穿上衣服,跟了过去。
乌雅现在才放下一直高悬着的心,在她看来,四贝勒和哲哲侧福晋都是好人,两个人都很关心格格,所以她就先带着这个最关心的去看格格,想必侧福晋那么和蔼,也不会怪罪她。
———我是皇太极威武霸气的去安慰小二货的分界线———
哈日珠拉哭够了,便无聊地在被子里翻过来翻过去,可是翻了这么久也不见乌雅进来,所以她小小地掀开了被子的一角想看看乌雅到底在干什么。
“啊!”只是乌雅没看到,倒是看到了皇太极那张放大了的脸。
“姑父怎么来了也不说话,吓死我了!”哈日珠拉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左手紧紧抓着被子,右手还顺便拍了拍被吓得扑腾扑腾的小胸口。
“我看你滚得高兴就没有叫你。”皇太极本来以为会看到一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哭猫,没想到她倒自顾自的滚着开心。
“哦。”哈日珠拉满脸绯红的绞着手指,“我其实没有滚得多高兴,床太小了,滚起来不舒服。”
皇太极无奈了,他不过调侃一句,没想到哈日珠拉还真的正正经经得回答了他。
“爷。”哲哲这时候也姗姗来迟,她先给皇太极行了礼,便问起哈日珠拉的情况来,“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没什么。”哈日珠拉发现她越来越容易害羞了,难道真的是得什么可怕的病吗?!
“我听乌雅说你想家了,所以特地过来看看你。”哲哲也在观察着哈日珠拉,通红的眼眶,嫣红的双颊,花瓣般的嘴唇,整个人就像朵马上就要开败的花朵,有种妖艳的美丽。
“谢谢姑姑。”哈日珠拉有点不好意思,她也知道自己太过娇气了,所以刚刚才不愿意乌雅去找布木布泰过来,因为实在太丢脸了,“其实我没什么的,就是身子不舒服所以才心情不好,不是因为想家才想哭的!”
“是吗?”哈日珠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让皇太极颇觉好笑。
“恩恩。”哈日珠拉怕皇太极他们不信,还重重的点了好几下头。
“那你就好好休息吧,可见怜的,还好烧已经退了。”哲哲见哈日珠拉没有什么大碍,也不愿继续留下去。
“哦。”哈日珠拉听哲哲他们要走就有点失落了,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好不容易多了两个人,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又要回去了。
哲哲和皇太极也注意到了哈日珠拉的表情,哲哲是装作没看见,皇太极则皱了皱眉,“我留下来陪她说会话,哲哲你就先回去罢。”
“爷!”哲哲的目光里有着不赞同,但是这并不能动摇皇太极的决定。
“你先回去罢,有乌雅在这里,怕什么。”皇太极毕竟是个成年男子了,待在女孩子屋里说出去不好听,所以他才专门强调了屋里还有其他人在。
事实上,皇太极也没有什么坏心思,他不过是看哈日珠拉可怜,所以才想着留下来陪陪她。如果追根究底,这大约可以归结到男性的保护欲上。
哈日珠拉没想到皇太极愿意陪她,顿时心情又好了起来,还送给了皇太极一个俏丽如三春之桃般的笑容。
“那妾身就先告退了。”哲哲知道皇太极的脾气,也不再多留,又叮嘱了哈日珠拉几句便退下了。
“主子,您就任由四贝勒待在她那儿吗?”云儿仗着受宠,出了院子就为哲哲抱不平。
“噤声!”哲哲倒没有怪罪她,“她不过一个小丫头,还能勾了爷的魂不成。”
“上次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了吗?”淅淅沥沥的雨声掩盖住了哲哲语气里的恶毒。
“已经办好了,只是…”云儿原来从来没做过这样害人的事情,心里也有些忐忑。
“你怕什么,真是没用!”哲哲没有空去开导丫鬟的心理问题,“既然办好了那就明天吧,找个小丫头给她下药就行,记得动作小些,别让别人知道了,下了之后就把那个小丫头灭口。”
“奴婢、奴婢知道了。”云儿不禁抖了抖,觉得一阵彻骨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