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和韩言带着丫头婆子到了正院时, 郭氏和定边侯已经洗漱起身在正厅等候,原来因为昨天是除夕夜, 定边侯不好再宿在外院,所以守岁完就和郭氏一起回了正院歇息。
两人进门后随即就跪下磕头拜年, 说了一些吉祥话,郭氏于是笑眯眯的受了礼,等两人伸手接两人厚厚的红包时说道:“要是明年过年时有个大孙子,能再准备一份红包,我就更是高兴了。你们小两口可是要努力!”
等郭氏给过红包后,定边侯随即也掏出两个红包给两人,也是一脸笑意的吩咐道:“以后府里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可是要用心孝敬你们祖父祖母, 我和你们母亲的心愿倒是一样,等到明年过年抱上大孙子,那可就是圆满了。”
林黛玉于是被打趣的满脸绯红站了起来,韩言则仍是一张寒冰脸, 无喜无悲的, 一点也不像和郭氏单独相处时的亲昵,看的林黛玉都觉得这人可真是会假装,不过又对他的心结怜惜不已。
一会郭氏吩咐张嬷嬷给跟随林黛玉们来的丫头婆子,发些红包,一时喜的众人都对郭氏感谢不已,吩咐道:“谢夫人、老爷,祝愿夫人和老爷吉祥如意、长命百岁……”
而林黛玉和韩言则也是让王嬷嬷, 给正院当值的下人也发散了红包,一时院子里道谢贺喜声不停:“谢少爷、少奶奶,愿两位早生贵子、夫妻美满……”满院子喜气洋洋的。
郭氏见状不禁也是心满意足,觉得自从韩言娶亲以来,小两口每天都陪着自己用饭聊天,让自己不仅是心情好了,连身体也觉得爽快不已,整个正院也热闹起来,以后再给自己生些孙子,那自己的生活可就真是无所求了。而张嬷嬷见郭氏那么开心,也看着韩言和林黛玉微笑起来,觉得夫人能过上这样热闹喜庆的生活,也算是苦尽甘来,自己一家人也就能跟着越来越好。
韩言和林黛玉随后走到张嬷嬷面前,鞠躬拜年,惊得张嬷嬷赶忙躲开,嘴里推辞道:“真是折杀奴婢了,少爷少奶奶快起来,奴婢可是受不起。”
韩言则坦然道:“怎么受不起,以后我们夫妻还要孝顺嬷嬷你呢!”
林黛玉则是在鞠完躬后,从王嬷嬷手里拿过一些红包和礼物,交到张嬷嬷手中,见张嬷嬷推辞,忙强调:“这是我和三爷的一点心意,就当是给您老的小孙子的礼物,嬷嬷可千万要收下。一直听三爷说您的两个小孙子聪明伶俐,不知什么时候带过来,让黛玉也见见?”
郭氏闻言则赶忙赞同道:“就是,等哪天清闲了,可一定要把你那两个孙儿带过来,让黛玉好好瞅瞅。我听说好像有这种习俗,说要是多见见小孩子,就说定能早点把孩子引过来,要是黛玉多抱他们几回,说不定真能早点有身孕。”
定边侯闻言也不禁赞同的开口吩咐张嬷嬷道:“过两天你就把他们带过来吧,要是夫人说的能成,一定给你们一家记一大功。就算是没用,也可以让他们给夫人解解闷。”其实定边侯也是希望林黛玉赶紧生下嫡孙,到时看孙子的面子,说不定自己就可以经常回正院来,到时和郭氏的情形也就可以有所缓解。而且定边侯出去见客,见旁人大多都带着孙子出来炫耀,也是非常眼馋的,现在自己儿子已经成亲,到时自己也就能抱着白嫩嫩的大孙子,出去做客了。一想到明年过年时,自己就可以抱着孙子让众人恭喜,不禁也是笑容满面,满面春风的。
因为昨晚老夫人和老侯爷已经纷纷众人,今早不必早起请安,等到中午时大家再一起到上院就行,所以林黛玉和韩言就留在正院和郭氏、定边侯爷一起到偏厅用早饭,聊天什么的。
因为只有一家四口,所以也就没再讲究规矩,大家同在一个桌子上用饭。林黛玉于是要照旧例起身给郭氏和定边侯布菜,刚要动手郭氏就说道:“快免了,大过年的,你也松快松快,快到言儿身边坐好,我们让丫头们服侍就行了。”
林黛玉随即告罪,到韩言身边坐好。一会两个丫头便给众人布好菜,郭氏随即就挥手让她们下去,只留张嬷嬷在一旁伺候。因为有定边侯在,所以郭氏和韩言不禁有点拘束,再没有往日三人在一起,那种和乐融融的气氛。
见郭氏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点,张嬷嬷随即出去端来了一盅红枣莲子百合粥,和一盘茯苓糕,边给郭氏布置边通报道:“这是少奶奶小厨房刚给送来的,奴婢觉得还不错,夫人不妨尝尝。”
郭氏闻言不禁抬头,询问的看向林黛玉和韩言,林黛玉随即笑着解释道:“昨晚回去以后,三爷就一直担心母亲的身体会有不适,说昨天的宴席太油腻,不适合母亲。所以媳妇就吩咐小厨房做了点粥和茯苓糕,给母亲解些油腻开开胃。母亲快尝尝,这粥厨娘们熬了两个时辰,最是软糯不过。”
韩言闻言,在桌下捏了一下林黛玉的手,然后说道:“母亲快吃吧,要是觉得爽口,我和黛玉就让她们每天早起都给您送些过来。这些小厨房做的粥品,我觉得还不错。”
郭氏闻言随即欣慰的说道:“我这病身子,劳你们小两口惦记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是没什么胃口罢了。不过既然是你们两个的孝心,那我就好好尝尝。”
韩言见了郭氏流露出的欣慰表情,不禁感激的看了林黛玉一眼。其实韩言根本没注意到昨晚的宴席情况,也没说什么担心郭氏身体的话,这些都是林黛玉自己一人安排的。原来林黛玉从这几天和郭氏一块用饭,就已经知道郭氏因为身体虚弱,所以一般饮食都是清淡滋补类型的。昨天的年夜饭大鱼大肉的,而郭氏又碍于规矩不能推辞夹给自己的东西,所以今天是一定会胃口不好,吃不下什么的,随即吩咐小厨房连夜给郭氏熬粥做点心,可林黛玉又不想喧宾夺主硬来表现自己,所以便吩咐王嬷嬷提醒张嬷嬷,要是见郭氏早饭胃口不好,就把自己带过来的东西端上来,说不定能让郭氏多用一点。至于刚才以韩言的名义说话,只不过是知道,谁家大人都是希望儿子娶了媳妇以后,也都还把自己放在心上,随时注意自己的一切,而不是只和媳妇耳鬓厮磨的,所以为了让郭氏开心,不觉得受儿子冷落,那也就不会再对自己有隔阂,于是故意拿韩言的孝心做噱头。至于因此得到韩言的感激,倒是意外之喜,于是也就含笑对韩言点了点头。
郭氏喝了几调羹,觉得不错,随即就又让张嬷嬷给她掰了半个茯苓糕,和粥一起都进了下去,抬头正准备赞扬两句的时候,却见侯爷正满脸落寂心不在焉的,搅着碗里的鸡丝肉粥。随即不由心软,也存着想让韩言和侯爷父子两个关系缓和的心思,于是开口对定边侯道:“这粥挺不错的,又是孩子们的一片孝心,老爷也尝尝吧!”然后就吩咐张嬷嬷给定边侯也盛粥。
定边侯其实自刚才,林黛玉说韩言对郭氏担心时,就已经在心里觉得辛酸不已。这些日子韩言和林黛玉每天都陪着郭氏用饭聊天,他都是知道的。于是每到饭时,就盼着有人来请自己回正院用饭,也想和一家人一起高高兴兴的享受生活,可等了这么多日子也没见有人来问一声,于是也就死了心,知道儿子和妻子还是排斥自己的。昨晚自己喝酒吃肉的,同样也是身体不适胃口不好,儿子却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和对郭氏的体贴一比,今早高兴的心情不由就落寞下来。正在暗自伤心时,面对郭氏突然对自己关心的问话,不由愣在那里,当张嬷嬷把碗给自己放好时,才缓过劲来。
定边侯喝了两口粥,其实心情激动的根本没尝出好坏,可仍是满面笑容的赞扬起来,一边又自己动手拿了点心吃起来。
韩言见定边侯这样就激动不已,心里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于是就若有所思的默默用起饭来。林黛玉见状觉得自己还是隐形的好,于是也就不再开口和韩言一样低头用饭。一顿饭就这样在个人的思量下用完,然后众人就都转回了正厅。
因为明天韩言和林黛玉要回林府见林如海,所以郭氏就对林黛玉询问道:“不知明天给亲家老爷的东西,玉儿可收拾好了?这是你嫁入我们定边侯府第一年,可是要风风光光的回去,这是关系女人面子的大事,是会被人拿来说一辈子的,可是马虎不得。”
知道林黛玉不好回答,说自己拿了多少东西回娘家,于是韩言赶忙回道:“母亲放心,孩儿已经准备了两车的东西,给岳父带去,到时一定不会让玉儿失了面子。”
郭氏闻言嗔道:“就你这毛糙性子,我可是不放心。”然后又对林黛玉说道:“自你嫁进来,我就把你当女儿看,知道你面子薄,不敢大张旗鼓的给自己家里准备东西,所以我就让张嬷嬷给准备了两车年礼,明天你回去的时候就都带上。一会你看看清单,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趁还有功夫,咱们赶紧调整,省得明天再手忙脚乱的,有什么差错。”
林黛玉随即站起来道谢,韩言于是也跟着站起来说着谢语。郭氏见状取笑道:“谢什么,我这都是因为玉儿才做的,要单是你这个猴小子的事,我才懒得理呢。还站着干什么,还不扶你媳妇坐下?”
定边侯闻言也笑着对林黛玉和韩言道:“我和你们母亲一样,也担心你们两个面子薄不敢放开手脚,所以也给你们准备了两车东西,一会让人把清单送过来,到时和你母亲准备的合在一起收拾。”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道:“我看你们先别派人收拾了,说不定中午到上院,你们祖父祖母也会给你们准备东西,不如等都集中好了,再一起收拾为好。”
林黛玉和韩言闻言再一次站起来道谢,定边侯则笑眯眯的说道:“大家都是一家人,再说这些事本来就是我们这些做长辈应该操心的,那里用得着你们道谢,快都坐下。”
然后又态度温和的对韩言嘱咐道:“今年是儿媳妇嫁进来的第一年,亲家公一定会觉得不适应,你们到了林府可一定要好好孝顺你岳父。今年家里不准备大摆宴席,所以时间就比较宽裕,不如你就和儿媳妇在林府多住两天,初四下午回来就行。我给亲家公单准备了两幅字画,你一会到书房来取,明天代我送过去。”
韩言随即领命谢过,林黛玉也是激动不已,觉得在林府多住两天,说不定能弥补一下过年没和林如海一起过的失落。
定边侯因为今天郭氏待自己温和,于是心情大好,随即滔滔不绝的指点起韩言过年要拜访时,应该注意的一些事情,引得郭氏和林黛玉不由也津津有味的听起来。林黛玉见一个侯爷居然也对这些隐私八卦一清二楚的,不由深感古代的生活无聊,害的人们只能三姑六婆似地探听隐私,消磨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