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派人打听知道, 王夫人那些得来的银钱,倒真是没有拿回娘家。又想到修建大观园, 和贾元春这些年来不断问府里拿银子的事,于是也对王夫人的这些龌龊事, 少了几分讨厌,觉得倒是情有可原。毕竟自己当初当家时,也不是没偷弄过私房钱。可为了敲打王夫人,于是仍然厉声斥责道:“既然知道错了,那还不把那些肮脏事,都给我说明白!”
王夫人随即便声泪俱下的,向贾母解释道:“因为府里出息紧张, 元春当时又三番五次提到, 自己在宫中需要银子收买人心,好能升位。正好薛家迁来京城,想要安身立命,向媳妇寻求帮助, 于是媳妇便瞒着您, 顺势从府库里拿了些东西,加上自己的私房银子,合伙做起了买卖。后来有了一些收益,媳妇是真的就打算要就此放手的,可是府里突然要修建省亲别院,需要一大笔开销。虽说府里众人是贴补了点,但和需要花费的银子相比, 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于是媳妇实在是没法,只能把在铺子里的干股赔给薛家,这才借调了众多银子急用。
再后来媳妇就只能从薛家那里,分一分干股,再没什么大的进项。最后实在银钱紧张逼于无奈,便让周瑞家的两口子负责了放贷之事,好多赚些银钱贴补。至于说贵妃娘娘,给薛家牵线做宫中生意,则是因为薛家在贵妃省亲时,给孝敬了不少银子,贵妃为了还人情,这才居中调和的。
老夫人明鉴,媳妇做的所有的事,真的都是为了荣国府、贵妃娘娘。请太太看在我这么些年,苦心谋划、一心为贾府打算的份上,轻饶媳妇吧,媳妇以后一定循规蹈矩,再不犯错。”
贾母见王夫人吓唬的差不多了,而且此事以后,也是可以当做把柄拿捏在手里,不怕王夫人再对自己耍心眼。于是叹气道:“你做的这些事要是细算下来,就算是把你休了都是不冤枉的。”见王夫人一脸惊恐的望着自己,随即补充道:“不过看在宫里贵妃娘娘、死去的珠哥儿和宝玉份上,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至于你那些在外的事,看在你的确是一心为了府里的份上,就不计较了。虽说这样的事,在高门大户之家是常见的,不过还得改上一改,不要再那么张扬,不然要是让人捅到宫里,岂不是要出大祸?”
王夫人随即磕头认错,答应贾母自己一定会小心行事,绝不给府里惹麻烦。最后贾母吩咐王夫人,多注意给探春打点嫁妆,然后便让她退下。
探春回道住处,随即就吩咐丫头们收拾东西,知道自己明天以后就要忙碌起来,再没时间和惜春、宝玉这些兄弟姐妹们在一起玩闹,于是便挑选了些东西,让丫头们给三人送去,然后又吩咐说自己今晚要宴客,让三人今晚一定要来,大家兄弟姐妹乐呵一番。坐在椅上半天,下定决心,就又安排了小丫头,让她趁王夫人不注意,悄悄给赵姨娘、贾环送了一些银两、衣料和些好的玩意。
第二天探春便搬到了贾母的东跨院,闭门关户绣起来嫁妆。因为知道自己入选的是庶妃,是没资格穿大红的嫁衣的,所以探春黯然伤神的,把自己以前闲时绣的那些大红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拿了贾母和王夫人送过来的水红色、粉色的衣料,绣了起来。
自从知道林黛玉有身孕以后,整个定边侯府都沸腾了起来。老夫人、老侯爷随即便免了林黛玉的请安,只让她在天气暖和一些的时候,到院子里串串门就可以,还派了茉莉,每天来看看林黛玉的情形,补药、补汤流水似地不停送来,弄得林黛玉和郭言苦不堪言,觉得要是剩下的几个月都这样,那两人岂不是要腻死。
郭氏则更是夸张,每天从早起就呆在林黛玉院子里和林黛玉聊天说话,叮嘱一些要注意的事。后来等林如海派来的,懂医术的两个婆子来了以后,更是三人一起把林黛玉从上到下都梳理了一遍,务必要让林黛玉安全的生下孩子,不仅不让林黛玉用脂粉、熏香,就是院里的婆子丫头都不准用。
大房如果是欢心笑语的,那二房的表现就有点微妙。当周氏知道这个消息以后,随即就生气的把自己最喜欢的花瓶摔了,把在屋里立规矩的一个妾修理了一顿,然后叫来二老爷,夫妻两个关门好一番谋算,决定一定要让白菱趁此机会也怀孕生子,那以后就算是二房搬离,定边侯府也脱离不了掌控。
韩庆和韩方这边则是不约而同的,放下了心中最后那些念想,觉得林黛玉这一进门就怀孕,要是到时再生下嫡子,那对他们二房来说,也是好事。最起码周氏,就再没有理由逼迫他们兄弟两个,跟韩言作对争抢老侯爷的注意。
韩言自从林黛玉被诊出有身孕以后,就被郭氏打发到了外书房休息,每天只有吃饭和晚饭后的一会,才能和林黛玉相处些时间,让他扼腕不已,觉得这不是生生要想死她吗?被这样高压照看下的十几天后,终于趁郭氏中午有事出去时,偷溜到林黛玉房里。蹑手蹑脚进来时,只见林黛玉正斜靠着,依在软塌上念着诗词,脸上则是露出充满母性的光芒,让他看得不禁呆住,觉得以后林黛玉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林黛玉觉得好像有丝火热的目光,冲自己看过来。抬头一看,只见韩言傻呆呆的站在里屋门口,随即温柔的说道:“你终于舍得来见我了?”
韩言闻言醒过神来,快步走到林黛玉身边坐下,叹气的抱怨道:“我早就想和你单独呆待会了,可是母亲和祖母却非说我还是毛头小子,不知道轻重,非要等你过了四个月,才允许我搬回来,放咱们独处,有她们这么刁难人的吗?咱们可是刚成亲!现在这工夫,我能来见你,可也是费了好大劲,知道母亲出去了,这才偷溜进来的。”
林黛玉闻言想到郭氏和自己说的那些私房话,说自己年纪小,怀了孩子更应该小心,韩言年亲气盛的,暂时还是避着点……,不由满脸绯红。而且看来韩言,应该也是被叮嘱和念叨了,不由对长辈的关心和叨唠,深感佩服,竟然把韩言这个冰块脸,也逼得干起了偷溜着见老婆的事情。
随后挑眉巧笑吟吟的,调侃道:“那我可要多谢相公的关心了!可是就不知,这半个月,相公你身边可有那的俏丫头伺候?”林黛玉知道在这些人家里,妻子怀孕,长辈是都会安排丫头在相公身边伺候。虽说韩言对郭氏和自己发过誓言,可老夫人和其他人却是不知道的,不知会不会给安排。据王嬷嬷的大厅,这些日子倒是没见外书房,有丫头出入,可这件事到底是个什么章程,自己实在是不清楚,不如趁这个机会弄明白。
韩言闻言,笑着撸了一下林黛玉的鼻子,打趣的说道:“玉儿这可是吃醋了?你放心既然我答应了你,是一定不会变卦的。你还在这里担心什么,岂不是会愁坏了我儿子。”
林黛玉闻言随即‘呸’了一声,拷问道:“谁说一定是儿子,要是生了女儿,你是不是就不疼了?”
韩言闻言突然笑道:“你这就错了!我们韩家几代都是光有男丁,没有女孩子。当初我小的时候,祖母可是感叹过,我要是个女孩那该多好。那她就可以好好装扮我,每天把我打扮的漂漂亮亮,像仙女一样,那些她的私房首饰也都会留给我做陪嫁。要是你这回能生下女孩,祖父祖母可一定就会是若珍宝、捧在手心的。”
林黛玉闻言不禁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十几天来没事担心的那些烦恼,也随即烟消云散。不过想到刚才惦记的事,随即正了脸色说道:“别嬉皮笑脸的,我和你说正经事呢!你宿在外书房,祖母、祖父和父亲,可有给你安排伺候的丫头?”
韩言闻言于是回道:“玉儿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母亲早就给退了,而且咱们院里,可是还有那个白菱当挡箭牌呢,是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的。再说,祖母这个人也不是那种,给儿子、孙子安排丫头的人,她老人家是绝对不会干涉咱们院子里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