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兰庭说,帝落繁长得比较像他的母亲,是属于那种温婉的类型,所以在瑾颜的认识中,帝落繁的母亲该是那种极其美丽而又有气质的人,而且该是风华的出色盖过皮相的那种。
总之,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才是。
只是可惜的是,听说帝落繁的母亲早亡,而且因为他母亲的缘故,帝落繁和他父亲帝显白的关系还不怎么好,瑾颜十分想见一见那位妙人,可是连机会都没有。
但是她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竟然可以见到帝落繁的母亲,而且不是通过画像或是其他方式,而是确确实实的就是本尊。
是的,本尊。
瑾颜无论无何也想不到,她和帝落繁的母亲的第一次相见是在墓里,彼时她正在偷尸体……
当然,这种伙计她自然不是主谋,顶多是个从犯而已。
那时候她默默窝在墓室的一角,开口对正在撬棺椁的应常说,“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大好?她嫁了人,有夫有子的,我们没资格动人家的尸体吧!”
应常一边努力的撬开最外面那层椁,一边省出力气和瑾颜讲话,他说,“嫁了人又怎么样?有夫有子又怎么样?在我心里,她仍旧是那个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是我最爱的那个人,再说了,要不是因为她那个丈夫,她又怎么会死,我是要救她回来,我凭什么没有资格?”
瑾颜哭着脸,抱着自己的头,哭诉道,“可我总觉得这有些怪怪的呢!心里好别扭!”
应常嘲笑她,“你别扭个什么,有那功夫你还不如过来给我搭把手!这东西可真沉!”
瑾颜真的就去给他搭手了,他们两个人在合力撬别人的棺材,这让瑾颜觉得生活真是可怕!不要再说什么不可能的了,简直惊悚,惊悚啊!
瑾颜虽然在帮忙,但是主要力气还是应常出的,所以她也就有余力和应常说话,然后她就问出一个自从刚才就盘旋在她心口的一个疑问。
她说,“哎,你说,为什么我们一路过来,连个鸟都没惊动,这么轻易地就进到了这紫栖山,还这么大摇大摆地进了人家女主人的墓室,怎么都没个人来拦一下,或者也该有什么护陵的灵兽妖兽的,总之不该会是这么容易的啊!”
应常一边奋力于撬棺盖,一边给瑾颜解惑,他说,“一般情况下肯定会是你所说的那样,可是紫君拒绝了,她拒绝在自己的陵墓里弄这些,因为她喜欢清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不想死了之后还要和任何与帝显白有关的东西扯上关系,帝显白不愿意,可是紫君的儿子倒是个孝顺的,和他父亲大闹了一场,所以这墓建在这紫栖山最偏远的地方,墓里面也什么都没有,干净的很。”
紫君,不用想,肯定就是帝落繁母亲的芳名了。
瑾颜就问,“这么绝情!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死后都不愿意和自己的丈夫扯上关系,要脱离自己的丈夫,怎么可能?”
一声闷响,应常终于把最外面那层给撬掉了,他和瑾颜说,“对啊,不可能的,所以现在她不还在紫栖山待着!”
瑾颜就有些不明白,她问应常,“既然你那么爱她,都肯用自己的命来守护她,那你为什么还要让她留在这里?为什么不带她走,离开这里。”
应常的语气没有多大波动,很平稳,他对瑾颜说,“我当然也想啊,可是你也得知道,我是个废物,我又抢不过,而且在这紫栖山可是块风水奇佳的地方,在这山上,就有一种灵石,效用很多,其中有一条就是可保灵体不损,而且那时候我又没有法子能够救她,所以,她待在这里就挺好,我带她走就是害了她,我不能做害她的事情。”
瑾颜默默无语片刻,最后对应常说了一句,“真好奇为什么你对她这么好,她却不选你而选了别人,真是不明智的选择。”
应常对她说了实话,她说,“我是最爱她的人,我可以发誓,这个世上没有人会比我待他更真更好了,可是,一个事实是,她不爱我,或许之前爱,最后又不爱了,但是,都是我的错,她不爱我了,是我的错……”
应常之前那些高涨的情绪好似都消失不见了,只是手上的力气依旧很大,也没有停下,瑾颜就不再想问应常这些事了。
两人就默默苦干,终于,历经千辛万苦之后,终于到了最里面的那层棺材,瑾颜正要动手,却被应常给阻止了。
瑾颜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所以就用疑惑的眼神看他,他解释给瑾颜听,“我都是为了你好,你不知道,我可知道的清楚,这最里面的这层,用的就是这种灵石,这灵石看起来普通,离得远一点也没什么感觉,可是你要是真碰到了,能粘你一层皮,不要用手直接碰。”
瑾颜被他推到了后面,她看着自己的手,和应常说,“这多亏你提醒,不然我就真下手了,那我可就倒霉了,我以为只是普通的冰呢!”
应常对瑾颜从来都是不留情面的,从来瑾颜没有因为是他的朋友而受到优待,瑾颜觉得要是他们不认识的话,说不定他态度还会好点。
他质疑瑾颜说,“你瞧你这见识浅薄的样子,再怎么着你也该明白,普通的冰怎么会被放在紫君的棺里?就是玄冰也不行!”
瑾颜左手握住右手,对他说,“行了行了,我见识浅薄,你可赶紧吧!动静这么大,我们可别被人发现了!”
说是见识浅薄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只是有些事情知道的不大清楚或是干脆一无所知,但是她已经很努力了,志怪的书籍,穆兰庭给她的,她也没少看,可是实在是太多了,看不完呐!再说了,她主要精力都用来提升修为了,分配给看书的时间实在是少的可怜,这种事情也不是能急着来的,可不就只能这么拖着吗?
瑾颜也委屈。
瑾颜就看着见识不浅薄的应常戴上一双手套,轻轻地把那层灵石做成的棺盖推开,瑾颜就看到了帝落繁母亲的真容,果然风华绝代。
只是美人如花隔云端,这样美丽的人,已经做了那么多年的死人。
她的面颊依旧红润,肌肤仍旧光滑,甚至连笑容都是那样鲜活,只是不再动一动,哪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