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明晃晃的一杯水,他的心里也是满满的。
端着水,小心翼翼地往楼上走去生怕一个不小心,辛苦倒回来的水,就这么白费了。
娄伊一说自己的心里不紧张和不感激,那都是假的。
她的心里感觉到了好像是有一种莫名的情愫,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她忍不住出声道:“你何苦这个样子。”
黎承轩倒是没有说什么话,他把水递给娄伊一,做了一个喝水的动作,示意她喝下去:“先喝点水润润喉咙吧,刚才孟医生也说了,你现在的嗓子很不好,需要多喝些水,好好休养一下才行,不然这声音,到时候就难以恢复了,医生的话还是要好好听着的。”
娄伊一接过他手上的水杯,在交接的瞬间,他额头上的水珠还不停地掉下来,和他原来的样子不符,平时的他出现的样子,都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像这样的狼狈还真是第一次,只有这一次没有顾得上形象问题,脸上有些暗红,是因为热的缘故还是其他,也就不得而知了。
从来男生身上总是会有一种汗水的味道,但是黎承轩身上的那种汗臭的味道,直接被各种香水的味道盖住了,她闻到的从来不是他真正的味道。
今天这样的他,才给她一种真实的感觉,好像他也是一个人,有血有肉的人,会哭会痛的人,这样的她,才让她忍不住心疼了。
她喝了水,喉咙里有了清亮的液体滋润,整个人都感觉神清气爽起来。
那干涩的喉咙,好像是久旱逢甘霖的畅快,一下子就倾尽所有的力气,把这涓涓细流给吸收了。
冒烟的嗓子,也渐渐得到了救赎,变得舒适起来。
“我是想问你,之前我好像听见有人告诉我,我以前有一个小孩,而且还有丈夫,是不是?”
娄伊一这么问,黎承轩也已经料到了,只是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而已,让他还没有做好分离的准备,却要离开她了。
他还能说不是吗?
接过娄伊一已经喝完的那杯水,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他忽然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刚才我让人从来了一些水果,你想吃什么,这个水果篮里,应该什么东西都有,想要什么就该你什么,苹果还是香梨?
嗯?
我给你削个苹果怎么样?”
娄伊一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其实他这种表现,基本上就是承认了一切了。
她也没有说话,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伸手,用小小的手掌覆上了黎承轩的那只手,无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她那双灵动的眼眸里,好像说了好多的话,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而已。
她微微颤动的睫毛,让他觉得心虚。
她的嗓子还是有些难受,不能一下子讲很多话,只能伸出一只手指,在黎承轩的手上,一笔一画地写下了她想要说的话。
“不要逃避了,我没关系的,只是你自己呢?
不要再逃避自己的心了,很多事情都是需要面对的,不管是现在的还是以前的。”
她说这话,其实是一语双关的,和之前的那些事情都联系在一起了。
他心里的脆弱和那点按捺不住的心,都是明白的,只是谁也不点破而已。
“我没有逃避。”
黎承轩淡淡地道,他的目光从娄伊一的手臂上慢慢转移,跑到了外面的鸟叫声上。
“我是知道的,只是埋在心里太久了而已。”
“那个人,是不是我的前任丈夫?”
“是。”
黎承轩这次没有逃避,简单的一个字就承认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包括我失忆之前发生的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是不是?”
她写得很慢,指尖在黎承轩的手背上缓缓移动,每每写上一笔,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抖着。
等到终于把所有的字都写完了,她才惊觉,自己的身后已经是一身冷汗了。
“你感觉怎么样?”
看得出来,娄伊一的脸色不是很好,所以他急忙出声问道,也没有来得及顾上她自己心里的想法,没有给她,她想要的答案。
娄伊一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事情,只是太过紧张了而已。
她心里着急,又在黎承轩的手背上写了一个字:“说!”
“为什么,为什么啊。
宁姐,你知道吗?
我曾经有多么喜欢你,把你当亲姐姐一样,可是后来我却恨透了你,我没有办法原谅你,对萧哲学长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他让我原谅你,说你有苦衷,可是我不相信,我也不想听,因为他爱你,所以原谅你的一切,可是我呢?
我算什么,我也是……”
安闲没有说下去,“可是现在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恨都恨不起来了,可是我还是没有办法原谅你,我不会原谅你的。”
黎承轩的目光停留在那小巧的手指上:“嗯,是的,我早就知道了。
但是我还是选择没有告诉你,你会恨我吗?”
娄伊一依然咬着头,她怎么可能恨他?
如果不是他,可能她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对于救命恩人,她怎么能恨得起来?
只是在怨恨自己而已,她似乎伤害了很多人。
她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没有用,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才会离开自己的孩子,那么久,她的孩子,现在都长大了吧,却还是没有见过她这样不争气的妈妈,如果见到了她,一定会恨着她吧?
她又用手指一笔一画地写下:“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好吗?”
黎承轩哪里会说不好呢?
他点点头,往外面走去。
他一离开,娄伊一整个人都感觉要崩溃了,她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被子里,好像是在害怕什么,身体轻轻地颤抖起来,浑身上下都是冷汗。
眼泪如同绝了堤的水闸一样,一泻千里,不给她停止的机会。
黎承轩也是复杂的心情,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现在这里面是什么情况,所以他也知道,那时候出来时,那个男人是什么情况,单单就报纸上的那些报道,就足够他忙碌的了,因为里面涉及的事情不止一件两件,而且人为炸弹的事情就是他制造出来的,现在情况弄大了,不少人开始商界游行,似乎要阻止他的这些行为,他们想借此把高干子弟的那种坏习惯给改过来,但是事情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已经沉淀了那么多年的事情,更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
虽是觉得他们的痴心妄想有些不着边际,但是却也实实在在给他带来了麻烦,因为,民众的气氛弄得很僵硬的话,来个整体罢工之类的,到时候就是整个国家开始施压了。
而里面那个男人,还没有醒过来,说实话,其实他也有点佩服他。
那个叫黎海东的男人,如果他和他不是情敌的话,他应该能和他成为兄弟的,他在做事情的气魄上,值得他敬佩。
如今这么重的伤,是不能够好好的。
根据那些医生的说法,都说是要看奇迹了。
奇迹的意思就是希望渺茫,就算醒过来,也很有可能就变成了植物人,只是有意识昏睡着的人罢了。
但是孟焕之不是这么说的,他说,只要好好待着,就能够好起来,关键是看今天晚上的情况了。
因为他后脑勺受伤了,所以不能确定,他是不是会丢失记忆什么的,这种情况全部存在。
至于他的脊椎骨,因为严重受伤,在近期内是不能够移动的,也不能走路。
至于以后能不能走路,关键就要看他最后的复健做的如何了。
还有要补补身体,身体嗜血过多,子啊很长一段时间内,恐怕都会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而脸色不好。
这些事情,他在意的,可是却更在乎怎么能够好好地保持自己的状态,能够好好地把现在的情况处理干净,然后再过一会儿,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理顺了,一点点回归原位。
如果被外面的记者什么抓到把柄,恐怕又是要大肆渲染一回了,做人有时候还真不如做一头猪来得好。
做一头猪,就什么都不用想,可以吃了又睡,睡了又吃。
到最后也只是一刀落下,来个干净,眼睛一闭,也就过去了;可他呢,从出生到现在,几乎都没有消停过,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压住了,被沉重的包袱,和巨大的泰山般的压力给压住了,难以解压。
“黎海东?
你确定那个人的名字就叫黎海东,没有记错吗?”
他当然不会记错了,因为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记忆力都是相当有信心的。
温馨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了黎海东。
曾经,她也对这个男人动心过,直到现在,听见他的名字,心里也会怦怦乱跳。
想要看看他现在的情况如何,但是又在心里害怕,害怕事情不是她想得那样,或是他的伤势太过严重,那么她该怎么办?
或者一直躲着他,假装不认识会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