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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在贾敏出嫁后大概三个月左右, 这两年身体一直情况不怎么好, 全靠着对女儿的疼爱之心而强撑着一股气熬过来的贾代善最后还是没有熬过阎王爷的招魂铃,在某个安静的夜晚悄然离世。

不过,大概是提前感知到自己要走了, 贾代善在临死前的那天傍晚,撑着破败的身子去了史氏所在的佛堂-那个他在史氏被关之后就没有去过的地方。

【史氏在被药成植物人之后, 还是被安置在原地,大家都没有给她挪地方的想法】

因着贾代善这次的行为是突发和自发的, 等陆喜云和贾赦等人接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 贾代善已经亲手结束了史氏的性命!

要说贾代善对史氏嘛,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很心动的。年少的爱恋对那个时候的少年来说, 分量绝对是不可小觑的。要不然, 他也不会为了史氏而跟自己的生母顶上了。

不过,年少的心动却不是那么好维持的。

即使史氏的确很有手段, 把贾代善给笼络了多年, 但是当一切的黑暗和肮脏都无所遁形地展现在贾代善眼前的时候,史氏经营多年的白莲形象也就马上随之坍塌了。

那时候,贾代善心里是觉得不可置信的,他无法现象自己枕边躺了条张着血盆大口的毒蛇,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于是, 贾代善逃避着史氏相关的一切。

当时间冲淡了这些不好的记忆之后,在贾代善偶然想起史氏往日的好处的时候,史氏却被再次揭发了她极不堪的一面, 于是,贾代善对着史氏最后的情分都随风而逝了。

在那之后的十数年,贾代善再也没有主动提起过史氏,更别说去看她什么的。

可就在贾代善都快要忘记史氏这个女人的时候,史氏却再度以一种谁都无法接受的疯狂姿态进入他的视野,不仅毁了他长寿的可能,更让他心中甚是喜爱的嫡孙和嫡女都糟了大罪。

最让贾代善无法忍受的就是,史氏竟然连贾政都不放过,要知道,贾政可不单单是贾代善的心尖子,他同时也曾经是史氏最喜爱的儿子呢!

可如今,史氏竟然丧心病狂到亲手把贾政给毁了!!!

于是,贾代善算是恨上了史氏了。在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刹那,他恨不得生吃了史氏这个恶毒的女人。

可是,为着荣国府的传承,为了嫡子的未来,为了女儿们的幸福,贾代善偏偏不能马上解决史氏,这口气他也算是憋久了。

于是,当贾代善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在女儿们都顺利出嫁了之后,他再无顾忌,至于那些个尚未婚配的庶子们,男孩子家的,晚点成婚也算不了什么,他相信大儿子日后也必定不会对他们置之不理的。

他决定亲手去把史氏这个祸害给带上黄泉路。虽然说母亲保证过那药会让史氏永远昏睡,但是贾代善却不放心得很,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是他日他和母亲都走了,史氏却突然醒过来,那么荣国府就危矣!

在确定史氏已经死彻底之后,贾代善并没有理会接到消息赶过来的众人都是些什么反应,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

当天晚上,贾代善精神还不错地拉着贾赦和贾政说了好一会话,然后就让两个儿子回去了。

当晚三更左右,贾代善在睡梦中安静的走完了自己的这一生,含笑而终!

贾代善过世这事倒是好说的,毕竟很多人都知道荣国公这几年身子不好,可是‘病’了那么多年的史氏也在这个关头死了,荣国府一下子死了两个主子,若是不给个说法,外界就免不了会有些风言风语了。

于是,虽然很不乐意,但是贾赦和陆喜云都不得不为史氏的名誉买单了一回。

荣国府先公布了荣国公贾代善的过世的消息,在大家还没有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的时候,贾赦又在两天之后宣布了贾代善的嫡妻史氏因为跟贾代善夫妻情深,在亡夫过世之后,不思饮食,心萌死志,追随亡夫而去了。

虽然某些消息灵通的人是知道些内幕的,更有不少人暗中嘀咕了一下,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大家似乎都接受这个很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没有什么人有追根究底的打算。

即便是史氏的娘家-保龄侯府,虽然也的确是派人上了门,但是却没有闹出什么让双方都难堪的事情。

毕竟之前荣国府的几个主子中毒这事,贾赦在事后也是找过保龄侯府的主子们过府的。

史氏的大哥对于史氏和小史氏这两个老是拖后腿、把亲人变成仇人,还特拉仇恨值的妹妹早就不耐烦管了。

虽然为了自己和族中女孩子未来的归宿还是给作为宁国府老太太的小史氏求了情,毕竟宁国府还是们挺用得上的姻亲来的,但是早就没有利用价值的史氏的死活他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史氏能多活几年他都觉得荣国府的主子们能忍了。

如今史氏跟着贾代善走了,荣国府还给她安了如此一个有利于史氏女子名声的理由,保龄侯府当然乐意配合,半分不乐意都没有。

史氏的大哥保龄侯甚至主动到宁国府去找上了小史氏,用了很重的威胁,让小史氏不许再借着此事搞风搞雨,免得到时候得罪了荣国府,让大家都跟着遭罪。小史氏和宁国府才如此安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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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代善和史氏去世,除了已经出嫁的四个姑娘赶了过来奔丧之外,那些原本被贾赦和贾代善丢出去历练的几个庶子们都回来了,而作为嫡子的贾赦更是马上就上本子陈情要丁忧,便是早早‘被’放假了好久的贾政也是如此。

整个荣国府,除了陆喜云整个贾老太太之外,其他的大小主子们都为了贾代善夫妇守起孝来了。

话说,新帝这几年也渐渐站稳了阵脚,开始了他大刀阔斧的改革,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收到贾代善去世的消息,虽然他早就知道荣国府前两年的那些不幸事件,却还是觉得有点堵心的。

虽然这几年新帝得了许多新近的得力干将,但是他也是个极念旧情的皇帝,因此,他原本是不大乐意让贾赦丁忧的,想给他夺情的!更重要的是,他如今虽然不缺人用,但是像贾赦那般有将才,却又如此忠心耿耿,让他打心底信任的人,倒是真不多的。

可贾赦早就让身后那些个老狐狸们给调-教成精了,哪里不知道这丁忧、为至亲守孝的重要性。

如今他在新帝心中有些分量就罢了,大家就当然对于夺情这事没有什么看法。可是谁知道日后会发生些什么事,说句不好听的,他日他要是失了帝心,这没有给至亲守孝可就是他人生最大的罪过了,大不孝的罪名可不是好背负的,更何况他是父母同时逝去的重孝。

而且,他在边境那几年的战绩让他年纪轻轻就封了侯,前几年更是因着从龙之功而得来新帝的帝宠,如今更是身兼数职,实在算是位极人臣了。

如果没有上辈子的磨难,也许贾赦会跟历史上很多的其他权臣名将一般,让眼前的滔天权势迷花了眼,以至于渐渐走入了那让他们最后粉身碎骨的万丈深渊。

但是贾赦本身的经历告诉了他什么东西才是他最重要的存在,而且,他的祖母还在看着他呢!

于是,头脑一直清醒着的贾赦早就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是多么地微妙了。

之前,不是他舍不得退下来,而是一直找不到机会。皇帝表示他很信任你,要重用你,你一个当臣子的,除了听命行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外,难道还能怪皇帝给你太盛的恩典吗?

这么‘二’的蠢事,显然是不能做的!

于是,贾赦只能一直硬抗了。

对于贾赦来说,荣国府里的家人就是他今生的牵绊,他不能忍受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他们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因此,在这两年多里,贾赦表面上是大权在握、深得帝宠,风光无限。可是实际上他为了不行差踏错,每一步都是走得很是小心谨慎、步履维艰的。

如今,贾代善过世了,贾赦在失去了父亲之后,才明白那种若有似无的失落是多么地让人难受。过去父子之间的种种难以言喻的不对付和说不清的恩恩怨怨也随着老父的逝去而消散了,被留下的贾赦心中一时间痛彻心扉。

不过,同时,贾赦也觉得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因为,他终于等来了一个全身而退的好机会了。

有什么比‘守孝’这个无比光荣而完美的借口更有说服力呢?

因此,在皇帝找了贾赦‘商量’要让他夺情的时候,早有准备的贾赦马上就伏倒在地,颇为激动地陈述了自己往日对老父的愧疚和不孝之情,同时,他也非常感动当初新帝登基之时,以天子之尊为先帝守孝的圣人典范,言辞恳切地请求皇帝给他这个没有用的臣子效仿的机会云云。

贾赦这个平日流血不流泪的硬汉,今日为了过世的父母如此真情流露、言辞恳切,倒是给了皇帝很大的震撼感,更勾起了皇帝的同感,最后答应了贾赦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