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蛮后 > 清平乐全文阅读

漪澜宫内, 灯火通明,进进出出的宫人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整个宫殿好似被寒霜笼罩,人人噤若寒蝉。

圣人匆匆赶至殿内时,只得了太医院首座一个颤颤巍巍地磕头。

一排七八个御医, 个个面色凝重, 跪了一地。

“容妃腹内的孩儿如何?”

“禀圣人, 容妃……小产了。”首座揖地不起, 杨照面上一瞬间划过的阴鹜让瞥见之人身体都不由自主地打起了摆子。

“小产?如何会小产?”

作为多年勤耕不辍颗粒无收的圣人, 自打有这么一胎便一直如珠如宝地呵护, 便他在龙床挞伐正热, 凡漪澜宫有消息来报, 他都能立时冲去一探究竟,对容妃更是百般呵护疼宠,生怕来之不易的龙种有了闪失,现下太医却与他说:孩子保不住了?

圣人摇摇头:“容妃一向身子康建, 昨夜还吃了一大碗的碧梗饭, 如何会小产?”

容妃贴身侍婢“啪”地一声跪倒在地道:

“容妃向来是个规矩性子, 为了腹中胎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只在漪澜殿院中散日。只是今日皇后领着苏婕妤来了一趟, 容妃气不大顺,告知奴婢要休息, 奴婢再进去添茶水时, 便发觉容妃身下都是血……”

贴身侍婢带着哭腔, 眼泪流得跟不要钱似的,形容凄惨,偏生这来龙去脉解释得清楚,一句未说皇后与苏婕妤的不是,却仿佛样样都说尽了。

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数十个御医连同整个漪澜宫的宫人,悉数被龙鳞卫捆起来,以候发落。

皇后接到消息、匆匆赶至漪澜宫门口时,被迎面而来的一个镇纸砸到了额头上,险些晕了过去。

“你这毒妇,竟敢暗害皇嗣!”

杨照怨毒地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缠绕在一处,几欲噬人。

皇后脑袋上一个大的破口汩汩流着血,殷红润湿了肩上的凤翎,她感觉不到痛,只有冷意无边,试图为自己辩解:

“圣人,容妃小产,皇嗣罹难,臣妾作为皇后,自然也感同身受、悲痛欲绝,可这么一顶帽子无缘无故地扣给臣妾,臣妾……冤枉啊。”

杨照自然不会信这轻飘飘的喊冤。

正在这时,紧闭的正房房门从内大开,一个老嬷嬷走了出来,揩泪道:“容妃落了个男胎。”

杨照身子摆了摆,突得哈哈大笑起来。

漪澜宫内连到侍卫悉数鸦雀无声,被这笑激得起了一层生冷的鸡皮疙瘩,只觉得圣人……像是被刺激疯了。

杨照捂着胸口,只觉得向来火急火燎的胸口冒出一股子甜意,他慢条斯理地咽了下去,冷声道:

“来人,将皇后送去宗人府,严、加、审、问。”

皇后怔怔地抬起头,额头的血糊在了脸上,显得那张脸可怖而萎靡。她不信道:“圣人当真以为是我?”

杨照一眼都没给她,只挥挥手让侍卫将人拖下去,皇后猛地挣扎起来:

“谁敢?我可是皇后。”

龙鳞卫不比羽林卫,是杨照一点一点培养起来,完全受他掌控,皇后的挣扎连个水花都激不起,便被拖了下去。

苏蜜儿的静悦宫一片安静。

身边宫人低声将方才漪澜宫内发生之事细述了一遍,待听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皇后这么轻易便被打落凡尘,吓得瑟瑟发抖,咬着牙问:

“圣人可问起过我?”

“婕妤不必忧心,圣人没提您,自是相信您的。”

苏蜜儿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她与皇后不过是例行公事般去了容妃宫内坐一坐,至多就是……说了两句不中听的话,可怎么到晚上容妃就小产了?

为着避嫌,她们可从来不送吃食、衣物这等容易做手脚之物的。

这边宫里凄风苦雨,刑狱司与宗人府大动,将皇宫查得个底朝天,那边苏令蛮与杨廷却悠哉优哉地好生享受起难得的假日了。

温泉别庄坐落于城郊,左邻右舍都是京中的达官贵人,苏令蛮由杨廷带着出去野游了几回,享受农家稼穑的乐趣,却总会碰上几个精心打扮的小娘子,敬王爷娶妻后,艳遇更是不见少——

便当着她这妻子的面,那大胆些的小妇人还敢抛出橄榄枝,就差没脱衣服自荐枕席了。

苏令蛮嫁人以来,装了好多日的温顺,终于给破了功。

“小妇人不知哪家,竟瞅着人家夫君扑上来,可是没学过廉耻二字?”

这话不可谓不毒,换了个人,恐怕立时要掩面而去了。

来人是个二十几许的小妇人,一身的水红轻纱缎,衬出一身好皮肉,因年纪大,更有股熟透了的风韵,扭腰摆臀间,便是肤浅又奔放的勾人。

“小娘子倒是牙尖嘴利,小妇人不过是瞧你这夫君俊俏,便说笑两句,如何便成了没脸没皮?”

她嬉皮笑脸地道。

这世上啊,便没有不偷腥的猫,对面小娘子确实国色天香,可大鱼大肉吃厌了,也许会稀得换个口味啊。

怎么着都不亏。

苏令蛮气鼓鼓地瞪了杨廷一眼,两腮帮子鼓得成了鱼一般,幽怨从那秋波明媚里透出来,杨廷眼弯了弯,一双下车的凤眸笑得温柔又好看:

“不相干之人,理她作甚?”

苏令蛮这才没忍住笑了出来,眼见那小妇人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这才笑盈盈地由人揽着回了去。

*****

温泉别庄自然是有温汤,温泉池子修葺得美轮美奂,汉白玉沏边,池中一朵盛开的碧玉莲半沉于水,周边是四字嵌丝玛瑙落地屏,一边放了长几、藤椅。

池中水汽氤氲缭绕,蒋这处点缀得仿佛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一细颈圆肚酒壶歪倒在桌上,清澄的酒液蔓延开去,一路淋漓道池边,一碟子水晶葡萄滴溜溜地散了开来,有几颗落在地面。

一小娘子薄纱披身,窈窕修长的身段展露无遗,露出的半截颈子如细瓷一般,真真算得上肌肤如玉。

苏令蛮半阖着眼在藤椅上小憩,见人来才撩开了眼皮,杨廷半支着身子撑在藤椅的两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漂亮的凤眸里跳动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火焰。

她没话找回道:“阿廷,是闻人先生来了?”

方才她被压着在池中的碧玉莲上承欢,这人自打了这温泉庄子,便跟野兽开了闸似的半点不节制,纵练过柔术体力不差,也渐渐有些怕了这人的不知餍足。

杨廷半眯着眼,视线落到她敞开的一截衣领子处,因着藤椅的关系,露出了一截半圆的被挤压出的雪白,声音便有些哑:“蛮蛮没穿兜儿?”

苏令蛮不自在地掩了掩衣襟,强硬道:

“两件都落了水,没、没法穿!”

果然见池边一角飘着两个鲜艳的小布片,杨廷尤爱她穿红,道这身好皮肉便该由这姝艳衬托,府中针线坊人最爱做的,便是各色的小肚兜,红粉黄绿,个个不同。

不论她如何挣,不一会便被人按着在藤椅上颠簸,两只修长的腿儿无处伸,只得缠绕在那劲腰上,那人跟捣药似的用力,不一会儿苏令蛮便只能胡乱喘着,衣襟早松了,露出薄透晶莹的两团桃肉,桃尖尖随着郎君的冲撞在空中胡乱划着凌乱的弧线。

杨廷衣衫落在地上,沾了一地的水汽,靛蓝色袍摆湿了一圈,偏还穿得整整齐齐,只眼珠子红得发狠,小妇人薄纱却撕裂了大半,半敞着一身雪白颠簸,腰细得一手便包住了。

藤椅吱嘎吱嘎直响。

地方窄有窄的好处,两人你中有我,我中混了你的抱在一块,远远看去,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醉清风被洒在那雪白上,由着人缠绵地舔舐,如撒了红糖的糕点,高峰波谷俱有风姿。

玩了一会,又觉不趁意,杨廷半抱着人哄着去了汤池,湿漉漉的袍子半浮在水中,随着水波摇曳得厉害,仿佛展开了一朵花,将水下进行得万般旖旎,都遮在了一隅。

苏令蛮弓着腰半扶着池边,不一会便觉得腰膝酸软,手无力地沉了下去,汉白玉被温泉浸得微温,触手滑得握不住。

这般胡天胡地了好一场,临到出浴,苏令蛮觉得浑身的皮子都快被泡皱了,腿软得站不住,“阿廷你……”

她脸红红,又说不出责怪来。

杨廷起身将湿漉漉的袍子脱了,重新换了身家常袍子,才出外吩咐再送一套夫人的衣物进来。

小八送来时,便只见二娘子被郎君一副铁臂抱着,半阖着眼欲睡不睡的慵懒模样,扑面而来的风情,让这看惯了的丫头都傻眼了。

“出去吧。”

杨廷不悦地道,等小八喏喏出去了,才道:“赶明儿再送个侍卫给你,你这小八太不机灵了。”

苏令蛮软软地道了声“哎”,才想起方才断了的问话。

“闻人先生匆匆来此,可是宫中出了事?”

依着阿廷的习惯,他方才匆匆做了回就出去接待闻人野,要没大事她才不信。

“容妃……小产了。”

杨廷眸光冷淡,“皇后被下了宗人府。”

苏令蛮一惊:“你之前说的大事,便是这件?”

杨廷摇头,“还不到时候。”

苏令蛮不清楚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不免不满道:“阿廷,你我早就夫妻一体,为甚总喜欢卖关子?”说清楚不好吗?

杨廷没忍住捏了捏她鼓鼓的腮帮子,一边帮她将小八拿来的肚兜、小衣一件件穿上,忍着没去盯那欺霜赛雪的身子,一边道:“你当真想知道?”

“本王可真怕污了我家蛮蛮的耳朵。”

“快些污。”苏令蛮懒洋洋地道,那股子软调撒娇般出来时,世上任一男子都抵挡不了。

杨廷想了想,措辞道:“其实吧……容妃肚里的孩子,还真不是圣人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