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听到这个调查结果也是一惊, 顿时坐不住了, 连员外这就是私自开矿造银么?这可是全家杀头的大罪。
不过单单是连员外一家可不敢真搞这种事儿,而且私自开采银矿再铸造银子也不是简单的事儿,怕是这里头又牵扯了更多的人和事。
从开矿到冶炼再到铸造最后投入市场洗白银钱, 可需要一条完整的流水线。
向南越想心里越是乱,让两人将此事隐瞒住, 自己回了正房吹了灯烛头靠着头悄悄说起了这个事儿。
“怕是里面牵扯太多,咱们一动就要粉身碎骨了。”
赵悦没想到这种事都能被他们遇见, 也是心头一紧。
向南连忙安慰的亲了亲赵悦鼻尖, 低声安慰,“别怕,我跟你说也就是让你知道这个事, 这段时间都小心一点。我明天一早就寻个由头让张寒回京一趟, 亲自给皇上送一封密报。这种事还是交给皇上去解决最好,咱们别插手。”
一位出生世家且年轻单身的男子, 能有什么合情合理不引人怀疑的借口突然从外地不得不快马加鞭赶回家呢?
当然是家里突然为这位年轻男子订了门婚事, 然而男子极度不满,于是收到信之后迫不及待的亲自赶回去阻止父母长辈。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奔丧也是好借口,可惜向南还不敢用。
古代可不像现代,现代某某工地上某某人要找老板拿钱了或者老板要拖欠工资了, 借口永远都是老婆/孩子/父/母在医院躺着急需用钱之类的。
可在古代这种话却是万万不能说的,便是借口家里人生病卧床也是不吉利的,向南还不至于傻到那种程度。
张寒虽然不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不过看见刘通金常回来了,想来应该是连员外那里查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这还是张寒第一次看见大人板着脸一脸凝重的模样。
张寒得了命令,回头简单收拾了一身衣裳一包干粮,再带上水囊,一路快马加鞭往京城赶路。
张寒的离开倒是在县衙里被人念叨了几回,也只是议论张寒老家父母要给他定媳妇结果他还不乐意,旁的一点没透露出去。
壬县丞那里向南也没敢透出风声,只是私底下让壬县丞再小心些,该怎么跟连员外相处还是怎么来,这段时间别露出马脚。
壬县丞顿时心头一紧,这段时间?难不成大人已经想到法子对付连员外了?
这连员外果然有问题?
不管如何提心吊胆,可壬县丞面上一点不敢显露,期间连员外请他去太白楼喝酒吃饭壬县丞也照旧去了。
连员外还就当初送美人的事儿拜托壬县丞帮忙说句好话,只说自己得了两个不一般的美人儿,一时想到大人后院空虚,这才脑袋不灵醒做出这种蠢事。
连员外另外还送了一盘的银元宝当做酬劳。
若是在此之前连员外这么说,再送上这么多银元宝,壬县丞怕是真要相信,继而高高兴兴的收下银子。
可此时已经被大人慎重提醒别小心行事,跟连员外正常接触可也小心点别收连员外任何东西,壬县丞自然是推脱,脸上佯装无奈的叹气,“连员外啊,不是老弟不帮你,实在是这事儿叫咱们夫人知道了,夫人怕是要剥了我的皮。”
这种跟后院沾上关系的事儿,用夫人当挡箭牌自是再好不过,连员外也就没好再继续强求了。
刘通跟金常回来了,向南这才好再继续出门,三个护卫少了一个也不碍事,总归张寒是正大光明回京城“拒亲”的。
自去年过来武陟县,比之在大山县的时候,向南可以说是清闲了不少,毕竟这边农耕是比较成熟的,向南推广土豆红薯也不着急。
一号试验田在那儿搁置了这么一两个月,又经过汉人宣传队这边的宣传,倒是陆陆续续有些胆大的老百姓去参观过了。
向南准备等今年秋天收了土豆红薯之后再办个试吃的活动,也算是将土豆红薯推广出去,不论是用来代替米粮填肚子还是当成菜肴给饭桌上添一道菜,都随老百姓们的意。
相对于武陟县,向南却是更关心大山县那边,去年离开前向南也没来得及等到土豆红薯收获,等春节的时候倒是收到了老宋的信,说是大丰收,大家伙都很高兴,来年一整年都不用愁口粮了。
且因为土豆红薯被皇上下令要在北方地区推广,一时间大山县出产的土豆红薯都被朝廷不限量收购。
若不是因为价格可以压着,怕是这东西还能卖个高价钱。
价格这事儿倒是向南跟皇上提过的,若是真的今年高价收购了,怕是明年要激得市场失衡,到最后倒霉的还是后来跟风大量种植这两样东西的老百姓。
推广期间,还是由朝廷强制压住这杆平衡杆更妥当。
向南惦记那边今年地下水井道路修葺以及植树造林的成效,不过这会儿也不适合写信跟老宋提这些,毕竟现在是老宋当县令了,只能按捺住自己,等到今年秋收的时候再问一问。
向南在庄子上忙活了两天,又记录了一下这边土壤特性气温降水等情况,这边琢磨着回头给皇上写信拜托皇上派人送几棵橡胶树过来适种。
跟赵悦正谈着这事儿,向南刚回到县衙,却是看见闻衙头带着卫江满脸凝重的上前禀报了宣传对的事儿。
“大人,汉族宣传队三小队的人出事了。”
宣传队一共二十人,五人一队,共有四队汉族宣传队。
宣传队开始下乡搞宣传已经有一个来月了,之前的工作情况也都会固定时间的往县衙这边报,最后由壬县丞统计整理,交给向南。
向南查看后觉得没问题就敲戳盖章而后收起来,这个就是以后向南去认识辖内乡长亭长里长们的资料了。
里面收集来的民众意见困难,向南也都让壬县丞整理成册,等待陆续解决改善。
可以说因为工作的顺利进展,让向南根本没想过宣传队的人能出事,要出事也应该是什么意外之内的,可看闻衙头跟卫江的面色,怕是不是这么回事。
“怎么回事?宣传队的人怎么样?有没有伤亡?”
向南连忙从马上翻身而下,一边的赵悦也跟着翻下了马,眉头紧皱。
自几天前的晚上向南跟她说了银矿的事儿,赵悦这几天虽表面上没显露出来,可心里却十分紧张,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的都担心是不是连员外那里看出点什么,想要先下手为强。
向南一时间倒是没想到那么多,只听闻衙头拱手禀道,“三小队的人去了个叫陈家村的,遇上村里有事被殃及了进去。先前三小队的人被村里人直接给拘住了,三小队趁夜逃跑,却被陈家村的人追赶,长青帮两位壮士逃了一人回来,其他的......”
其他的是死是活,也并不清楚。
向南闻言顿时一怒,当初他在大山县遇见的虽然也有愚昧的百姓,可大体上却都是奉公守法的。
却没想到在这武陟县居然遇见了胆敢公然对衙门里公务人员动手的,便是连长青帮的人都不放在眼里,可见那处怕是刁蛮成性,眼中只有村子没有朝廷。
好在那陈家村距离县城也不算太远,向南立即让闻衙头点了人马,卫江那边的捕快也全部出动,自己亲自上马带人准备去救人。
赵悦自是带上弓箭佩刀打马跟上,县衙里共有四十多名衙役,向南这回直接就点了三十五人走,这边气势汹汹的刚走到借口,迎面就遇上了同样气势汹汹骑马而来的雄戚。
雄戚身后也跟着数十人,这几十人不像向南身后的衙役制服统一腰挂佩刀,可也是各自操着杂七杂八的武器满脸杀气。
远远见到向南,雄戚也顾不得翻身下马行礼了,只抱拳豪气的行了个江湖礼,“大人,草民此番失礼了,听闻陈家村之事,草民料想大人定然要亲自前去,草民自请一同前往。”
陈家村挑衅的可不仅仅是县衙,还有长青帮。
雄戚刚全权接手长青帮,哪怕不是出于为兄弟报仇,此时也必然是要去跑一趟的,好叫人知道长青帮虽然收了獠牙不再肆无忌惮的伤人,可依旧是当初那个叫人不敢轻易招惹的帮派。
向南自是理解的点了点头抱拳回礼,两边客套一句,便汇聚一团,杀气腾腾的往陈家村赶路。
从县衙骑马到陈家村约莫一个多时辰,因着越接近县城,聚集的居民村落越多,这也是为何一个来月了宣传队的工作范畴还在这边。
向南他们身后跟着的衙役以及长青帮成员此时也知道情况紧急,跟着前面大人/老大的马屁股沉默的咬牙小跑着赶路。
而向南也在路上慢慢知道了具体情况。
原来三小队的人前几日到了陈家村,却遇见了逃出来的一个年轻寡妇,这寡妇得知宣传队的身份,眼见自己跑不掉连忙向宣传队的求助。
宣传队的人自然过问此事。
村里人说这寡妇不守妇道要实行族刑,那女子却说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新郎已经去世,现下婆家要将她害死殉葬,求宣传队的人救她。
这事儿就麻烦了,宣传队的也不知该信谁,准备让大家缓一缓,他们好将此事禀报大人再做定夺。
可这话一说就坏事儿了,村里的人害怕宣传队的人真禀报到大人那里,居然斗胆将宣传队的人都给关了起来,想着等处理了那寡妇再放宣传队的人走,到时候他们只要全部统一口径矢口否认有这事儿,便是宣传队的人叫来大人也没法子。
可宣传队的人却不知道他们的打算,只以为这村里的人要将他们都给害了去,于是宣传队的人连夜逃跑,这就发生了后面的事儿。
向南知道村里人一开始的打算却完全没有松口气的感觉,现在陈家村的人发现宣传队少了一个人,怕是要担心夜长梦多,直接就将人给弄死再毁尸灭迹。
到时候他们再打着法不责众的心思全部表示根本就没见过宣传队的人,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到几条人命危在旦夕,向南越发急迫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