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皓,子皓……”
是谁,是谁一直在喊他的名字?罗昀于一片白茫茫中睁开眼睛,周遭满是白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他的眼皮很重,每一次努力的想睁开眼睛,都会觉得眼球很涩、而后在看到白光后,难以睁眼,去看看眼前除了白光以外的东西。
这种感觉,就像是清晨没睡够醒来时的样子。
他很想去瞧瞧声音尽头的人是谁,可是怎么也寻不到人影。他身在这片空白之中,只能听得到声音,只能感觉得到他自己。
在这什么也没有的地方,眼睛已经不重要了。他将疲惫的眼睛闭上,努力去听声音。
“子皓,救我……”一个虚弱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救我……”
许久之后,罗昀终于听清了声音的主人是谁。于是忍不住开口大喊:“孟珂哥哥!”
他想睁开眼睛,可越来越难,最后,他只能闭着眼睛去寻声音的源头。他一边瞎摸瞎闯,一遍喊着:“孟珂哥哥,你在哪?你在哪里?”
罗昀伸手去摸索,却什么都触碰不到。这周围,似乎就好像只剩一片空白,以及那虚弱的声音了一般。
“子皓……”夏琼的声音又来了。
“孟珂哥哥!”罗昀着急的大喊,对方却没回答他。
他找不到夏琼,他也看不见夏琼,他只能听到那个人在喊他。这个声音,似乎很多年都不曾听到了,尘封了许久,如陈年烈酒,灌入肠胃中,辣得人刻苦铭心。
他是不是很久很久都没见过这个人了?罗昀是不是很久都没见到夏琼了?好像是很久,有一年?两年?还是三四五年?
他记不清了,他只觉得,自己好想他。
罗昀忽然跌了个踉跄,爬起来来时,那片空白没了影儿。
画面一转,罗昀终于能看清东西了。视线聚焦,他抬眼看去,只见一间熟悉的屋子。他还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此刻的另一个罗昀,正蜷缩着身子,闭目沉睡。
只是睡得很不踏实,手里攥紧了被子,似乎什么的冷。明明是夏日深夜,并不冷的黑暗中,别人对被子早已避而远之,他为什么要攥紧被子?
那个他,身旁似乎少了什么东西。可一时间,看戏的罗昀想不到,睡梦中的罗昀,亦想不到。
他不是身冷,是心冷。
罗昀能感受到,那股空虚带来的寂寞寒冷。比那严寒中练武,还要冷得伤人。身子冷伤了,有药可医。心被冻伤了,无药可救,只能靠自己。
可他自己,没办法救他自己。
潮水般的记忆忽然涌入脑中,无数个没有夏琼的日夜,如鬼魅一般飘入罗昀的梦境中。梦中的他,辗转难眠,总觉得身旁少了些什么,却始终摸索不出来,到底少了些什么。
“子皓!”
这一声传入耳中,罗昀的脑子似乎被重重的敲击了一下,往事如风,却转了个向,重新飘进了他的记忆里。
此刻作为旁观者的罗昀崩溃的抱头蹲下,终于明了:少了夏琼啊,少了孟珂哥哥啊。他想抱紧那个人啊。你怎么能将他忘了呢?你怎么会将他忘了呢?他可是夏琼啊,怎么能望了呢?
罗昀感觉到一股压抑化作囚笼,锁困着自己的记忆,逼迫着自己去忘记夏琼。只要自己念着他,就会心痛得生不如死,犹如千万虫子在心腹上爬行。
确有千万虫子,那些蛊虫便是。入体前无形,入体后肆意繁衍。它们的任务,就是完成养育了它们成长的血肉的心愿,完成夏琼的心愿,让罗昀忘记他。
它们没有人的心思,只会一味的坚守主人的意愿。即使下蛊之人,早已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