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后,季平和夏琼一道走,边走季平一边在夏琼耳边唠叨。
“你说这是什么事啊?杨黎这小混蛋,说什么都不听,可别自己作死了。”季平气愤的道。
夏琼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无事,船到桥头自然直。”
就算劝得住,又能有什么用呢?或许天下在他眼里,都抵不过一个蓝泽,让他为了江山妥协,按着大臣所说将蓝泽处置了。
恐怕这辈子,也算完了吧。
活在水深火热、严寒酷暑之中的他们,渴望一丝凉意,渴望一丝希望。那个希望好不容易来了,又要亲手掐灭,岂不是残忍至极?
季平可没那么大的心,相信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他着急的道:“什么啊?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估计不出多久,杨黎就得从那皇位上被赶下来。”
夏琼唇角微扬,道:“可能,他从皇位上下来,比孤独一人在那坐着,要高兴得多呢。”
最少,蓝泽还在他身边。可是妥协了,坐稳了皇位,又有什么意思?蓝泽如果在他面前倒下,比亲眼见到江山颠覆,更要痛苦吧?
过去的二十多年,太冷了。
冷到所有人,都尝不到温暖,都渴求温暖。而那个温暖,或许只是一个余生温饱,只是妻儿相伴,只是战火消停。
那些处在锦衣玉食中的公子哥儿们,因为父辈的争锋,少食了太多亲情的滋味。如今,可能被冷漠惯了,见到一个愿意为他捧手取暖的人,都珍惜如宝吧?
“可是……”季平咬了咬牙,只觉得此事杨黎做的实在不妥。
季平又问:“那你说说,被关入天牢的那些大臣怎么办?他们之中,或多或少,都有要起逆的人。一个不慎,这大秦疆土内,恐怕都要内斗得血流成河。”
“顺其自然吧。”夏琼仿佛看破了一切,淡然不已。
“孟珂!你是忘了当初说过什么了吗?就算后来遇到了那么多事情,总不能,一点儿都没记在心里吧?”
夏琼扭头看季平,笑着道:“你是指什么?指我说过,要让天下安定,百姓富足吗?我记得,记得清清楚楚。可我不愿去做那个英雄了。这天下大乱,与我何干?我……或许还是这大乱的最大受害者。或者说,我就是这场大祸的根源之一。又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精力,去管教这江山的死活呢?”
夏琼轻叹一声,道:“齐一,我早已不是夏琼了。我体内流的血,告诉我,我是杨玓。我经历过的一切,告诉我,我是云珂。我早已经,不是夏家公子夏琼了。孟珂二字,在下也实在配不上。”
他的名,是夏于取的。他如今,实在是担不起。
季平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问:“那天下颠覆,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吗?江山都没了,你该何处何从?”
“江山之大,本就无我之家,何去何从,顺其天意吧。打仗的是人,赢的人还要活下去。这江山万里,总还有你的容身之处。”
他连自己都救不了,连罗昀都救不了,为何要救世?不是可笑得很?
“算了,我也没话能和你说的了。先走了!”季平甩袖离去,实在气闷。
夏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冷笑。
季平还是季平,依旧初心不变,依旧保持着少年心。只是他的心,早几年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也可能啊,老天爷本来就没给他装上心。不然怎么会在伤害了那么多人以后,还能坦然的站在这儿?不然怎么因为罗昀的残缺,对原本待他情深入骨的人,冷面甚至偶尔嫌弃。
夏琼啊夏琼,到底是谁,才让罗昀变成了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