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凌冽而言,这段月牙湾的生活无疑是最幸福的。
有父母家人每天在一起,有心爱的女人,还有即将出生的宝宝。他每天都笑呵呵的,围着慕天星忙不停却还甘之如饴。
慕亦泽夫妇看得出女儿过得很好,便暂时请辞回M市照料公司的事情。
凌冽看出慕天星的不舍,想要亲自陪着她去机场送行,又考虑到安全问题,便取消了这个想法。
为此,慕天星闷闷不乐了好几个小时,最终在凌冽不懈努力地诱哄下,再次笑颜如花。
卓希也带着青柠回了M市,临行前还一起去了一趟大将军王府,跟乔湛东夫妇告别。
这次,他们没有被拒之门外,凌冽也护短的很,生怕卓希吃亏,给他备了很多礼物带过去,给足了卓希的体面,也给足了乔湛东夫妇的面子。
除了公司上的事情,凌冽对卓希有了些交代之外,凌家那点破事,凌冽也是有所交代。
琐事办完,卓希跟青柠便与慕亦泽夫妇一同坐上回M市的航班,离开了。
当下——
紫薇飘香,闲情逸致。
三楼的大露台上,金色的阳光倾洒下来,工艺精湛的白色藤椅上,倪子洋跟凌冽面对面而坐,圆形的玻璃桌上摆着一局正在厮杀中的黑白子。
自慕亦泽离开之后,陪着倪子洋下棋的任务自然地落在了凌冽的头上。
而慕天星则是非常安逸地抱着一杯酸枣汁,边看边喝。
露台一圈摆满了一盆盆姹紫嫣红的花儿,偶有彩色的蝴蝶翩然而舞,却是被透明的玻璃窗阻挡在外,不能而入。
“方如棋局,圆如棋子。动如棋生,静如棋死。”倪子洋悠然地开口,骨骼分明的大手执起一只温润如玉的白子,轻轻落入棋盘。
凌冽盯着眼前的局势看了又看,执着莹亮犀利的黑子,缓声念起:“方如行义,圆如用智。动如呈才,静如遂意。”
慕天星不懂围棋,也不懂他们念的句子有何出处。
却也觉得不明觉厉:“外公~!大叔~!你们这盘棋都下了快两个小时了。”
奈何,这对祖孙只是浅浅笑着,一盘棋局而已,竟是从午后杀到了傍晚。
当洛杰布从宫中回来的时候,听说了这件事情,兴致燃起地上了三楼。
精壮高大的身躯往倪子洋身后微微一站,只是看着他们对了两次棋,就看出了门道:“你们这样你让我,我让你,要什么时候才能下出个结局来?”
“原来你们在互相让棋啊!”慕天星恍然大悟!
倪子洋却是呵呵笑了起来,终于开口解释给她听:“下局不过都是求个胜负结果,这样下了一辈子,都下腻了。外公跟小冽今日比的就是谁先败,双方绞尽脑汁地抢救对方的棋,所以比一般的棋来的慢。”
凌冽点头,道:“外公大爱在心,在保证他自己那方没有损失的情况下,帮着挽救我的棋局,以至于我们下了这么久。”
“肃杀的气场,你是有的。但是有时候,未必任何事情都要斩草除根。你在斩杀别人的同时,增加的是你自己的戾气,还有你自己的损失。你看如今,互助共赢的局面多好,两边的棋子都可以共存这么久的时间。”
倪子洋的话似乎另有深意。
凌冽无垠的瞳望进外公琥珀色的眼中,有些不确定道:“外公的意思是,灭了它,不如挽救它?外公是在说当下的花旗跟莫邪?”
“哈哈哈!”倪子洋又笑了:“国事我是不参与的,本来就是局外人。我只是在商言商,倪氏纵横商界这么久,根基越来越大、越来越扎实,靠的不是杀戮踩踏,而是靠扶持与拯救。我可以以权压人,也可以用钱砸死别人,但是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凌冽微微思忖。
洛杰布也开始思忖。
倪子洋又道:“我把同行全都打杀完了,就剩下我一人一枝独秀,这生态环境都被破坏彻底了,我自己又能活多久?反过来看,我自己进步,也帮着别人进步,让整个圈子都进步起来,姹紫嫣红的一大片,远远看去壮观绚烂,走近一瞧,这锦绣江山纵然艳丽,却也只有我一朵牡丹是花中之王、独领风骚。”
倪子洋站起身来,似乎没了下棋的逸致了,
将手中残留的棋子轻缓放入棋盅里,他勾唇一笑:“这才是立于不败之地的真理。”
洛杰布眼珠子乌溜溜直转,当即想到了什么:“小婿受益匪浅!”
凌冽也缓缓起身:“外孙受益匪浅!”
倪子洋在洛杰布的陪同下先下楼去了。
而凌冽则是怔怔了好半天,才抬起眸子,有些愧疚地看着慕天星。
他已经听出来倪子洋其实不赞同慕天星跟花旗断绝关系,倪子洋觉得,关系一旦断绝,就是加速花旗的灭亡,看似是蓝寄风不管慕天星的死活,可是如今却成了慕天星不管蓝寄风的死活,花旗可以用武力得到,但是受过战争洗礼的花旗民心,凌冽永远得不到。
跟自己的爷爷在花旗相处了些日子,又跟自己的外公在月牙湾相处了些日子。
凌冽忽然觉得之前二十多年所学到的东西,都没有这些日子里,跟爷爷还有外公学到的多。
闲暇时候跟洛杰布谈起治国之道,他也发现自身有太多欠缺的地方。
他将慕天星轻轻拥在怀中,忍不住呢喃:“庆幸!”
好在那夜在天台上,他没有答应洛杰布现在继位,因为要做到真正的君临天下,他还差的太远!
晚餐后,凌冽照常陪着慕天星在月牙湖边上散步,看璀璨的萤火虫肆意飞舞。
他一边陪着她,一边悄然在心中做了个决定。
翌日,慕天星的气色很不错,在凌冽的陪伴下早早就到了一楼餐厅里,跟长辈们一起用餐。
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凌冽优雅地捏着餐巾擦了擦嘴。
清隽的眉眼透着点点阳光,满是坦然,妃色的唇瓣轻启,他很温润有礼地看向身边的长辈们:“我可能,要出国一段时间。你们放心,我会赶在父皇母后的婚礼前回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