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帝辰那边也没有透露倾慕一家的消息,凌冽感到很沮丧。
他是知道的,倾慕不可能不给沈帝辰一个交代的,因为倾慕他们离家的时候,沈帝辰还在乔家做客,如果一声不吭,沈帝辰肯定会尴尬,只是现在沈帝辰无论如何不肯说而已。
凌冽回了寝宫,一个人在书房里待了很久。
他给瑾容打电话,新年问好之外,还笑着道:“瑾容叔叔,侄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瑾容叔叔帮帮忙。”
瑾容轻笑了两声,电话边上还有樱硕闹着要爹地抱抱的声音,他心情颇好,问:“什么事情?”
凌冽这才道:“倾慕自创了一个珠宝品牌,父皇跟沈大哥都帮他找了工匠和设计师,过了年……”
“倾慕两个小时前给我来电话说过这件事情了。”瑾容打断了凌冽的话,问:“是不是想要在洛氏集团旗下的所有游乐场、度假区、商场、酒店里显眼的位置上,将歆旖珠宝的旗舰店开起来,帮助倾慕推广,并且树立品牌?”
凌冽听到这里,忽而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是能帮这个儿子做的了。
他的倾慕一下子就长大了。
长大到不再需要他,也能够独立地、有序地处理问题了。
这一直是凌冽对他的要求,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凌冽心中的疼惜与落寞一点点膨胀起来。
他声色微微沙哑:“是,就是想要拜托瑾容叔叔这件事情。”
瑾容笑道:“这是自然,我洛家未来的家主有需要,宗亲自然是积极拥护,全力配合,这一点陛下不要担心了。”
凌冽又问:“瑾容叔叔,倾慕有没有说他现在人在哪里?”
瑾容沉默了。
凌冽有些紧张。
之前倾蓝因为慕亦泽夫妇的溺爱,与两兄弟之间有差距,也是他拜托瑾容去开解倾蓝的。
现在问瑾容倾慕人在哪里,分明就是告诉瑾容,倾慕离家出走了。
凌冽心里很惭愧,自己的儿子不知道在哪里还要到处问别人,这种尴尬让他所有的光环顷刻间幻灭!
凌冽也清楚自己的缺点在哪里。
他的缺点就是人格从来不完整,他性格上的缺陷非常明显,只是遇见了慕天星之后,一点点被感染着,又在与父母相认之后,一点点被感染着,再加上陛下的皇冠戴在他头上,所以遮住了他性格的残缺。
这跟他从小在凌家长大,又孤独住在紫微宫,数次死里逃生的经历分不开。
他不是一个阳光的人,也不是一个温暖的人,他在爱上慕天星的时候都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爱意,心里想着更靠近她,却总是说些尖酸刻薄的话将她往外推。
他总想着自己对孩子们都是公平的,能者多劳写,开窍晚的就多给些爱心跟耐性,帮助他们战起来。
过去这么长的时间里,他自以为这是正确地方式。
可是当孩子还是小时候,围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孩子们一个个面临自立门户的时候,问题就一个个暴露出来了,这些问题都跟他过去自以为对的教育方式有关系。
凌冽回头去想,他为倾慕做过什么?
他找贝拉,找了那么多年,也是为了找倾羽,而且他们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不如倾慕自己找到了。
念书的时候,倾蓝外语不好,凌冽每天早起陪着倾蓝练习口语;倾容有恐高症,凌冽总是带他去攀岩,去爬山,去坐摩天轮。
倾慕呢?
倾慕样样都好,省心省力,不等他帮什么,这孩子就能自己不声不响地做好一切。
凌冽眼眶越来越红,端着手机就想哭了。
他好像从来不曾为这个孩子做过什么。
瑾容无奈地叹息:“倾慕是离家出走的?”
凌冽没说话。
离家出走四个字,对于父亲来说很严重,对于宁国来说更严重!
瑾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歆旖珠宝的事情我知道了,料子等着初七才会开采,从取出毛料到给每块玉石量身定做设计图,再到大石雕刻,抛光等等,也是好几个月之后的事情。
我会吩咐下去,集团里铺子刚好在这段时间到期的,不再续约,让给倾慕的公司,这一点陛下不要担心了。”
“谢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陛下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现在这样也不容易了。
江山与家庭兼顾这不可能,就是爷爷奶奶当年,家里那么多亲戚之间还有各种纠纷各种喜怒哀乐呢,就是天凌大帝二十岁的时候,还被双胞胎哥哥动手揍过。
所以陛下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人生就是一个过程,一个遇见问题就解决问题的过程,没有问题的过程,不叫人生。”
“呵呵,侄子本想给瑾容叔叔打电话求助,没想到瑾容叔叔还在开解我,多谢了。”
“陛下新年快乐,等小五殿下百日的时候,咱们再聚吧!”
“新年快乐,再会!”
通完电话,凌冽更想念倾慕了。
倾慕的雪山。
半山腰腹有块地方,没有被皑皑白雪所覆盖,反倒是碧草茵茵,湖泊沁凉。
山上的冰雪融化,沿着石涧缓缓汇流,源源不断地融入湖泊之中,湖面如镜,风景美不胜收。
两岸有黄色粉色的小花,像是春的使者,点缀着这片天地。
后面有个小木屋。
屋子里有碳炉,上下两层小楼,上面的墙壁上还挂着猎枪,上下各有床铺,楼下有单独的厨房,却只有一个灶台,物质匮乏。
大头跟倾慕夫妇动手,将这个木屋收拾的干干净净。
迩迩在这片天地设下了结界,以至于他们从寝宫里搬来的物质,通过直升机在这里进进出出,都没有被人侦测到。
放眼四周,宛若仙境。
倾慕拿着斧子,跟大头进山里去,亲自砍了木材出来。
他坐在夕阳下,拿着军刀一点点雕刻。
四个光滑平整的小木牌,上面刻着宝宝们的数字编号,下面缀了“之墓”两个字。
倾慕是面无表情的。
这一刻谁都没有上前打扰他,就是圣宁也乖巧地站在草地上,望着湖边地父亲,望着他又拿起锄头,凿开一片土地,将那两颗药丸埋了进去。
倾慕亲自给宝宝们立碑。
虽然他心情清楚,宝宝们已经灰飞烟灭,回不来了。
大头跟战士们烤了许多的鱼,迩迩在林子里掏了鸟蛋回来,贝拉从前在中国流落的时候吃过苦,知道如何生火做饭,她在米饭上蒸了鸡蛋,给圣宁还有迩迩吃鸟蛋拌饭,还将鱼肚白上最鲜美的肉给他们吃。
大头见倾慕吃不下,眼眶一红,咬牙道:“殿下,我去!我夜里去!您告诉我他是谁,我去宰了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