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待了不到半个钟头就走,不是打捞工作有了进展, 是她的姨妈突然光临, 没有一点点防备,不走不行。
顾长安把剩下的开心果剥了吃掉, 关门进屋。
陆城没进被窝, 坐在桌前打游戏, 大概是要输了, 他的面部表情非常难看。
指着他捂被窝的顾长安:“……”
队伍发起投降, 陆城选择同意, 在他看来这局已经必输无疑, 省得浪费时间。
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拿走他的手机, 耳边是鄙视的声音:“才刚开始没多久就0|6, 年轻人,你玩的很菜啊。”
陆城抽了抽唇角。
顾长安趴在男人宽厚的背上, 两手各放在手机一侧,检查了装备说:“让你看看什么叫见证奇迹的时刻。”
陆城看他玩, 皱眉道:“对面女娲的技能放的太远了, 一条线到底, 我残血回城,结果被她弄死了。”
“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注意走位, 别走中间,z字型走。”
顾长安不停按技能,观察队友的位置, 孙猴子在浪,他点撤退提醒,对方还浪,结果把自己浪死了,活该。
“玩这个游戏要有意识,什么时候团,什么时候撤退,什么时候功塔,不能瞎转悠……”顾长安骂了声操,差点死了。
陆城随口问季青来是为的什么事。
“是陈名。”顾长安边说边打,完了说,“明儿你跟我去客栈看看,伍康如果出现过,房里应该有鬼气的吧。”
陆城捋了捋搭在额前的发丝:“可能有,可能没有。”
“那也要去一趟。”顾长安让他起来,自己要坐。
陆城优雅的拍拍自己的大腿:“坐吧。”
顾长安:“……”
经过十几分钟的僵持,敌对团灭,顾长安看队友不往前打,反而要往后撤,他点集合,一波推了。
最后顾长安拿的mvp,金牌上路,打了百分之四十的伤害,他给陆城答完题退出游戏:“玩这个你不行。”
陆城聪明的不反驳,叹息着顺势说:“年纪大了。”
他一服软,顾长安就没辙。
顾长安泡个澡上床刷会儿新闻热点就看漫画。
陆城洗漱之后躺进被窝,靠他很近:“我的伤好了。”
顾长安眼皮不带抬一下的:“扯淡。”
“没跟你扯,真好了。”陆城的薄唇贴着他的耳廓,低哑着嗓音笑,“要不你验收一下?”
顾长安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落在男人脸上,又移回去。
陆城意味深长:“你怕了。”
顾长安嗤笑:“省点儿力气,激将法对我没用。”
陆城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立马换了个套路:“你就不想要我?”
顾长安第二次将视线从屏幕移到男人脸上,想要,但是,现在不合适,心思太杂了,不能全心全意,感觉对不起他。
陆城拿走青年的手机,把被子往上一拉,在被窝里托着他的脸亲了上去。
顾长安的气息轻喘:“门关了没有?”
“关了。”
陆城在他唇上碾着,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虚空画了个符。
淡淡的金色符号在房里漂浮着,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一切。
接近零点的时候,陈名的尸体捞到了。
季青绷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神经末梢非但没有松缓,反而绷得更紧。
陈名的死让事情变得越发扑朔迷离,挡在真相前面的那层雾更大了。
天一亮,顾长安就带着陆城按照季青所说的地址找了过去。
客栈里被一种压抑的氛围笼罩。
季青一夜没合眼,眼袋黑眼圈全挂出来了,其他人也忙通宵,但年纪都比她小,通宵带来的影响没有她大,精气神照样不错,而她却需要尼古丁撑。
顾长安无意间转动的余光一滞:“你长白头发了。”
“一直有。”季青不在意的笑,“我都快四十了,哪可能不长。”
顾长安看着她头顶心一夜冒出来一小撮,想说什么,最终又没说,只是没什么意义的扯了扯嘴角。
干他们这一行,肩负维护人民利益的重任,身心都给了国家。
季青带路,让顾长安跟陆城进了案发现场,她在门外守着,一言不发的抽烟。
昨天就结束了房里的勘察工作,所以顾长安没用鞋套,直接进来的。
陆城从包里拿出一根烟点燃,让顾长安捧着。
顾长安下意识接过去,总有种被玩的错觉。
香一点点的燃烧着,维持着正常的速度,没有灭,也没有快速燃尽。
陆城说:“这里没有鬼气。”
顾长安镜片后的眼睛一眯:“王桐没撒谎。”
“如果确定她没撒谎,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陆城把香灭了,欲要扔进旁边的垃圾篓里,又改变休息塞回了袋子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进这个房间的人里面,有人身上带了灵器,把鬼气吸收走了。”
顾长安翻白眼,这个可能性低到他懒得去花时间思考。
“就不能是伍康没来过?”
陆城睨他:“刚才你还跟我说王桐没撒谎,别自相矛盾,自己打自己的脸。”
顾长安去墙角蹲了下来。
陆城:“……”
做了会儿思想斗争,他也蹲过去,呼吸呼吸墙角的空气,顺便感受一下蹲这里的心情。
门外的季青等了又等,房里都没有动静,她敲门进去,看到墙角的两个大蘑菇,顿时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操作?
陆城把青年拽起来:“走了,回家蹲去。”
顾长安的思绪被打断,他满脸不悦。
季青问道:“有发现吗?”
顾长安说:“可以算有,也可以算没有。”
现在验证出来的事实是互相对立着的,很怪。
陈名的鉴定报告下午十点多出来了,他的身上没有发现机械性伤痕,胃液里也没检查出药品成分,死因是溺水身亡。
季青去医院看王桐,刚吃过药,睡下了。
她找主治医生谈过,现在的王桐语言能力混乱,证词不具备法律效力。
就在季青忙的几天没回过家的时候,赵局长一通电话把她叫回局里,说是外界知道了伍康已经遇害的消息。
话落,赵局长指指桌上的报纸:“你自己看。”
季青不用看就知道上面的内容,也知道网上的情况,她现在关心是谁放出的风声。
赵局长背着手在桌前踱步:“你回来之前,被害人的父母来局里闹过了,刚走,现在的舆论导向一发不可收拾,对调查工作很不利。”
季青沉声说:“明显是背后有人预谋已久。”
“应该就是凶手。”赵局长屈指敲点桌面,掷地有声道,“我从来不信鬼神之说。”
季青沉默了。
赵局长喝道:“季队长,你是执法人员,头顶着的是法律!”
“这里面肯定另有名堂,比起什么鬼魂回来报仇,我更相信是有人装神弄鬼。”赵局长板着脸,情绪挺激动的,“如果人死了可以给自己报仇,那还要警|察跟法律干什么?天下不都乱套了吗?”
季青没出声,这也正是她困惑的地方。
其中可能有很多看不到的东西存在着吧,所谓的规则之类的。
看季青还是一声不出,眉头又皱那么紧,赵局长以为是话说重了,他的语气放缓,叹口气道:“季队长,我也知道这段时间大家都很疲惫,几天没回家,没睡过一个好觉,吃过一顿饱饭了,我们穿着这身警||服一天,就要为国为民一天。”
不自觉又要激动,赵局长端起茶杯喝口浓茶:“年底案子多,辛苦了。”
季青待了十来分钟出去,通知队员开会。
警方开始侦查伍康两年内在网络上的所有活动,看能不能摸到突破点。
王明明是局里最痛苦的,他不但要查案子,还要各种应付姚家千金大小姐姚乐乐。
姚乐乐大概是头一次主动追男人,没耐心不说,招儿还烂,王明明见到她就跑。
姚乐乐早有准备,她一抬手,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就上去前后夹击,把王明明架进豪华的轿车里面。
红酒,美人都在眼前,王明明却一脸生无可恋。
姚乐乐是富家女的标配,一身烧钱的牌子,瓜子脸大眼睛,画着妖冶的烟熏妆,像是随时都会去夜店嗨。
说跟伍康相亲那天,她感觉有双眼睛在王明明眼睛一扫,就扫到了姚乐乐的大领口,他赶忙偏开头。
“王警|官,我看了微博,你们被网上的那些键盘侠骂惨了。”姚乐乐对着化妆镜弄假睫毛,“要我说,以后谁报|案,你们就别管了,吃力不讨好。”
王明明低头用手机跟队友联系,没有搭理姚乐乐的意思,在他眼里,她就是个仗着家里有钱就胡作非为的熊孩子。
姚乐乐把化妆镜往名牌包里一丟:“我跟伍康相亲那天……”
这个话题一出来,就成功吸引了王明明的注意,他抬头:“什么?”
姚乐乐理了理波浪卷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
她有意拖长声音,还停下来,目的就是让面前的男人把目光在她身上多放一会儿。
王明明盯着她看。
姚乐乐摆出害羞的表情:“就是我感觉那时候有人在看我。”
“也不能说是在看我,应该是在看相亲中的我跟伍康,我们两个人。”
王明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怎么不早说?”
姚乐乐不停的喊疼,是真疼,她眼眶都红了。
王明明松手,粗着声音逼问。
姚乐乐二十出头,抛开富裕的家境跟奢侈放纵的生活,她也就是个小姑娘,被王明明的架势吓到了,揉着发红的手腕说:“跟我又没关系,我干嘛要说。”
王明明脸色铁青的怒吼:“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说了?”
姚乐乐条件反射的抖了抖:“想说了呗。”
她心想,不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显而易见的事。
王明明的心思能细能补,这会儿他没察觉出来,只是觉得这个信息很重要。
没有耽误一刻,王明明连忙打电话给刘悦,让她去问另外两个相亲对象,得知那两人也有相似的感觉。
最后刘悦联系了已经辞职在家的吴芳欣,对方回想了很久,说那天从进咖啡厅开始就有点不太舒服,不是因为相亲对象,也不是周遭的环境。
当时她也没多想,只当是紧张。
这次刘悦一提醒,吴芳欣才恍然,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是有双眼睛在某个未知的地方偷看你的一举一动。
那就是说,有个人在窥视伍康的生活,一直在窥视着。
警方扩大调查范围,查起伍康五年内的生活。
而王桐那边的状态很糟糕,皮外伤是小事,她被诊断为精神衰弱,还疑神疑鬼。
根据她的家人反映,她每天睡前都会把柜子,床底下,窗帘后面检查一遍,甚至连抽屉都不放过,总说房里有鬼。
家人担心王桐的身体,要带她去外地医治,情况不理想就将她送进疗养院。
如今的状况就是陈名死了,王桐毁了,伍康死不见尸,不但没找到直接证据锁定嫌疑人,还突发变故,案子悬了。
一场大雪悄然而至,顾长安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似的。
陆城要拉他去院里堆雪人。
顾长安抱着暖手宝看电影:“堆什么雪人,堆的再好,很快也就化了,毫无意义,有那个时间不如看一两部电影,至少还能学到点东西。”
陆城的额角鼓动,说半天还不就是懒,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青年,忍住揉个头发抱一抱的冲动:“搞笑片能学到什么?”
“学到的东西多了去了,譬如人要有自娱自乐的精神。”顾长安懒散的说,“我就不跟你一一举例了,别挡着我。”
陆城拿起遥控器关电视。
顾长安突然喊了声:“等等。”
电影的剧情上了一个小g||c,男主角为了博得女主角的同情跟关注,最好是带回家,这样就能趁机揩油,于是他就用绳子把自己的手脚全部捆绑起来,装作受害者。
自己绑自己……
顾长安的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来不及去深想,他立刻给季青打电话。
“王桐走了?”
“嗯,两个小时前上的高速。”
“是坐什么车走的?”
“她家里的车。”
“拦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