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弥漫着泡面佐料的味道,吕凤下午出门前泡了一包吃, 垃圾没扔, 随意的丢在墙角。
电视里放的是《机器猫》,大雄在跟几个朋友开开心心的玩耍。
吕凤记得女儿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动画片, 有一回吵着要买机器猫玩偶, 她刚好因为找工作的事烦心, 气的打了女儿一顿, 从那以后女儿就再也没在她面前提过买玩偶的事, 哪怕是在店里看到了, 都当没看见, 问要不要买一个,每次都说不要。
孩子也会跟妈妈记仇。
想到这里, 吕凤酒醒了, 心里那点发毛的感觉也消失了,只剩下无尽的悲哀跟压力, 她在沙发一侧坐下来,点根烟抽了一口。
陈静静嘴角依旧上扬着, 她羡慕的说:“妈,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看机器猫吗?”
吕凤侧头去看女儿:“为什么?”
陈静静俏皮的笑着说:“因为我羡慕大雄啊, 我也想要机器猫那样的玩伴,它的口袋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可以带我去我想去的任何地方,它会一直陪着我。”
她突然不笑了:“后来我才知道机器猫是假的,世上根本没有。”
吕凤夹开烟:“静静, 你是不是在学校里闹什么事了?”
脾气说来就来,吕凤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女儿:“上课跟同学打架了,还是传小纸条被发现,顶撞了班主任?”
陈静静的脸上又露出笑容:“妈,你干嘛老是这么想我?我没有那么坏,我只是不喜欢学习啊。”
吕凤看女儿这样,她像被人掐住脖子,喘几口气骂:“你妈我辛苦赚钱养你,供你读书,就是希望你能努力往外面飞,不要跟我一样窝在臭水沟里,结果你就是不争气!”
“我不说你们班那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才汤圆,就说王煜,你看看人家,家境一般,脑子也笨,却硬是拼命读书考到了班级前几名,你们不是常一块儿玩吗?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
陈静静垂头看脚上的鞋子:“他有爸爸,我没有。”
“你是没有爸爸,难道你妈也死了吗?”吕凤气的身子发抖,“你就不能为我想想?”
陈静静撇嘴:“妈,我尽力了,就是学不进去。”
“我看你不是学不进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吕凤一手掐着腰,一手夹着烟抽,嘴里骂骂咧咧,“学习资料我给你买了,补习班要给你报,你死活不去,复读机,随声听,滑板鞋,哪一样是别的同学有,你没有的?为了让你跟她们一样,我把自己搞的不人不鬼,回来还不省心,早晚要被你给气死。”
陈静静自顾自的说:“我总想着快点长大,这样我就能出去找工作了,我不想在学校里待着,没意思。”
吕凤愣了愣后抹把脸:“你以为现在的工作好找?你看看你妈我,早前是有一份正经的工作,工资不怎么高,干了不到两个月就被人排挤,说我是狐狸精脸,下|贱|货,勾||引领导,她们说的跟真的一样,还各种使绊子,我解释了也没人信,最后就被开除了,之后我就明白了,解释什么解释,对付那些不要脸的小||婊||子||们,就要比她们更不要脸!”
说累了,吕凤脸上的风尘味跟尖酸刻薄褪的一干二净,就是个迫于生计的单亲妈妈,她叹口气道:“静静,等你再长大一些你就会明白,人心远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
陈静静安静了会儿说:“妈,那个老刘不是真的想跟你好,他每次过来都用色||迷||迷||的眼神看我,想跟我睡觉。”
吕凤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何尝不知道,每次都要提防着。
自己反正早就烂了,女儿不行。
陈静静说:“以后不要再做了。”
“不做?”吕凤吐个烟圈,自嘲的说,“那我们娘俩喝西北风去啊?”
陈静静忽然又开心起来,前言不搭后语的说:“妈,跟你说个事啊,你这些年每次给我生活费,我都有存下来一点点,都在我的床垫底下,本来我是打算用那些钱离家出走的。”
“离家出走?”吕凤的眼睛一瞪,“你要是敢那么做,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这不是没做嘛,离家出走也很难的,一个人去外面,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我有点害怕。”陈静静皱皱鼻子,“妈,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火车呢。”
吕凤的眼神黯了黯,她从来没带女儿出去玩过,时间都拿来跟各种各样的男人周璇,试图多得到一些利益。
“火车有什么好坐的,人多,空气差,坐着头晕。”
陈静静好奇的问:“那飞机呢?”
吕凤哪里做过飞机,她随口说:“不安全,要是在天上出了事,跑都没地方跑,你没看网上的新闻吗?这个空难那个空难的,坐什么飞机。”
“也是哦。”陈静静扬起大大的笑脸,神情无比雀跃,“对了妈,学校很快就会给你一笔钱。”
吕凤听不懂女儿在说什么。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陈静静看起来非常高兴,她甩着两条腿,鞋上的泥往下掉。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赶紧给我把鞋换掉!地板跟沙发都弄的脏死了,一天到晚的尽添乱。”
吕凤碎碎叨叨着,放在鞋柜上的包里传出铃声,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那头传来陌生的女声:“请问是吕女士吗?”
“对,我是,你哪位?”
“我是公安局的,你女儿陈静静在学校跳楼自杀了……”
“开什么玩笑,我女儿现在就在家里!”
吕凤拿着手机往客厅里走,扯着大嗓门喊:“静静!静静?”
她把几间屋子挨个找了一遍,连床底,柜子,窗帘后面,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还是没有找到女儿。
只有那些泥土,证明刚才女儿坐在沙发上跟她说过话。
吕凤的身子晃了晃,踉跄着跌坐在了地上,一下子凄厉的哭出声来。
石南中学门口停着几辆警车,呜呜声响打破了学校的宁静。
住校生在宿舍里议论纷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外面突然有个男生扯着嗓子大声喊:“我靠!死人了——”
那一片宿舍楼里的学生立刻跳下床,纷纷跑出宿舍趴在走廊的窗户那里往下看,七嘴八舌的问死的是谁,怎么死的。
那男生是个高三生,5班的,他说出事的是4班的陈静静,跳楼死的,一地的血。
众人哗然。
管理员跟各班老师匆匆赶过来,将聚集在一起的同学们赶回宿舍。
4班一个女生犹豫着叫住班主任:“老班,孙小敏不见了。”
杨莉一个激灵:“什么时候不见的?”
“半个小时前还在宿舍,她去上厕所了,结果就没回……没回来……”
那女生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就在喉咙里打转。
杨莉看向宿舍里的其他女生,她们都是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这种时候,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学生们慌乱不已。
杨莉让大家不要慌,该干嘛干嘛,万一只是小情侣偷偷约会呢?她决定自己去找一找孙小敏,看是什么情况。
结果她找遍了学校都没找到孙小敏,不确定是翻墙出去上网了,还是去了哪儿。
杨莉把孙小敏的失踪告诉了校长。
校长让杨莉暂时不要到处伸张,以免造成混乱,先联系学生的家里,查一下男生宿舍楼那边有没有人不在,要是还找不到人再通知警方。
教师公寓楼底下拉着警戒线。
陈静静躺在砖地上面,鲜血在她身下蔓延,开出一朵艳丽的花。
她脚上的鞋沾满了泥土,警方已经查实过她自杀前去过小树林,在埋汤圆尸体的地方种了三棵小树苗。
现在可以确定,陈静静应该就是将汤圆埋进土里,细心整理头发,盖上土以后种上小树苗,还回来浇水的那个人,凶手却不是她。
孙小敏被带走了,要先检查她的精神状态。
刘悦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就在今晚的三四个小时前,她跟季队一起审的陈静静,完了还做出一番推测。
现在感觉几乎都推翻了。
王明明抽空过来,摘了一次性手套摸摸她的头发:“干我们这一行既没有读心术,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没有直接证据之前,靠的都是直觉跟推论,判断错误是难免的,习惯就好。”
刘悦还是不理解:“陈静静为什么要那么做,她不是跟汤圆不熟吗?”
王明明看她一眼:“女孩子之间的事,你比我了解啊。”
刘悦脸上的失落跟沉重减弱几分:“王哥,我不是女孩子。”
“对,你是大女孩子。”王明明说,“就拿我来说吧,我有个朋友,跟我不在一个城市,离得远,我跟他不经常联系,看起来关系很一般,但我们却是能够在关键时候|拔||刀|相|助的交情。”
刘悦受惊的抬头:“女的?”
王明明说:“男的。”
刘悦匪夷所思:“王哥,原来你跟顾先生是一个圈子的啊。”
王明明蹬过去:“男男之间就不能有纯洁的友谊了吗?”
刘悦立马认怂:“能能能,绝对能。”
王明明转过身背对着寒风:“我猜汤圆跟陈静静约定好了不让大家知道她们是好朋友。”
刘悦不解的问:“为什么?”
“首先,班主任会找陈静静谈话,叫她自己玩自己的,不要带坏汤圆,不要打扰汤圆学习,跟她说汤圆是要上名校的,当然也会让找汤圆谈话,而且是用心良苦,语重心长的谈上几次,如果还是没效果,势必会联系双方的家长,到那时候,干净的友谊就脏了,其次,同学会议论。”
王明明说:“汤圆一直坐在前排,而陈静静一直坐在后排,俩人的座位跟圈子都差太多了,无论谁过去找谁,都会引起班上同学的关注。”
刘悦顺着这条思路往下走:“汤圆平时在班里只跟前后左右的同学交流,教室后排的不在她的交流范围之内,或许她看到陈静静的脸,都叫不出名字,去年扫墓那次俩人无意间打了交道。”
她有感而发:“青春期的小孩是很|敏||感|的,很容易被一件事一个人感动到,陈静静一路帮着汤圆下山,友情就是那么产生的。”
王明明想起来个事:“季队前两天不是说陈静静跟李然都会去南苑路那边喂流浪猫吗?说不定汤圆也有参与,明天你去李然家走一趟。”
刘悦说:“好。”
王明明提醒道:“小刘,有个细节你记得吗?汤圆只在贺清风面前提过两个同学,一个是跟她青梅竹马的李然,另一个就是陈静静,可见这两个人在她心里是最重要的朋友。”
刘悦点点头,她记得。
王明明摇头叹息:“现在的孩子啊……”
还不到懂事的时候,年纪还那么小,为什么活的那么累呢。
季青在不远处跟校方说话,她给陈静静母亲打的电话,对方说的那句话就像一根针,扎在她的太阳穴上,刺刺的疼,持续不止。
走到一边,季青拨了顾长安的号码:“长安,你相信这个世上有鬼魂吗?”
顾长安高深莫测:“信则有,不信则无。”
季青今晚没心思陪他开玩笑:“陈静静死了。”
另一边的顾长安“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起来:“什么?”
“目前校方说是从公寓的天台上跳下来的,具体还要进一步查证。”季青沉声说,“我现在人就在学校里,你方不方便过来?”
顾长安挂了电话就坐回去,摘了眼镜捏鼻根,来他这儿的厉鬼不会是陈静静吧?
陆城看出他的心思:“我也感觉就是她。”
“厉鬼会在两种情况下产生,一种是被人虐|待后惨|死,第二种是预谋已久的死亡,生前对这个社会不抱希望,想着死后靠自己将痛恨的那个人杀掉,不管是哪种,心里都被|咒||怨|吞噬,很危险。”
顾长安拍桌子:“那你还跟我逼逼什么?赶快找到她啊。”
听到动静出来的吴大病识时务的退后几步,魁梧高大的身子愣是缩在角落里,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陆城端起茶杯喝口茶,不咸不淡的开口:“她有事求你,会再来的。”
顾长安扯唇:“等到她自己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他径自起身去房间,换上防寒服往院里走,步子迈得很大:“我去学校一趟,你继续喝茶吧。”
陆城看青年推着摩托车出来,丝毫没有等他的意思,他的额角抽了抽:“大病,你说他是不是缺心眼?稍微说两句好听点的话,我不就会帮他吗?”
角落里的吴大病说:“长安不说好听的话,你也会帮他。”
陆城:“……”
带了个东西回来,性子都活泼了。
顾长安刚启动摩托车,后座就坐上来个人,他懒懒的用余光一瞥。
陆城当没看见,也不想说话,气的。
这会儿不是扯闲篇的时候,顾长安骑摩托车带着陆城,一路无言的赶到学校。
王明明在内的几个警员在谈论案情,唾沫星期乱飞。
“那还是很矛盾,既然陈静静很在乎汤圆这个朋友,为什么只是把她的尸体埋起来,而不是报警?”
“凶手会不会也是她的朋友?”
“她左右为难,受到良心的谴责,又不想报警让朋友坐牢,干脆自杀?”
“先就假设是这么着吧,那为什么自杀的方法跟地点有很多,她偏偏回学校?”
“为了她妈妈啊!”
“她死在学校,校方肯定要付一些责任,抚恤金是免不了的。”
“要是这么说,那小孩子挺鸡贼的啊,学校又没对她怎么着,还大老远的从小树林跑回来,一路跑到教师公寓楼顶往下跳,就为了……”
后面忽然传来一道声音:“王警官,你说她是从哪儿跳下来的?”
“教室公寓。”陆城走在他的身旁,手插着兜说,“年纪轻轻就耳背。”
顾长安翻白眼。
王明明几人都客气的打招呼:“顾先生,陆先生。”
顾长安问了案情进展,他没有去案发现场那边,陈静静的妈妈来了,在那哭闹的厉害,那种场面他不擅长应付。
环顾一圈,顾长安侧过头问左手边的男人:“陈静静的鬼魂在不在这里?”
陆城说:“听不清,再凑近点。”
顾长安下意识将唇贴到男人耳边,湿||热的气息喷||洒过去,他耐着性子重复了前一句。
陆城半响才启唇:“不在。”
耍我玩儿?顾长安的脸色阴了阴,趁没人注意踹了男人一脚。
陆城勾了勾薄唇,一副温和体贴的姿态道:“长安,你一路上都把自己绷的太紧了,脑子里打了结,我在帮你把结扯开,这样你的思维才能活跃起来。”
顾长安呵呵。
出这么大事,公寓楼里的教师跟领导都下来了,因为学生是自杀的,他们也没被单独叫去审问,只是站在警戒线外围,或私语或旁观。
顾长安随意扫动的目光停在一处,示意王明明去看:“王警官,那个谢顶的中年人是谁?”
王明明说:“教务处的。”
顾长安问道:“知道住在公寓哪一层吗?”
王明明的记忆库飞速运转:“501。”
“你注意看,周围就他不停吞咽唾沫,搓手擦汗,脸色也很差,那些反应是惊慌的表现,他心里有鬼。”顾长安镜片后的眼睛眯了眯,“去他的公寓里查一下,陈静静兴许不是从天台跳下去的。”
“你是说……”
王明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长安给打断了:“废话别说了,快去查吧。”
“……”
顾长安跟季青聊了几句,就在后面找个位置站着:“陈静静为什么要自杀?你也认为是她看到朋友杀死自己的另一个朋友,左右为难,受到良心的谴责,又不想报警让朋友坐牢,所以才选择死亡?”
陆城撩了下眼皮笑道:“我不那么认为,确切来说是恰恰相反。”
顾长安等着下文。
“我只见过陈静静几次,都是跟着你见到的,听也听了她家里的情况,我认为她对这个社会绝望了。”陆城慢条斯理道,“当一个人对社会绝望,那就很扭曲了。”
顾长安不耐烦:“说重点。”
陆城睨他一眼:“我说的每个字都是重点。”
顾长安的嘴角抽了抽:“我能骂人吗?”
“不能,你一爆粗口,我就想找东西堵住你的嘴巴。”陆城望着几个警员将尸体抬走,“据我所知,未|成|年|杀|人|是不会判||死||刑的。”
顾长安的瞳孔微缩,猛地侧头看向陆城。
陆城说:“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既然法|律不能办到,那么我就毁掉证据,不让警|方查到凶手,等我死了,我会变成鬼回来代替法|律。”
顾长安听的头皮发麻。
陆城挑了挑眉毛,事不关己的漠然道:“以上都是我对陈静静的揣测。”
顾长安沉默了许久:“我觉得你可能真相了。”
陆城尚未开口求夸赞,顾长安就大步去找季青:“快跟我去王煜家!”
陈静静,汤圆,李然,孙小敏,还有王煜,他们都是走读生,离学校近,有的穿过几条巷子就能到家,远的也就是两三路公交的事儿。
王煜的父母在厂里上班,他们跟往常一样早早就睡了,开了门都处于一头雾水的情况。
一家人都老实本分,没犯过事,连根针都没偷过,警||察怎么上门来了?
顾长安几人往屋里走了几步,都突然不约而同的止住了脚步。
二老不明所以的往后扭脖子,顺着视线看去,看见了什么,一个面色惊骇,另一个当场吓的尖叫出声。
屋里桌上放着一个玻璃的器皿,里面泡着两颗眼珠,福尔马林的气味在空气里散开,飘到在场每个人的鼻端,令人毛骨悚然。
摆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像是有人亲手将器皿从某个阴暗的地方端了出来,特地给顾长安他们看的。
他们都有一种预感,泡在福尔马林里面的两颗眼珠就是汤圆的。
“这这,这不是我家的东西,之前没有的。”王煜的妈妈伸手去抓离她最近的顾长安,语无伦次道,“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查清楚,这个眼,这个东西真的跟我们家无关啊……”
陆城把情绪失控的妇人交到季青手里,完了就将顾长安拉到自己旁边。
王妈妈突然大叫:“小煜呢?”
王爸爸回过神来,立即往儿子的房里冲。
就在这时,吱呀声响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王煜从房里出来了。
王妈妈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手在儿子的肩头胳膊上胡乱摸着,确定他好好的,嘴里翻来覆去的喃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季青走过去说:“王煜同学,我们跟你的补习班老师核实过,上个礼拜天下午他出去跟女朋友约会了,晚上才回来的。”
她停顿一两秒,盯着少年:“也就是说,在这个期间,你一个人在他那里。”
王妈妈跟王爸爸都一脸茫然。
王煜平静的站在原地,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心理素质好到让人不寒而栗,他的视线越过众人望向桌上的玻璃器皿,像是在跟里面的眼珠对视。
客厅里的氛围极其渗人。
顾长安出门急忘了拿牛眼泪,他不得不再次去问男人:“陈静静在不在?”
陆城说:“在王煜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