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着刺骨的寒意在街头流窜,不时将清洁工没来得及清理的垃圾卷起, 抛的到处都是, 有行人路过,察觉到了诡谲的氛围, 匆匆加快脚步离开。
陆城的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立春, 陆城将手机递给顾长安, 多半是有急事找对方却联系不上, 才打的他的号码。
刚一接通, 那边就传来立春带着喘息的声音:“陆先生, 你跟长安在一……”
顾长安打断:“是我。”
立春焦急万分的说:“长安长安, 真的是你吗?”
顾长安哭笑不得:“你不会是假冒的立春吧?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我慌啊。”立春咕噜吞咽唾沫,“你现在在哪, 我感觉, 我感觉有大妖过来了。”
大妖?顾长安再次将目光投向灰衣男子:“我应该已经看到了。”
立春大叫:“那你快跑啊!”
顾长安耳膜疼:“晚点再给你打电话。”
话落,顾长安将通话切断, 转头去搜索陆城的身影。
陆城走到监控的死角处,眨眼间就从原地消失, 灰衣男子紧跟其后, 顾长安只见两道残影以恐怖的速度掠过建筑物上空。
夜幕下的街道川流不息, 喧闹依旧。
顾长安看残影消失的方向,太阳穴突突乱跳, 他拦了辆计程车回去,直奔老宅后面的那座山。
刚一进山,顾长安就感觉到了两股强大的气息, 体内的血液开始躁|动,不可抑制,他给了自己一大嘴巴子,冷静点。
山里雾气重重,草木若隐若现,顾长安越往山林深处走,能见度就越低,他想起陆城的手机还在自己这里,就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视线跟着亮起的那束光扫动。
前面不远的树底下有个女人,模样生的秀美端庄,她凤冠霞披的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她的新郎来接她,等了很久很久,却始终没有等到她的新郎。
顾长安:“……”这么鬼里鬼气的,当他是傻子?
女人在哼歌,幽幽怨怨。
顾长安当没看见的继续往前走,结果几分钟后他又回到了那里,他确定自己不合时宜的遇到了鬼打墙。
女人还在树底下哼歌,重复着相同的调子。
顾长安烦躁的说:“别哼了!”
歌声停止,一直低垂着头的女人缓缓抬起头,直直的看了过来,她的眼白泛青,眼神空洞。
顾长安以为女人会咯咯笑着伸手撕下自己的脸||皮,或者是姣好的皮||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发臭,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女人又垂下头哼歌。
顾长安走到树底下:“大姐,我被困在这里是你搞的鬼?”
女人不哼歌了,她用大红色宽袖掩唇,小声的抽泣。
总共就没见过几个鬼的顾长安真心没辙,他搓搓牙,自己的血驱赶不了鬼魂,现在不得不死马当活马医,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弄点儿看看。
顾长安没咬手指,一两滴血珠肯定没用,他直接捡起地上的石头,将尖锐的一头对准掌心,用力一划,鲜红的血瞬间涌了出来,一滴一滴的顺着手掌往下滴落,却没落到地上,而是诡异的漂浮在半空。
“去!”
血珠飞到树底下,将女人围在里面,每一滴血珠都像是一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她。
女人跌坐在地上,抽泣声变成凄厉的哭喊:“啊——”
血珠从女人周围离开,变成一条血线,仿佛拥有生命力一般扭||动|着,朝深山老林的一个方向飞去。
这一幕极为诡异,要是有人碰巧路过,会吓的半死。
顾长安跟在血线后面,离女人越来越远,令人发毛的哭喊声渐渐变得模糊不清,最后完全消失。
妈的,费了好多血。
顾长安把血流不止的手掌拿到嘴边,将那些血吞入腹中,他抬起眼皮时,眼前的景物一变,知道自己走出了鬼打墙。
不远处的陆城正在跟灰衣男子打斗,那一片飞沙走石,流动的气流凌厉如刀,不少树木被摧毁,战况激烈。
顾长安不受控制的将目光放在陆城手中那把古朴长剑上面,剑哪儿来?之前怎么没见过?他咦了声,这么看着,怎么感觉跟老头交给他的有点像?
还是说,剑都长的差不多……
灰衣男子周身被黑气缭绕,一双碧绿的眼睛冰冷的对着陆城,他仰天,发出令人颤栗的长啸,裹挟着强烈的怨恨跟愤怒。
顾长安眼睁睁看着灰衣男子从人变成一头狼,他的脸狠狠抽了抽,卧槽,竟然是狼妖。
立春都感应到了,说明不是普通的小妖,很有可能是狼王。
巨狼低低的喘息着,碧绿的眼睛里有红光闪烁,它徒然高高跃起,在半空消失不见,下一秒就出现在陆城身后,锋利的爪子爪向他的后背,带着浓重的黑气。
那一爪像是要把他的整个背部皮||肉都给撕扯下来,抽出里面的脊骨。
电光石火之间,左侧伸来一只手,抓住陆城的胳膊将他从原地拽开,抓上来的力道极大。
顾长安铤而走险的擦着狼身而过,一把碎石从他手中飞出,化作利器刺向巨狼的眼睛。
巨狼的一只眼睛里流出血水,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顾长安失望的啧啧:“妈的,只中了一边,另一边打空了。”
他发现身旁的男人低着头看胳膊,疑似在发呆,就不爽的踢了一脚:“发什么愣啊,去干他。”
陆城撩了撩眼皮,看到青年右边脸颊有道细小的伤口,应该是刚才救他的时候伤到的,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嘶哑着声音开口:“不是说跟你没关系吗?”
“我是不想管闲事,但是,”顾长安嗤了声,“你死了,谁帮我渡劫?”
陆城心底生出的那点异样感觉顿时烟消云散。
林间轰隆隆作响,巨狼脚下的地面被它掀起,沙石乱飞,又在它的操控之下凝聚到一起。
顾长安爆粗口,操,搞什么狠?他担心自己的头发跟衣服沾到土,立马就闪了。
“……”
陆城稳稳心神,快速在剑上画符箓,一鼓作气画完最后一笔,他大声喊道:“长安!”
顾长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体内的什么东西被唤醒似的,想也不想的咬||破手指,将一滴血珠弹上去,一毫不差的落在符箓中心位置。
符成!
霎那间,金光乍现。
陆城举起长剑向巨狼劈去,剑气如虹,顾长安的视野被金光覆盖,他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
等到顾长安再次睁开眼睛,陆城手中的长剑已经不见了,巨狼也不知所踪,他靠着树咳血,衣发凌||乱,哪里还有平日的优雅高贵。
陆城很随意的用手擦掉胸前的血迹,喘几口气欲要说话。
顾长安先一步说:“你的剑呢?”
陆城说:“收了。”
顾长安看陆城那样,就知道他是伤到了内脏:“你左肩的伤也是狼妖弄的?”
陆城有些诧异的抬了下眉头,这几天他没露出半点异常,没想到青年能看出他受伤的地方。
他轻描淡写:“嗯,左肩被扎了个窟窿。”
顾长安:“……”
真够牛||逼的啊,都扎出窟窿了,还跟没事人似的该干嘛干嘛,要不是他跟狼妖打斗的时候左臂挥动起来明显不如右臂灵活,顾长安还真看不出来。
陆城递给顾长安一块帕子。
顾长安看了眼,没接:“你没用过吧?”
陆城的面部黑了几分:“没有。”
顾长安这才接过帕子抖开,将掌心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番,他不方便打结,就用手肘蹭了蹭男人:“帮我弄一下。”
陆城破天荒的很配合。
顾长安瞧着男人的黑色发顶:“他就是你的家族给你指派的任务?”
陆城点头:“对。”
树林里恢复往常的安宁,月光从夜空洒下来,穿过树梢静静落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无声的发出感慨跟后怕。
有湿||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喷在顾长安的手上,男人凑得很近,像是下一刻就要|亲|他的掌心,他感到不耐:“弄好没?”
陆城哑声道:“等会儿。”
顾长安莫名口||干||舌||燥,他看东看西,试图将自己拎出奇妙的情绪里面:“我记得你说过,完成了任务就能当下一任族长?”
陆城补充:“还要帮你渡劫。”
“我看他像是来寻仇的啊,”顾长安戏谑的说,“你不会是拐跑了他的配偶吧?”
陆城云淡风轻道:“我前不久端了他的老窝。”
顾长安倒抽一口凉气:“那你赶紧从我家出去,别连累我。”
陆城轻笑:“我怎么记得你前段时间跟我说过,你的身体里流淌着正义的血液?”
顾长安:“……”
“讲真的,你到底是来帮我渡劫的,还是来做我的劫?”
“当然是前者。”陆城漠然道:“无论是哪个物种,都要守秩序,遵纪守法,他乱杀无辜,影响到了其他物种的生存,他们出钱要陆家替天行道。”
顾长安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这次他跑了,下次呢?”
“他元气大伤,已经难成气候,如果再敢出现,我会击碎他的元神,让他灰飞烟灭。”
陆城终于打好了结,他抬头直起腰,顾长安刚好在这时候低头凑过去,唇轻轻擦过他的额角。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顾长安回过神来,赶紧用手背擦嘴。
陆城像是没看见他的嫌弃,漫不经心道:“鬼打墙是我临时设的阵法,想让你暂时待在里面,不要靠近我,免得受什么伤。”
似是觉得这话充斥着暧||昧的意味,陆城多说了一句:“要是你因为我的任务受伤,肯定会被陆家的人知道,长老们就会跟我唠叨。”
顾长安无语几秒:“那女鬼是怎么回事?”
陆城耸耸肩:“情况紧急,我随便在山里抓了个丢进去的。”
他咳嗽两声,擦掉嘴角的血迹笑:“我哪知道你那么不老实,碰到鬼打墙了还敢硬碰。”
人生果然充满意外,还有……惊喜。
顾长安二话不说就将包扎的那只手举到男人面前,不是你他|妈|的一声招呼不打就瞎||搞,我至于划那么大一口子?
陆城睨他一眼:“明天给你买条黑鱼。”
顾长安继续举着。
陆城说:“再加一只老母鸡。”
顾长安似笑非笑。
陆城将他的手拉下来:“这次多亏了你的一滴血。”
顾长安眯了眯眼睛:“只是这样?”
陆城勾唇给他一个迷人的笑容:“也谢你在危急关头出手,没让我后背皮||开||肉||绽。”
笑个屁,顾长安想起陆城的那把长剑,脑中回放血珠嵌进符箓中间的一幕,他不禁泛起疑虑,顾家跟陆家以前不会是搭档吧?
老头肯定还留了什么东西给他,出于某种原因没说。
顾长安刚到家,就看到立春在门口张望,他挥了下手臂:“你怎么来了?”
立春慌慌张张跑出来:“长安,你没事吧?”
顾长安说:“我没事。”
立春看看顾长安被帕子包扎的右手,又往后看,见陆城胸前有一片血迹,她看的眼皮直跳:“大妖呢?”
顾长安说:“跑了。”
立春闻言,脸色瞬间就惨白:“完了完了,那肯定还会再来的。”
顾长安推门进院里:“来就来呗,怕什么。”
立春蹦跳:“那可是妖啊!”
顾长安停下脚步投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姐姐,你跟他是一个物种,至于怂成这样?
立春扭捏的对手指,小声为自己辩解:“人家是食肉,呸,是草食类的,这么可爱又这么善良,能一样么?”
顾长安对着立春的蘑菇头来一下,完了就把她的头发揉成鸡|窝:“大姑娘,咱商量一下,能好好说话吗?大晚上的想恶心死我?”
立春瞪圆眼睛,煞有其事的说:“你知道什么,可爱的女孩子都会自称人家。”
顾长安心疼可爱的女孩子一波。
立春瞥瞥落后几步的高大男人,困惑的问道:“好奇怪,怎么会有大妖来这里呢?”
顾长安的手往后指:“是那位带来的。”
陆城脑门有青筋浮现:“别给我乱按罪名,那妖本来就在这里,你们没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
立春震惊的捂住嘴巴。
顾长安也有点意外,本来就在这里?真的假的?
“我没理由骗你们,爱信不信。”陆城说完就径自走进客厅,直奔自己的房间,伤的不轻,躺着去了。
立春蹲在门槛上托着下巴看月色:“长安,陆城的来历看起来好吊。”
顾长安正喝着茶,听了她的话,一口茶喷出去:“你是女孩子,能不能注意点用词?”
“我说的是大实话呀。”立春用手挡在嘴边跟顾长安说悄悄话,“他那么吊,你要是能让他听你的话,为你所用,那就……”
顾长安往下说:“那就见鬼了。”
立春:“……”
顾长安不是开玩笑,陆城听他的话?那画面他都想象不出来。
“做人最怕的是什么你知道么,最怕的是没有信心。”立春拍拍他的肩膀,“只要有信心,铁杵也能磨成针!”
顾长安拒绝解这道题。
立春往椅子上一瘫,担忧的蹙着两片眉毛:“长安,我是不是要跟姥姥搬家了啊?”
她有些难过:“我们走过那么多地方,好不容易在这里稳定了下来,这些年一直平安无事。”
顾长安放下茶杯:“先别自乱阵脚。”
立春坐起来:“你有主意了吗?”
顾长安说:“还没有。”
立春又瘫了回去:“那就是要歇菜了啊……”
顾长安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垂眼看受伤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立春那张总是嘻嘻哈哈的脸上露出凝重之色:“长安,我不清楚你家的具体情况,要是有厉害的秘术,关键时候要用出来啊。”
顾长安抽抽嘴:“废话你,不用留着过年?”
立春吐了吐舌头:“其实我一直对你跟你家都很好奇,我问过好多回了,姥姥都不说。”
顾长安摘下眼镜捏鼻根。
客厅里有些寂静,没维持多久就被立春踢椅子腿的声音给打破了,她抛掉压抑的情绪伸了个懒腰:“大病呢?我过来的时候他不在家。”
顾长安重新戴上眼镜:“买面粉去了。”
立春不解的嘟囔:“不会吧,这么晚了还买面粉,超市不关门吗?”
顾长安仿佛没听见。
立春抓抓头发,伸手去碰顾长安受伤的手:“长安,你右手受伤了,很不方便啊。”
顾长安说没什么不方便的:“我用左手一样可以。”
“左手哪能跟右手比啊,用起来肯定不顺畅。”立春笑嘻嘻的凑近,“要不让我帮你呗?我不介意的。”
顾长安伸出左手把她的脑袋推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立春偏过头:“哼!”
“哼什么哼,女孩子家家的,矜持都喂狗了。”顾长安扫了眼墙上的挂钟,“你晚上留这儿吧。”
立春皱皱鼻子:“不行,姥姥不要我在外面过夜。”
顾长安挑眉:“我这儿也不行?”
立春的小脸垮下来,无精打采的说:“嗯呐。”
顾长安抿嘴:“我送你回去。”
立春摆手:“不用啦,我自己能一个人来,就能一个人回去。”
顾长安说:“那你一路往前走,别多看。”
立春嘴上不耐烦的说知道知道,嘴角却开心的翘起,心里暖暖的,夜里太冷了,她要是在路上贪玩,会冻伤的。
顾长安还是把立春送上了船,他回去的时候,吴大病已经到家了,正在换鞋,脚边放着一袋子面粉。
吴大病紧张的询问:“长安,你的手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
顾长安不在意的说:“不小心划破了。”
吴大病一只鞋没换,就急匆匆去拿药箱过来。
顾长安任由吴大病给他解开帕子的结,清理他掌心的伤口:“别忘了明早的鸡蛋饼。”
吴大病的动作几不可查的停滞一瞬就继续,他认真点头:“好。”
顾长安打了个哈欠:“少放葱,撒点儿芝麻。”
吴大病细心给他的手掌|缠||上纱布:“我知道的。”
片刻后,顾长安把沾血的帕子丢进盆里,倒进去不少洗衣液泡着,他去找陆城,发现门半掩着,没关。
房里有药味弥漫,陆城给自己上过药了,这会儿在刷手机,像是在跟什么人交流。
顾长安倚着门:“帕子明天给你洗。”
陆城刚想说不要了,到嘴的话又吞咽回去,改成:“随你。”
顾长安不咸不淡的说:“我这手是因为你伤的,从明天开始,你得伺候我,直到我的手完全痊愈为止。”
陆城把手机往桌上一丢:“讲点道理行吗?我也是个伤患,而且伤势比你严重多了。”
“你是伤的比我重,但你体质好啊,恢复的比我快。”顾长安脸不红心不跳的卖惨,“你看看我,就一弱鸡,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看起来弱的不行,你让我怎么用左手吃饭喝水穿衣服?”
“……”
陆城忽然笑了起来,还笑的特温和:“你说的在理,好,我会从明天开始伺候你。”
顾长安莫名打了个寒战。
第二天早上,陆城去顾长安的房里,拿着外套站在床边:“起来吧,我给你穿衣服。”
顾长安往被窝里缩:“穿个屁衣服,我自己来。”
陆城皮笑肉不笑:“不要我伺候你了?”
被窝里的顾长安探出头,睡眼惺忪的说:“我让你伺候,你就伺候,我不让你伺候,你就别在我眼前晃,ok?”
陆城的面部黑成锅底,他稍微低个头,这小东西就往他脖子上骑,真行。
顾长安磨蹭半天才将衣服穿好。
刷牙的时候,顾长安让陆城给他端着漱口杯站在一边,他用左手慢吞吞的拿着牙刷在两排牙齿上来回刷着。
陆城面无表情:“我长这么大都没这么伺候过谁,你确定还要继续下去?”
顾长安什么也不说,直接举起受伤的右手。
陆城的面部肌||肉动了动,气的。
顾长安吐掉一嘴的牙膏沫子,眼神示意陆城给他端漱口杯。
陆城铁青着脸把漱口杯递到他嘴边。
顾长安凑近喝两口水,在嘴里咕噜咕噜就吐到水池里面,反复做了几回,他让陆城给自己拿毛巾。
陆城冷笑:“怎么,要我给你洗脸?”
顾长安抖了抖身子,别了,我不想大早上的就恶心自己。
陆城一走,吴大病就从厨房里出来:“长安,你跟陆先生的感情变的更好了。”
顾长安脚下一歪,差点摔一跤,他语重心长:“大病啊,你该配眼镜了,就去我常去的那家店,我是老顾客,跟老板也认识,你报我的名字,兴许还能有点优惠。”
吴大病抿抿嘴吧:“我没有开玩笑。”
“我也没。”顾长安岔开话题,“鸡蛋饼好了没?”
吴大病的思绪被带跑:“好了,还在锅里,你等我一会,我去装起来。”
顾长安站在原地看着几只鸡吃食,我跟陆城的感情变得更好了?有吗?我怎么没感觉?
斜对面那屋的窗户从里面打开,陆城把屋里的盆菜端出来晒太阳,跟院里的顾长安眼神撞在了一起。
顾长安先挪开的视线。
陆城想起了昨晚的那个算得上亲||密的接||触,他下意识去碰额角,顾长安恰好在此时转过头。
“……”
早饭是在极其怪异的氛围里结束的。
昨晚在山里搞那么大动静,又是金光又是黑气,势必会惊动到山下的居民。
因此季青跟她的得力助手王明明过来的时候,顾长安一点都不奇怪。
那俩人走流程的问了情况就走,没有多待,他们只是普通刑||警,按照法律管管人的事,不是有关部门,其他物种制造的麻烦,他们是管不了的,能力有限,也有自知之明。
顾长安觉得很快就会出现有关部门的成员。
一连几天,陆城都顶着张超级难看的脸色被顾长安使唤来使唤去,搞的整个老宅都被一股可怕的低气压笼罩,隔壁的邻居跟着胆战心惊。
顾长安一度觉得陆城有后招等着他,不然早就暴||走了。
有后招他也不怕,到时候就见招拆招。
周五晚上七点多,白母提着进口的猕猴桃上门,跟她一起过来的不止是她,还有她的丈夫,儿子,女儿,全家出动。
顾长安还没吃晚饭,心情不怎么好,但他该有的礼仪都有,没有当场甩脸色,毕竟大家都是街坊四邻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白严修看到顾长安,眼里出现明显的情绪波动,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超过正常范围。
白母一看,忍不住在没人看到的角度拍了下手,非常好,儿子,长安能不能做妈的儿媳,就看你的了。
没聊一会,白母就给丈夫跟女儿使眼色,我们可以撤了,不要留下来影响严修的存在感。
白父站起身,咳了两声就抛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借口,说自己要去跟老友下棋。
白珍珠没反应,还沉浸在青年的美颜里面。
白母踢一下她的小腿。
白珍珠一下子就痛醒了,她一脸不情愿的起来:“我还有工作要处理。”
“那走吧,我得赶紧回去追剧。”
白母说着就拉上丈夫跟女儿一同离开,那叫一个迅速。
顾长安明目张胆的打量,面前的男人跟照片里的一样,五官硬朗,一身正气,他拿了茶几上的打火机跟烟盒:“不介意吧?”
白严修说:“不介意。”
顾长安甩出一根烟叼在嘴边,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拿起旁边的金属打火机啪地一下按开,将一簇火苗送来。
他就着男人的手将烟点燃,挑唇笑了笑:“谢谢。”
吴大病送完茶点就回了厨房:“白先生喜欢长安。”
坐在小板凳上掰大白菜的陆城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吴大病又说:“他对长安一见钟情。”
“是吗?”陆城掰一片白菜扔到塑料篮子里,“我怎么没看出来?”
吴大病正色道:“喜欢一个人,就算嘴上不说,那种喜欢的情绪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陆城手上的动作一停,他抬头,表情充满兴味。
吴大病窘迫的闹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道:“不,不是我说的,是书上说的,我有看书。”
陆城:“……喜欢学习是好事。”
吴大病揭开锅看看锅里的红烧肉:“白先生看着既稳重又严谨。”
陆城心说,我觉得不怎么样。
吴大病把火关小点儿:“他长得很结实。”
陆城轻蔑的扯了一下薄唇,结实?一般般吧,他一连掰了几片大白菜,面容冷淡道:“大病,长安不是gay,你别跟着瞎起哄。”
吴大病想了想实话实说:“可是长安他也不喜欢女孩子啊。”
陆城无力反驳。
吴大病又去客厅,给顾长安跟白严修添茶倒水,顺便听了会儿聊天内容,他回厨房对陆城说:“他们聊的很好。”
陆城一副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颇为随意的问:“聊的什么?”
吴大病说:“聊镇上的变化,还有就是白先生说最近镇上不太平,长安说快到年底了,小偷需要捞一笔置办年货,白先生就笑了,说长安很幽默。”
“……”
陆城摩||挲了一下手指,白严修是吗?他要查一下对方的底细,看究竟是在哪个部门工作,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具体又说不上来。
“白先生看长安的眼神炙热,像是……”吴大病搔搔头皮,想不出词,他在灶台前来回踱步,“就是那种,跟电视里的一样,我忘了怎么说了。”
陆城掀了下眼皮,试探的开口道:“像是要把他吃掉?”
“对!”吴大病情绪挺激动的,“就是那样的眼神,白先生就是那么看长安的!”
陆城继续忙活,他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停了有一两分钟,之后就把手里的大白菜帮子咔嚓掰断,踢掉小板凳去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