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片死寂。
顾长安下意识的走到墙角蹲了下来,背靠着墙壁, 黑色脑袋耷拉着, 进入思考状态。
陆城:“……”
女人奇怪的问:“先生,你怎么……咳咳……咳咳咳咳……”
陆城冷眼一扫。
女人立刻用手把头发全弄到前面, 完全挡住了自己的脸, 她的两只眼睛惊惶的瞪大, 视线透过一根根细长额头发穿透出去。
陆城的眉峰一皱。
女人又去用手不停的弄头发, 显得手足无措, 像个可怜的小动物。
陆城走过去, 用脚踢踢墙角的大蘑菇:“走了。”
顾长安的思绪被打断, 他摘掉眼镜捏捏鼻根,克制住怒火:“下次能不能不在我思考问题的时候打扰我?嗯?”
陆城置若罔闻的往门口走。
顾长安将眼镜戴回去, 起身问女人:“还记不记得你表妹走那天穿的什么鞋?”
女人想了想, 摇头说记不清了。
“女士,有个事还要请你帮忙, 警方要是问你,别提我跟我朋友。”顾长安笑着说, “新闻一出来, 全国各地来了很多人, 一部分是猎奇的心理,胆子大这段时间又比较清闲, 就想趁机过过侦探瘾,一部分是旅游的时候顺便看看热闹,还有一部分是来博人眼球的, 搞个直播什么录个视频,我跟我朋友属于第一种情况,我们都是柯南迷。”
走在前面的陆城闻言,身形不易察觉的停滞了一下,柯南迷?真能胡说八道。
门在顾长安身后缓缓的关上,他扭过脖子往后看,门缝越来越窄小,女人那张被红色胎记覆盖大半的脸像是正在一点点被刀切割,最后就只剩下一颗转动的眼球。
诡异的感觉爬满整个后背,顾长安抿着的唇角高高扯起,温软的微笑:“再见。”
门里传出女人痛苦不堪的咳嗽声,咳的越来越厉害,夹杂着破风箱般的喘息,在阴暗潮湿的巷子里来回游荡,令人心里发怵。
没走多远,顾长安就瞥见了朝这边来的两个人,是季队长跟她的得力干将,他立马将陆城拽进旁边的角落里面。
一个很年轻的声音说,“季队,柳翠芳真是个半老徐娘啊,那个年纪竟然还能钓到小鲜肉,有些女的三十多快四十了,还是个单身狗,不是在逃避现实,就是在应付相亲,看到她那个成就,八成会羡慕死。”
接着是道女人的声音,有点烟嗓:“是吗?”
“季队,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是说你没男人要,你跟那些三十多的不一样,虽然你也是单身狗,但是你牛逼啊,比男人还男人,完全可以不要男人,你一个人就可以……季队,我错了。”
“小徐,三四十的单身狗吃你家大米了?”
“没有没有。”
“纠正一点,小鲜肉不单单是指年纪小,还要长的鲜,嫩,漂亮,性格单纯,而不是油嘴滑舌,浑身流氓气,就目前为止,我个人认定的小鲜肉只有一个。”
“啊我知道,是那个顾,顾什么来着,对了!顾长安!这次我没记错名字吧季队。”
“除了他,别人都差点,小徐,你去死者的堂哥家了解一下情况……”
“季队,你这话题转的太硬了吧?好好好,我去,马上去。”
声音渐渐模糊,顾长安从角落里出来,拍拍胳膊上蹭到的墙灰,他暂时都不想跟姓季的碰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陆城手抄在大衣口袋里面,看了看青年,目光里有戏谑之意:“性格单纯?”
顾长安笑着斜男人一眼:“难道我不是?”
陆城的薄唇微启,从口中吐出三字:“是个屁。”
顾长安镜片后的眼睛闪了闪,夸张的露出惊讶的表情:“哟,跟你认识到现在,还是头一次听你说脏话,不错不错,说的字正腔圆,高雅风趣,很有你的个人特色。”
陆城的唇边忽然勾勒出一个浅淡的弧度,转瞬间扩大加深,本就俊美的五官显得越发有蛊惑力,让人移不开眼。
顾长安浑身发毛:“笑什么?”
陆城说:“笑你。”
“挺有趣的。”他唇边的弧度消失不见,面色冷峻异常,嗓音亦是如此,“但有时候你太调皮了,让我忍不住想把你吊起来教训一顿。”
顾长安低骂,神经病,吊我?有那个本事吗你,到时候还不知道谁吊谁。
有导游带着一批游客过来了,频频往顾长安跟陆城站的位置看,俩人过于出色的外形跟周围的老街古巷不相配,却又觉得他们融入了进去,好像换身古代的衣衫,就是大户人家的君子少爷。
其中的几个小姑娘还拿手机拍照。
窃窃私语声被风送进顾长安的耳朵里,“那个高个的好帅啊”“是明星过来拍戏的吗?”“看气质像个贵族”“旁边也太好看了吧”“那不就是弱小,可怜,无助表情包的完美诠释吗”“弱弱的,软软的,像个小白兔,让人想保护他”“我要拍照发微博”……这些其实还是挺正常的,却冷不防的混进来了个“配一脸”。
顾长安抽抽嘴,他把衣服后面的帽子一拉,懒懒的半搭着眼皮一言不发的离开。
陆城慢悠悠的走在后面,听见两个女生在发生激烈的争执,一个说是什么人||妻||小白受霸道少爷攻,一个说是病|娇|受腹黑闷骚攻。
他拿出手机刷开,上网挨个搜索了一下,挑了挑眉毛。
前面的顾长安不耐烦的催促,病弱柔美的眉眼被阴郁之色笼罩:“陆城,快点!”
“来了。”陆城加快脚步。
两个女生看到这一幕,她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难道是女王受?”
陆城边走边搜哪几个字,知晓了意思,他面无表情的把手机收进裤子口袋里面。
顾长安抓抓光洁的额头,他跟吴大病走在一块的时候没人把他们想成那种关系,怎么一换成陆城,就说的跟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难道是磁场问题?
陆城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你跟警方有接触?”
顾长安轻描淡写:“碰过几次面而已。”
陆城走到青年身旁,跟他并肩走:“这么说,那他们对你还真是印象深刻。”
顾长安伸出一根食指推推眼镜,耸耸肩道:“没办法,生来就长了张让人深刻入心的脸。”
陆城的余光瞥见青年满脸苦恼的样子,他动了动手指,想把那张成天虚伪的脸弄哭。
有一串拨浪鼓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老人骑着辆自行车,走街串巷的吆喝着收鹅毛鸭毛片子。
顾长安想起擦鞋的老大爷,他抬眼望去,走上一段路拐个弯就到鞋摊了:“张龙因为某个原因失手杀了那个女人的表妹,藏尸途中怕留下痕迹就把鞋脱了放在一边,打算事后再穿,结果却因为……突然有人路过,惊慌之下逃跑回了家,柳翠芳问起的时候,他就撒谎说鞋丢了。”
于是这个谎言被附近水里的鱼吞入腹中,鱼被丢到菜市场,陆城无意间买回去被顾长安听到了,才有了后面的事。
顾长安继续说:“张龙再回去拿鞋,却发现鞋不见了,尸体应该也没了,不知道是谁干的,他又惊又慌,把自己搞的精神出现了问题,疯了以后还想着找鞋,潜意识里觉得只要找到鞋,自己就安全了。”
陆城拆开橡皮糖吃:“听起来有几分道理。”
“当时路过的人就是老大爷,他知道那个女人的表妹早就死了,所以才说鞋是给自己穿的。”
话声一顿,顾长安的推测踢到了大石板,困惑不解道:“老大爷要是真的看到了藏尸过程,或者是凶杀现场,为什么不报警?俩人非亲非故,他没理由替张龙隐瞒这宗命案。”
他手一伸,拿走陆城送到嘴边的橡皮糖吃:“张龙的鞋是谁藏起来的,尸体呢?躲在背后的人那么做,难道是为了替他毁尸灭迹?没想到弄巧成拙,把他害成了一个疯子?那他又是谁杀的?还是离奇恶心的死法,像是要故意那么弄,为的就是让人觉得是鬼干的。”
“这回要从老大爷身上下手了,他是个突破口……”
陆城拍开又一次伸过来的手:“你一直在吃刑警碗里的饭?”
顾长安舔了舔嘴角,意味不明的看着男人。
陆城从容淡定的迎上青年锐利的目光:“顾家的秘密在我这里不是秘密。”
顾长安还是那副神态。
陆城弯腰低头,薄唇虚虚的贴着青年白皙的耳朵,低沉缓慢的说出一句:“谎言鱼。”
顾长安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世上不是谎言,就是真言,前者会被鱼吞入腹中。”陆城不快不慢的说,“只有顾家人可以听见,并将其取出,加以利用,靠得到的能量来镇压封印在老宅下面的庞然大物。”
详细的让顾长安匪夷所思。
陆城看出青年的疑惑:“我是下一任族长,出来一是帮你渡劫,而是完成家族交代的任务,之后就会回去继任,知道的多没什么好奇怪的。”
顾长安扯了扯没什么血色的嘴唇:“这是吹的哪门子风,怎么突然跟我掏心窝子?”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很不爽,因为你发现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还要多,而你,”陆城笑了起来,“依然对我对陆家一无所知。”
他上挑着眼尾啧了一声:“看我愿意主动对你透露多少,你才能知道多少。”
顾长安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老头生前没有提过只字片语,网上没有半点关于陆家的信息,他问了立春,对方也不知道。
陆家像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有一点我很奇怪,这世上的谎言多到无法统计,还在日益剧增,你大可以挑那些好揭穿的谎言,为什么要选难度大,费时费力的?”
陆城的声音将顾长安拉扯回现实,他冷笑:“你以为我是日子过的太无聊,要给自己找不痛快?这就跟上班族一样,想找个工资高待遇好,活儿又轻松的,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事,做梦。”
“打个比方,你揭穿一个大谎言需要用时一个月。”陆城说,“那段时间你去揭穿小谎言,累积的能量不会比一个大谎言换来的能量少吧?”
顾长安呵呵:“会,我试过,少很多。”
“有的小谎言看似容易,却要牵扯到七大姑八大姨,到最后煽情的不行,麻烦,还不如直接选大的。”
陆城看过去的眼神更加怜悯:“我发现跟你接触的时间越长,就越觉得和你一对比,我那种极度枯燥乏味的生活都变得温馨了起来。”
顾长安的眼角抽搐,妈的,敢情是上他这儿找安慰。
陆城问道:“你见过封印在老宅下面的东西?”
顾长安摇头,他只在手札里面见过相关记载,那东西是因谎言而生,非人非妖非魔非鬼,却也可以是人是妖是魔是鬼,形态万变。
只要有人类,就会有谎言,无穷无尽,它不死不灭,只能封印。
老祖宗封的,顾家一代代的使命都是守护老宅,揭穿谎言,用转化来的能量镇住那东西。
一旦能量消失后没有及时补上,顾长安不但会被爸爸爷爷太爷爷……所有人念叨,还会做噩梦,各种各样的噩梦,哪个年代的都有,他要是继续偷懒,不赶紧去钓谎言鱼,那就等着邪物冲破封印现世,天下大乱吧。
想休息也好办,搞个巨大的谎言,靠得到的巨大能量撑一段时间。
在这件事上面,付出跟回报是绝对成正比的。
陆城看着青年苍白的脸:“你不好奇?”
顾长安笑:“好奇害死猫。”
其实他好奇,从知道有那么个东西之后就无比的好奇,每天都想偷偷去看一看到底长什么样。
老头生前留给他一把剑,说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他无数次的拿起来放下去,最后还是郑重的收进了木盒里面。
因为伴随着好奇的是恐惧,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动用那把剑。
顾长安眯了眯眼睛:“怎么,你们陆家有兴趣?”
陆城说:“没什么兴趣。”
那你问什么?顾长安欲要说话,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按下接通键,那头是立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充满活力。
“长安,我报了个陶艺培训班。”
顾长安的脚步顿住:“陶艺培训班?你吃饱了撑的?”
“没饱,我饿着呢。”立春嘿嘿笑,“你也知道我这儿种了好多好多花,一年下来要买这个那个瓶子,我就想啊,不如我报个班学陶艺,这样等我学会了,不就可以自己做瓶子了吗?
顾长安说:“可把你厉害坏了。”
立春得意的哼笑,完了就被顾长安泼冷水:“你想过没,就算你学会了手艺,但制陶要的材料跟工具呢?模胚要烤制的吧,你上哪儿烤?”
“我……”
“春啊,鲜花就放外面养着不行吗?干嘛要剪下来塞那么小的瓶子里?”
“我……”
“你是太闲,上网找一些教程学个ps什么的就能打发时间。”
“对啊!我可以画画!”立春眼睛一亮,“长安,到时候你给我当模特,我画你啊。”
顾长安敷衍的应声,立春活的太久,已经脱离出了世俗的那个框架,日子过的像一缕白烟,漂浮着,定不下来。
陆城意有所指的开口:“不管是什么东西,在人群里待久了,就会沾上人的气息,把自己当成人一般的活着。”
顾长安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去。
陆城扫了眼提防着自己的青年,他轻笑:“长安,你在紧张,也在害怕。”
顾长安拿掉眼镜,用另一只手重重的抹把脸。
立春跟她姥姥从没干过破坏自然规律的行为,也不多管闲事,不用自身能力危害他人利益,一直隐居在山林深处,规规矩矩的活着,比人还要老实,善良。
顾长安回去就进被窝里睡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午饭没吃,他饿的前胸贴后背,热了剩饭剩菜吃掉。
屋里就他自己,陆城不知道去了哪儿,白天总是神出鬼没。
顾长安不过问,跟他没关系,除非对方主动告诉他,否则他是不会把心思跟精力放在那上面的。
泡了一杯茶,顾长安撕开一包曲奇饼干,坐在摇椅上边吃边喝,他想起来个事,按了吴大病的电话:“喂,大病,你回来的时候帮我买个……”
那头突然挂了。
顾长安有点怪异,大病从来没在他说话的途中挂过电话,出去一趟,转性了?
不多时,电话打来,那头是吴大病的声音,他认认真真的解释:“长安,我不小心按错了。”
顾长安的语气笃定:“你身边有其他人。”
要说有个意外情况,也不是不可能,比如手机出故障了,或者是像大病说的,按错了键之类的,但他就是感觉那边有陌生的气息。
吴大病的语气有点急了:“没,没有。”
顾长安开玩笑:“你已经是大小伙子了,交朋友是可以的,谈恋爱都行,不用紧张,我又不会说你什么。”
不认识的人都以为顾长安比吴大病年纪小,其实大很多,吴大病才刚成年不久,只是长的比较赶,早熟,性格憨厚老成,体格发育的也比普通人要快数倍,像是打了激|素,不堪身份证没人信他那么年轻。
“真没有。”吴大病讷讷的说,“长安,我下周回去。”
“好啊。”
顾长安没再提刚才让带东西的事,他挂掉电话陷入沉思,大病有事情瞒着他。
跟身世有关?等人回来,他要问一问。
顾长安摇摇头,算了,还是不问了,既然一开始就瞒着,说明不想让他知道。
顾长安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空间,外面上了锁,里面放着小秘密。
陆城回来时,顾长安吃掉了整盒饼干,喝了两壶茶,肚子里的水晃荡来晃荡去,有些反胃。
“你一下午就在屋里吃东西?”
“还喝了茶。”顾长安不等他开口就打哈欠,“我已经都捋清楚了,也想好了对策。”
陆城很不走心的说:“是吗?那祝你顺利搞定这个谎言。”
顾长安给他一个笑脸:“需要你的帮忙。”
陆城撤回视线往屋里走。
顾长安伸出一条腿将男人拦住,大爷似的摊在椅子里,半眯着眼睛看他,懒懒洋洋的说:“还没聊完,你走什么?”
陆城撩撩眼皮,薄唇勾了一下,他直接抬脚,对着眼皮底下的那条腿踩了下去。
顾长安收腿的时候没控制住力道,连人带椅往后倒,一只手伸过来,将他拉住,他下意识摆出最完美,也最虚伪的笑容:“谢……”
话音尚未落下,拉着他的人就松了手。
嘭地一声响后,顾长安满脸戾气的从地上爬起来:“陆城,你早死是吧?”
回答他的是关门声。
顾长安的气息粗重,像头豹子似的在屋里来回走动,桌椅被他踢的哐哐响,踢累了他又瘫回椅子里,等着夜幕降临。
九点多,老大爷收摊回去,他住的地儿是老房子,在巷子里头,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家门口。
天很冷,老大爷抖着手,摸出钥匙开门,当他放下工具箱,一阵凉风自屋外袭来,他打了个冷颤,头皮头皮微微有些发麻。
“嘀嗒”
一滴水从屋顶滑落,是楼上的水管坏了,虽然几天就已找人报修,可是现在还是漏水。
“哎。”老大爷不由叹息,没有钱,连水管工都懒得搭理他。
“嘀嗒”
又是一滴水落下,落在老大爷的脸上,他原本抬起步子不由僵住了,脸上显出一丝震惊——水滴竟然是热的,如人体温一般温热。
这只是普通的自来水管,怎么可能会有温度。
老大爷佝偻着背,借着稀薄的月光往院里走,水声“嘀嗒——嘀嗒——”的响着。
夜风阵阵,老大爷混浊的双眼眯了一下,睁开时他看到了什么,脸上松|垮的肌||肉抖动着,眼睛睁的极大。
墙边站着一个女人,长发披散在前面,挡住了脸,她穿的卡其色毛衣跟牛仔裤,脚上没有穿鞋,是光着的,衣服裤子和头发都滴滴答答的滴着水,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爬了出来,看起来阴森恐怖。
一股凉意从脚底心往上窜,老大爷吓的腿一软,踉跄着跌坐在地上:“你你你你是?”
女人把垂着的头慢慢的抬了起来。
老大爷就感觉那些头发后面的眼睛在看自己,他吓得一个劲的抖,喉咙里发出受惊的喘息。
就在这时,有东西从上空飘了下来,是纸钱,一片两片的散落在院里。
老大爷颤抖着手把飘到身上的纸钱扔掉,他的视野里多了双脚,瞳孔顿时放大。
刚才还在墙边的女人已经站在老大爷面前,脖子上的头低垂着,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她脚边。
长发后面的视线阴冷,充满怨恨。
老大爷干裂的嘴张大,他哆嗦着,嘴里语无伦次的说:“女女娃,你找错人了,找你表姐去,你找她去,我我只不过是碰巧路过,跟我不相干的,我是看你表姐命不好,是个可怜人,就没有报案,是我糊涂,我糊涂……”
“我糊涂啊……我老糊涂了……”
老大爷趴在地上不停的呢喃着那几个字,等他抬起头来,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地面上有一滩水迹。
墙外的顾长安拽了头上湿答答的假发丢给陆城,他的眼神发冷,看来那个女人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