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鬼,脚步便随之慌乱起来。宁英杰从十多岁的时候,就认识了萧澈。他见到萧澈上战场杀敌时模样,剑法行云流水,动作利落毫不拖泥带水,那时候的萧澈,说他又以一敌百的能力,都绝不是夸大之词。
宁英杰的武学造诣不高,也从未跟萧澈交过手。他当然知道,真正打起来的话,他肯定不是萧澈的对手。可那是以前啊,那时候的萧澈正是意气风发,光芒万丈的时候,现在不同了,萧澈的身子骨,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地步。
宁英杰在心里犯着嘀咕:“萧澈应该,毫无还手之力吧?”鼓足了勇气,宁英杰果然的举起剑来,看准了萧澈心窝的位置,要用力的往那里刺进去,既然起了杀心,就不能退却,要让萧澈再也不会醒过来。
正当宁英杰手中的剑,快到触碰到萧澈的时候,忽然宁英杰觉得膝盖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腿一软就摔倒了地上。接着火光,往膝盖上看去,膝盖处不知何时多了一跟精致的短箭。
倒在地上的宁英杰,捂着膝盖哀嚎起来。城墙上抗敌的将士们不清楚,宁将军好端端的,躺在地上打滚做什么。
萧澈就站在宁英杰的身边,低头冷眼打量着因为中了箭,痛的面容扭曲的宁英杰,声音淡淡,“宁将军可要当心,敌人也带了弓弩的。”话语中,完全不夹带一丝感情。
因为这短箭,就是萧澈亲手射的。区区一个宁英杰,还想不自量力的杀萧澈,可笑。
不管是曾经风光无限的萧澈,还是受重伤后身残体弱的萧澈,都不是他人能任意轻视的。
宁英杰用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萧澈,他怎么都想不到,萧澈竟然会在他动手之前,先发制人。相识多年,宁英杰从未跟萧澈动过手,可是第一次便以失败告终。
膝盖上的箭,提醒着宁英杰,想要萧澈的命,还需要更加周密的计划,萧澈是个难缠的角色。
十方带着一群将士上了城楼,将士们手中提着木桶,桶里面装的,是加了冰块的凉水。沁心的寒意,从桶内直往外钻,将士们光是提着木桶,就感觉寒气直往袖子里钻,这冰冷刺骨的凉水,在寒冬腊月的夜晚,谁要是被这水泼到,那要被冻的直哆嗦的。
将士们提着水桶,沿着城墙的墙壁,直接将冷水倒了下去。那些正在爬云梯的北幽军,陡然被迎面泼了冷水,一个个冻的牙齿咯咯直响,手指也僵硬的握不住刀了,直接从云梯上掉了下去。
城墙上,泼水的将士们不停歇,那些砸完石头的将士也来帮忙。艾力在下的牙痒痒,用东越话,冲着城楼上大声的喊,“卑鄙,竟然用这种伎俩。”
但是提起卑鄙,谁能有大皇子、二皇子卑鄙呢?当北幽的子民都在反对与东越宣战的时候,艾力私底下偷偷的与其他皇子商量,集结了一批人马,就直接杀到了东越来。
是因为一路连胜,打得宁家军节节败退,艾力他们才觉得进攻东越的举动是正确的,这要是一出兵就输了的话,艾力该怎么跟北幽的子民交代呢?惹恼了东越,又不是什么好事。
一连赢了好多场,艾力当然是越战越勇,渡海来滨州,已有半个来月了,带过来的粮草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今晚艾力他们必须攻破滨州城,不然的话,拖到弹尽粮绝的时候,他们将会从顺势变为逆势。倒时候,就真的没脸回北幽了。
萧澈站在城楼上,俯视城下,“二皇子,若是现在举手投降,本王便放你一条生路。”
低下的北幽军,已经开始撞城门了,艾力知道,只要再耗一会儿,等到城门撞开,管他是萧澈还是萧浊,都只有等死的份。
哼笑一声,艾力昂头回道:“献王好大的口气,传说中宁家军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被我北幽,打的屁滚尿流。”
萧澈揪出了艾力言语中的错误,“二皇子,北幽可不是你的北幽,谁能继位,还不知道呢?”
淬了一口,艾力嚷道:“多管闲事,我北幽的事,需要你一个废王多嘴。只要本皇子夺下滨州,王位便是唾手可得。”
“二皇子,你可知道,夺人东西是不对的。本王今天就告诉你,北幽的王位你夺不去,滨州你更加夺不去。”萧澈的声音坚定,目光如炬。
今晚萧澈便要证明给所有人看,即便他无法挥剑杀敌,但他依然会是那个,战无不胜的献王萧澈。
轰一声,滨州城的城门,终于被撞开了,艾力仰着脖子哈哈大笑起来,高喊道:“杀,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等他下了命令之后,撞城门的士兵们,倒是气势如虹的朝城内冲去,身后的士兵很快也跟了上来,艾力一脸骄傲,今晚过后,他就是北幽的新国王。
可是没高兴多久,身后却不再有士兵涌过来,艾力脑子一下子懵了,为何身后有厮杀声传过来。嘴角傲气的笑,逐渐僵硬,艾力小心翼翼的回过头去,后面竟早已厮杀起来。
天色逐渐亮了,海天相接的方向,出现淡淡的白光,艾力却看不到那丝浅淡的光亮,身后的士兵,被宁家军从三路夹击,死伤一片。
冲进城内的士兵遭遇了暗火,痛苦的嘶喊声,接连起伏,艾力眼神黯淡,坐在马上像傻了似的,不入城相助,也不退后绞敌。连着打了这么长时间的胜仗,今晚的最后一次冲击,竟然失败了,而且是败在了一个,连剑都握不住的病秧子身上。
萧澈骑着马,从城内出来,在艾力的面前停下,“二皇子,现在投降,本王的话还作数。”
凄惨的笑了起来,艾力提起手中的箭,牵着马的十方,以为艾力要对王爷不利,立马抽出腰间的大刀,脚尖轻轻点地,飞身而已。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大刀入鞘的声音,紧随其后的,是艾力的脑袋,砸到地上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