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民政局出来,外头依旧艳阳高照,暖暖的春风和煦又温情,可此刻心情恶劣到极点的韩朗只觉得刺眼无比,他套上墨镜,目不斜视地绕过乔灵昔,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己的车。
“等等!”
她的声音很轻嫩,即便现在他们关系破裂,还是不愠不火,那云淡风轻的态度没有一丝起伏,更别提不舍和后悔,好似他们原来这段关系对她来说本就无关紧要。
韩朗脸色越发阴霾,他没有转头,冷冷哼了一声做应答。
“我下午忙完通告就去家里收拾东西,你记得把钥匙放在老地方。”
她原本也有一把家里的钥匙,在上一趟大吵之后一怒之下就丢还给了他。
回应她的是,他跳上车重重甩上车门。
她知道他听见了,话传达完,她也戴上帽子和墨镜,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眼睁睁看着越来越远的出租,俊目溢满冷霾,他重重捶了把方向盘,发泄似地用力启动车子,飞一般飚了出去。
黑色的路虎像是感染了主人的怒意,彪悍凶猛地甩进警局停车位里,擦出了扎实的轮胎印。
韩朗下了车,脸色凛冽,通身都被浓郁的沉戾之气笼罩,整个警局过道上的人,全都人精似地对他避退三舍。
“老大老大,你可算来了。”刚转进办公室,手底下的林皓急着凑了上来,“您老这是上哪儿了啊,找了你一早上了,怎么连个影都没有,电话也不接。”
回应他的是一个结实的当头暴栗,“老什么大,讲多少次了,黑社会呢?叫队长!”
“是是是。”林皓呲牙咧嘴地揉着脑门子。
“什么事?”韩朗坐回位子上,翻了翻桌面上的案件。
话才刚问出,林皓立马来劲儿了,怒火中烧地嚎了起来,“咱们跟了一个月的走私案头伙陈奎,早上被一组的那群王八犊子抓了。”
凌厉的黑眸如墨般散开一水的阴沉,他冷声开口,“你说什么?”
林皓缩了缩脖子,老大这表情摆明是发飙前的征兆,不过也怪不得他。
这走私案,自从上头交代下来给他们刑侦二组全权负责之后,老大可谓是日以继夜地亲自蹲点,查线索,全组人加班加点足足忙活了一个多月,现在证据收集的差不多了,就差临门一脚准备抓人,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这好比养了二十几年的娃才知道不是亲生的。
“谁能告诉我,一组怎么知道陈奎今天的行踪?”阴冷冷的视线扫过在场的几个手下,他腾地站起身,将手里捏的半皱的文件啪一声重响甩到办公桌中间,纸张飘飘洒洒散的四分五裂,“一组哪来的证据去抓人?啊?”
办公室内静的滴水可闻。
“都聋了?”韩朗怒吼。
“队……队长……”一只手怯怯的举了起来,是负责线索整理的周正。
他绕出椅子,走到韩朗跟前,猝不及防刷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对不起队长,是我,都是我,是我把线索和证据给一组的。”
“你个王八羔子,连自己娘都分不清了?一组给你奶吃了?你他妈不知道这个案件对老大多重要吗?落案老大就能晋升你不知道吗?”林皓怒不可遏地咆哮。
“我知道我都知道!”周正苦哈着一张脸,就差掉下眼泪了。
“韩队长!”门口传来一句脆甜的声音,众人回头,是一组唯一的一个女人,崔伶俐。
“你来干什么?”林皓板起面孔不悦地喝道。
崔伶俐无视林皓的敌意,直接跨步走了进来,来到韩朗跟前,看了一眼韩朗,又转眸看了眼周正,突然二话不说挽住了周正的胳膊,“你不用为难他,是我逼他的!”
“哈?”所有人就差惊掉了眼珠子。
韩朗的视线寸寸移到两人交缠的手臂上,湛亮的眸低晦涩不明。
“我和啊正三个月前就扯证了,我们是合法夫妻,这个案件对你们二组重要,对我们一组同样重要,对不住了。”
“呵?我说呢!”林皓双手插着腰走了上来,怒极反笑,陡然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周正的脑门上,“你小子才扯证三个月,你跟着老大三年都不止了吧,你他妈被女人的枕边风吹得全身都不长骨头了是吧?”
“喂,这件事是我们做的不对,但也轮不到你动手动脚吧。”崔伶俐护夫心切,看到周正被掴,心急火燎地冲到跟前来,却被周正一把抓住了胳膊。
“你别再说了。”他冲着妻子呵斥了一声。
“皓哥,队长,各位兄弟,对不起,我畜生不如,你们打我揍我都可以,别为难伶俐,她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哈,周正,好小子,你他妈真是带种!”林皓气的脖子青筋暴起,抡起拳头就想挥过去,周正也不闪不躲,眼瞅着就要挨上了,却在临门被一只大掌格挡了。
“老大!”林皓怒嚎,“让我打死这个软骨头。”
“你们走吧。”推开林皓的拳头,韩朗冷声开口,平静地超乎寻常。
“队长,我会辞职,也绝对不入一组,如果你还需要我,我一定肝脑涂地。”
“我们用不起你这个软蛋,还不快滚。”林皓直接将人拽了起来推出门外,当着周正的面把门啪一声甩上。
“阿正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你现在不去一组还能干吗?难不成真要辞职?”崔伶俐忍不住叫嚣起来。
“行了别说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了孩子,我答应了你,就做这一次,我对不起老大,我现在就去辞职。”
崔伶俐叫唤了两声,却见人越走越快,懊恼了一声,只好紧跟而上。
“韩队长,廖局找你。”死气沉沉的办公室被推开,行政小姑娘探出个头,招呼了一声。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看向韩朗,大家心知肚明,无非就是为了这次陈奎案的落案论功行赏,可恨的是,老大是去吃瘪的。
林皓瞧着韩朗站起身,三两下就挡住了他的去路,“老大,别去了,这种窝囊气咱们不受。”
“行了,当刑警不是为了抢功上位,我们抓人也是为了除暴安良,既然人都抓了,目的到了,也无所谓,这段时间,辛苦各位兄弟了,你们想好吃什么,晚上我做东。”
和几个兄弟无奈地面面相觑,林皓烦躁地扒拉了两下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