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娘噎住, “那你赶紧去,门里我帮你通知。”
因着愧疚, 没照顾好沈斐,她昨天跑的勤快,挨家挨户的敲门, 帮朝曦传递消息,叫大家今个儿来参加朝曦的酒席,谁料出了这么个变故。
朝曦平时很照顾她,钱的事她帮不上忙,也只能帮忙跑跑腿。
“谢谢刘大娘。”朝曦想了想, 掏出些碎银子来,“时间太紧,没来得及通知包饭菜的酒楼,他们要是来了大娘帮我把违约的银子给他们, 剩下的给娃买些衣裳,狗蛋的衣裳缝了又缝,已经不能穿了, 也快过年了,大娘置办些年货,不能让孩子们饿着。”
她没说给大娘, 单说给孩子, 大人给孩子买衣裳是长辈的心意,拒绝不了,刘大娘接过银子, 眼睛当即湿润起来,“姑娘,你是个好人。”
朝曦轻笑,“大娘,你也是个好人。”
她瞧了瞧天色,“不早了,我要走了,相公病的有点严重,再不治真要死了。”
嘴上这么说,面色却没多少情绪,以至于刘大娘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半响让开路,朝她挥手,目送她离开。
朝曦拍了拍牛屁股,十分有灵性的牛自觉赶起路来。
牛跟熊差不多,都有三四岁的智商,每次租完将它放了便是,它会自己回去,无论搁哪都能摸到家,聪明的很。
说起它,朝曦想起了平安,她有三五天没去山谷,怕跟那些人撞个正着,但是平安只是一只熊,也不会说话,那些人应该不会那么残忍,将它杀了。
关键熊力气大,皮也厚,一般的东西弄不死它,反而会弄伤自己,若是临死前反扑,怎么也会死一两个人,完全不值得。
从京城一路过来,处处需要钱,所以那些人身上都带足了银子,不缺钱,要追踪沈斐,根本没空打平安的主意。
最重要的是那天早上刚将平安赶去外头捕猎。
冬天了,食物不好找,它现在每次出去都要走出自己的狩猎范围,去别的地方抢食,一来一回没有两三天回不来。
没有朝曦拖累,它性子更野,通常走走停停,最少三五天才会老实回来,跟那些人根本撞不了头。
即便撞了头也没关系,从悬崖上下来的是沈斐的家属,没有伤害沈斐,反而叫他‘公子’,语气中满满都是怀念和惊喜,还有几分尊重,沈斐是好人,那些人应该也是好人,没道理伤害平安。
平安的性子温和,只要不主动攻击它,它瞧见这么多人带着武器,自己就会避开。
不用操心它,该操心的是沈斐。
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朝曦以为最先找来的应该是他的家人,毕竟那天见到他的人明显是友,但是昨天来的居然是刺杀他的人,说不通啊,那天那个小厮明明已经跟到了山下,只需拐个弯,再走些路程就能找到她。
根本不需要三五天,除非他没有瞧见朝曦。
朝曦是背后下手,那人根本没有机会转身。
之所以能跟下来,是因为轮椅碾过的痕迹,十分明显,恰好朝曦停了一会儿,被他追了上来,还没来得及相认就被朝曦打晕。
山崖特殊,又高,从悬崖上下来,必须系着绳子,好几百斤,能弄来一条就不错了,所以肯定不是一起下来的,一次只能下来一个,那小厮先下来,自己到山谷里搜查,恰好瞧见了小屋,发现里面有人住过的痕迹。
沈斐的东西都被朝曦收走,里面都是她的,她个子太高,买不着女孩子的衣裳,平常穿的都是奇丑无比的男装,如果所料不差,应该被误以为是男子,忽略了她,先跑去隔壁村寻找差不多年纪,个头的男大夫。
附近还真有不少男大夫,女大夫只有朝曦一个,下了山的路经常被人踩踏,轮子碾压,十分结实,除非是那种压了很多货物的轮子,亦或者刚下过雨,路过时才能留下痕迹。
那天真的很巧,既没有下雨,沈斐也很轻,下了山后轮子的痕迹消失,那小厮找不着踪迹,才会拖这么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来。
原来朝曦不想让他们找来,是怕他们把沈斐带走,现在这种情况倒是十分希望他们能帮把手,保护沈斐免得他再被刺杀。
她只有一个人,除非吃饭喝水上茅房,时时刻刻守在沈斐身边,一步不离,否则还真顾不过来,稍微出点意外,沈斐就没了。
朝曦打起精神,一刻不敢放松,手里拿了一根竹子,两米多长,正好可以将沈斐完全护住,如果有人偷袭或者射箭,她可以靠这根杆子及时做出反应。
今时不同往日,朝曦将自己的银针尽数涂了毒,见血封喉的那种,以备不时之需。
就这样还是担心,怀里揣了很多药粉,等着关键时刻用上。
和她预料中的不一样,这一路倒是挺平静,只时不时冒出一条毒蛇,亦或是几只毒蜘蛛,蜈蚣,等等毒·物,到客栈歇息的时候发现饭菜里有毒,她不停的换,不停的换,换到没毒为止,其它倒是没什么问题。
反正朝曦最不怕的就是这些玩意儿,遇见成色好的逮两只,正好她的存货没了,雪中送炭似的,不停的给她送来新鲜玩意儿。
最好对付的是蛇,素来便有打草惊蛇的说法,成色差的朝曦便不断敲打地面,将之赶走,成色好的驱了棍子打去。
木棍打蛇,蛇随棍上,朝曦车都不用下,一会儿一条,一会儿又一条,逮了不少。
进了城后瞧见药铺卖掉,好几条着实卖了不少银子。
昨个儿还身无分文,今个儿有种腰缠万贯的感觉,朝曦腰板都挺直了些,买衣裳,吃饭,抓药价钱都不看,只管拿。
不出意外的话还会这样持续很久,不断有人送银钱过来,不担心这个。
朝曦原来一直以为自己很穷,等买了别人的药材之后才发现自己一点不穷,冬虫夏草她卖的时候一根才一两银子,转眼变成了十两,二十年的人参百两银子,贵的离谱。
朝曦那根十八年的人参买给人家才得了十几两,相差了好多。
然而即便再多,她还是要买,沈斐身体不好,一直吃着补品,小补可以,大补伤身,他现在虚不受补,五百年的人参用不上,只能另外买,才出来两天,十三张银票被她用的差不多,钱像流水似的,花出去都不带声响。
朝曦倒开始期待那些人快些袭击,再不袭击她就要没钱了,城里生活当真是贵,随便住个好点的房间,再加上吃吃喝喝,要十两银子,朝曦交了三天的,已经住了两天,最后一天退房才能拿到钱,不退房要继续交,怕客人打坏房里的东西,那钱是押金。
朝曦身上还有百两左右,付是可以付,但是付完沈斐的药就没了着落,想主动找那些人,又怕那些人趁机对沈斐下手,正纠结着,突然听到门外有轻轻走来的脚步声。
朝曦眼前一亮,终于来了。
这两天仅仅是各种试探,没有实际的,因为去城里的路上不断有人路过,不敢声张,只能暗中使绊子,发现不管用,才开始主动过来偷袭她。
她已经等在门口,手里拿着棍子,本以为会有人进来,没成想窗户上插了一根管子。
看来这两天的试探没有白费,知道她对毒·物有一些抗体,干脆弄来不和谐的药,这东西不属于毒·药,平常人也不会拿这个试毒。
朝曦平时有试毒的习惯,所以她的身子才能有抗体,所有的毒·药基本都沾过,唯独春·药。
拿捏住她的弱点了,知道她怕这个,但是并没有用,朝曦含住管子,用力一吹,门后传来激烈的咳嗽声,仿佛有人中招。
她推开门发现有人快速朝黑暗里潜去,朝曦棍子脱手而出,砰的一声击中那人后脊正中的骨头上。
她自小学医,人体的弱点和优势了如指掌,这一击打不死也能让他骨头断掉,人因为吃痛从空中摔了下来。
正待起身,一根银针插入他脖间。
那银针上抹了特殊的药,见血封喉,黑衣人当即便不行了,朝曦将他拖进屋,仔细翻了翻身上,比前头那几个人穷,身上只有一百多两。
许是拖了两天的缘故,这些人也要吃吃喝喝,而且他们花钱大手大脚,自个儿一个人花去了这么多银子。
前两天那些人身上一人两三张银票,如果当时这人也是,也就是说他在两天之内花去了两百两,吃银子吗?花这么多。
朝曦有些愤怒,狠狠踹了他一脚。
过后突然想到一件事,他们的银子快花完了,花完了会回去吗?还是找雇主要?
如果回去,说明派他们来的人在京城,走不开身,没人给他们银子,无奈只能回去。
如果没有回去,沈斐可能有大麻烦了,有个很厉害,又很有钱的雇主也来了这里。
他可以不断驱使人过来,想各种花招偷袭。
朝曦怂,惹不起,连夜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