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虞萱忙跑上前扶着虞国公夫人下轿, 虞国公夫人本是捏着手帕在擦拭眼角的泪痕, 见她过来顿时僵了一下身体, 勉强露出个若无其事地笑容:“萱儿,你你怎么出来了?”
虞萱与司徒桓茂对视一眼,握住虞国公夫人, 神色严肃地开口:“娘, 您别瞒着我了,我都知道了。”
“啊?”虞国公夫人迷茫了一声, 随后反应过来,“你、你你都知道了?”
“先前, 我与恒茂听到下人在说父亲几日未归,下人们说是娘和父亲吵架了。”虞萱抿唇, “娘,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闹成这样的?”
虞国公夫人神色不太自然:“就是一些小事,你不用担心。”
“娘。”虞萱不赞同地看她一眼, “到底是什么事,您说出来, 女儿才好帮您分忧啊。”
“说了又有什么用。”虞国公夫人哽咽了一声, 抬起手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你父亲那个人固执的很, 我的话他根本听不下去,方才我去找他, 他竟然连见我都不可见了。”
她越说越激动,隐约有要倒下去的迹象,虞萱忙扶住她的被, 又抬手给虞国公夫人顺了顺气。
好不容易虞国公夫人冷静了一些,虞萱与司徒桓茂对视一眼,转头柔声对着虞国公夫人说道:“娘您先别急,要不女儿和桓茂带人去请父亲回来吧?指不定父亲只是想吓一吓母亲而已。”
虞国公夫人死死握住她的手,如同握住了根救命稻草一般:“好好好,你记得一定要好好说,你父亲那么爱面子,你别惹毛他,就说请他回家就好了。”
虞萱点头:“好,娘您先回府,女儿这就过去。”
虞国公夫人不舍地松开手,往府里走去,才走没两步,又后悔了:“我还是和你们一道去吧。”
虞萱俩人只能依了她,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往城外去。
然而,这一趟,她们注定是白走的。
大抵上是虞国公被她弄得烦了,反正等虞国公夫人几人再次赶到那个山洞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甚至连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也被一扫而空了。
“这……这这是要气死我啊!”虞国公夫人怒极攻心,在喊出了这一句话后,直直地往地上倒入。
“娘、娘——”虞萱尖叫起来,司徒桓茂也抬手拽住虞国公夫人的手臂,随后让丫鬟们小心地将虞国公夫人平放在地上后,伸手掐了几下人中。
“睁开了睁开了!”虞萱喜极,半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握住虞国公夫人的手,“娘,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虞国公夫人躺在地上,眼神木木地看着上方的岩石,好半响眼睛才转了转,“萱儿,扶我起来,我们回去。”
虞萱遂同丫鬟一左一右将她搀扶起来,一边伸手为她拍了拍后背衣服上沾染的灰尘,一边小心翼翼地出声:“那…那我们不找父亲了吗?”
“不管了。”虞国公夫人眼里尽是木然,脸上露出一抹凄凉的笑容:“他想回来的时候,自然是会回来的。”
虞萱有些犹豫,司徒桓茂却开口:“萱儿,你先扶岳母回去,我再带人找找。”
“那你小心一点。”虞萱咬着唇冲他点了一下头,随后又看向自家母亲:“娘,我们走吧。”
虞国公哪都没去,他在虞国公夫人带着人打道回府的时候,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后,托人送去了自己老友的家中,他自己呢,一个人租了一辆马车回了城,然后又慢悠悠地进了宫。
元和帝带着他来时,虞惜晴正好让请安的众嫔妃们退下没多久。
虞惜晴令人将果盘茶水备好后,再回到殿内,便听见元和帝与自家父亲在说什么宅子,虞惜晴有些好奇,便随口问了一句。
元和帝看她一眼,下意识接过她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在说城南那座宅子。”
“哎——”虞惜晴来不及阻止,便见他已经喝了茶水,虞惜晴无语,只好将另一杯茶水端给自家父亲。
“城南的宅子?”虞惜晴重新回到位置上,“就是先前皇上赏赐给恒茂的那座?”
“是啊。”虞国公喝了一口自家亲女儿端的茶水,只觉得心里也美滋滋的。“为父在与皇上说那座宅子闹鬼的事情。”
“闹、闹鬼?”虞惜晴一口茶水好险给自己呛到,虞国公停顿了一下,将闹鬼的来由说了个清楚明白。
虞惜晴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元和帝,她先前还奇怪傻狍子怎么会突然大方起来,敢情是那宅子本身就有问题啊。
人家小两口正值新婚,他竟然送座闹鬼的宅子给人。虞惜晴光是想一想这个可能,就觉得元和帝的情商低到令人发指,这根本不是赏赐,这是招惹仇恨吧。
“哪有什么鬼不鬼的!”元和帝听完虞国公的话,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朕从来不信那些怪力乱神的玩意,都是些以讹传讹。”
“皇上说的是。”虞国公也跟着附和了一句,“虽说刘尚书是在那宅子里自尽的,当初都传言他是被鬼迷心窍,可是他本就重疾缠身,受不了寻死也说的过去。”
“司徒家的男儿不能这么胆小。”元和帝哼了一声,“再说,他要是不想要可以退给朕。”
那宅子除了那个传言,其他的样样都好,他还后悔送了呢。
虞惜晴用手帕擦了擦自己唇边的水渍,不再与他讨论这个问题,反而看向不时皱眉的虞国公:“父亲,您愁眉不展,可是有心事?”
虞国公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又看向元和帝,微微摇了摇头:“没事,臣就是来看看娘娘在宫里过得好不好。”
“咳咳咳——”元和帝以拳抵唇重重地咳了几声,“这里太闷了,朕先出去走走,皇后你陪着虞国公说说话,朕晚点再过来。”
虞惜晴愣了一下,知晓他这是避开,让她和父亲单独说会话的意思,便难得真挚地感谢道:“多谢皇上。”
“宫门关的早,别耽搁太久了。”元和帝被她这普通一句话弄得有些不太自在,匆匆扔下一句话走了出去,看背影隐约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看到娘娘与皇上相处之间似是十分融洽,为父也放心了。”虞国公忽然地感叹了一声,眼里也露出些许欣慰。
虞惜晴笑了一下,也不否认,只笑道:“爹,你突然这么一本正经,我有点不太习惯了。”
“胡说,为父什么时候不正经了!”虞国公板起脸吹胡子瞪眼,然而这副表情没坚持多久,反而自己先破功了。
虞惜晴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又想起他先前不时的皱眉,笑意微微泯了下去:“爹,你这次进宫,是为了什么事?”
虞国公摸着胡子的手一顿,“没事,为父就是过来看你在宫里过得好不好。”
虞惜晴摇了摇头:“爹,你就差把有事两个字写在脸上了,你瞒不过我。”
“确实瞒不过你。”虞国公叹了一口气,“为父这次进宫,是为了你。”
“为了我?”虞惜晴诧异了一声,随后笑了一下:“爹,我在宫里好着呢,我有什么事?”
“因为你母亲与妹妹的事,为父过来代她们道歉。”虞国公起身欲行礼。
“爹,你做什么啊!”虞惜晴哪还坐的住,连忙起身躲过。
虞国公放下手,恰好虞惜晴刚走到他身边,虞惜晴伸手扶着他的手臂走到座位上坐下,只听得他开口道:“你娘糊涂了,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
虞惜晴索性在他身侧的椅子上坐下,提起茶壶给虞国公的杯子里添了添茶水:“爹,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女儿不会往心里去的。”
“什么叫不会往心里去?”虞国公沉声,“你该往心里去,你母亲那个人都老糊涂了,想不明白自己做什么了,她说的话,从今以后你半个字都不要听!”
“爹!”虞惜晴无奈,“你是不是又同母亲吵架了?”
“吵什么架。”虞国公端起茶杯咕噜地喝了一口,“她糊涂犯错了,为父只是说实话而已。”
“今天是第几天了?”虞惜晴对自家父亲的脾气十分了解,问完后,没等虞国公回应,便自己猜测了起来:“别是萱妹回门那天,您就和母亲吵了吧?”
虞国公眼神飘忽了一下:“就是那天,为父说她两句,想劝劝她,哪知道她还来劲了,这为父就不能忍了。”
虞惜晴叹了一口气,“母亲的性格我知道,她只是钻了牛角尖觉得自己对不起萱妹,想要尽可能去补偿她以弥补自己心里的愧疚而已。”
“在她看来,我是皇后了,我过得很好不用她担心了。而萱妹,母亲对她心有愧疚,萱妹又什么都没有,母亲自然的就会为她多打算打算。”
虞国公冷哼了一声,“她当谁还不知道她心里那点小九九,萱儿之前是过得可怜,她想要弥补萱儿我也没拦着,可是她不该越来越得寸进尺!”
“事情已经解决了,那就算是过去了。”虞惜晴安抚了他一句,“爹,你进宫这事,母亲可曾知道?”
虞国公脸色一僵,有些心虚:“没有,我没告诉她。”
虞惜晴微微眯起眼睛,没有去戳破他心虚地事情,只道:“时候不早了,爹要不在宫里吃了饭再回去,我让人去和母亲说一声。”
“别,为父就不留下来吃饭了,为父和别人有约了。”虞国公忙阻止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