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跟了她一路,这会儿苏武旭和瘦猴都走了,苏安宁手脚也就放开了。
没有外人在场,她动起手来更没有顾忌。
就在指节捏得啪啪响时候,黑暗中传来一声叹息。
“小姑娘,你可真无情,才一天不见,就翻脸不认人了。”
熟悉的腔调,叫苏安宁怔愣了一瞬,待人走得近了,才就着月色看清楚来人模样。
“瞿虞安?”
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走走留留的,当她这里是客栈不成?
苏安宁的神情不虞,但瞿虞安似乎没察觉,兀自走近过来,拍拍她肩头。
“发什么呆,真不认识了?”
是熟人。
但她想装作不认识。
苏安宁面无表情拉下他的手,皱眉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你了。”瞿虞安说。
“你是找欠是吧?”苏安宁说。
话里的不善从言语间传了出去,瞿虞安自是听得出来,月色下的眼眸闪了闪了,像是那天边的星子。
他轻笑一声:“不逗你了。”
走到停在院子里的马车旁边,问她:“你家似乎被拆了,你们姐妹二人怎么过夜?”
提到这事儿,苏安宁也挺郁闷。
她就是去镇上一趟,回来家都没了。
尤其高家给的那些大量药材,全都被连本带利搬走了。
要不是她有先见之明跟苏小荷在镇上吃了晚饭,怕是还得饿肚子。
她不说话,瞿虞安便道:“你这不是有马车吗?去镇上客栈住一个晚上?”
那么远的路,她才不去。
“不必,我白日里有买新被子。”
起初她是觉得天冷了,家里那些陈旧的被褥破的破,漏的漏,还又黑又结实,根本不暖,才想着添置两床新的,谁料这就派上用场了。
有那两床被褥,在马车里过夜,还不算难熬。
只是……
她打量一下面前男子打扮的瞿虞安,“不过没有你的份,你还是得自己找地方睡。”
家被拆了,她和苏小荷两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要不是马车还在,她和苏小荷估计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个晚上,但男女有别,显然让瞿虞安跟她和苏小荷挤同一个马车是不可能的。
瞿虞安也知道这点,有些好笑。
“别急,肯定不跟你们姐妹两人抢。”
苏安宁嗯了一声,一颗心放了一半。
说话间苏小荷走了过来,忐忑问道:“姐,大伯那里怎么说?你有没有吃亏?”
“亏倒是没吃。”苏安宁说,“他们家几个人加起来,都打不过我。”
月色如水,天虽黑了,但院子里并不暗。苏小荷眼睛尖,瞧见她肩头发丝上的尘土和木屑。
“姐你跟他们打起来了?”
“没打。”苏安宁说,“我素来是个讲道理的,能动口的,就不会动手。”
在小孩子面前说话得修饰一番。
尽管现实里,她的想法是反着来的——
把人打够了,自然就老实了。
可惜苏州远那一家子目前还不能打。
苏小荷将信将疑:“那姐姐你这一身怎么回事?”
“哦,我把他们家的院子拆了。”
苏小荷不太能理解这几个词:“只是砸东西而已,姐姐怎么身上带有那么浓厚的灰尘和草屑?”
像是把别人家屋顶都给捅了。
苏安宁勾了勾唇:“就是你想的那样。”
苏小荷一惊:“婶婶和苏钰月不会轻易罢休吧?”
“一个在娘家,一个在高家,他们家事儿还没完,暂时还不会头疼我们。”
苏安宁掀开马车车帘,爬上去整理车厢,“既来之则安之,既然砸了,等着后果就是。”
苏小荷似懂非懂应了声,跟她一起清理出一个睡觉的地方。
高家给的这马车还挺宽敞,足有三四平方米,塞苏安宁和苏小荷过夜完全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