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宁跟在后头,瞧得他腿脚一跛一跛的,走路极为不方便,却没说什么。
带着苏武旭和瘦猴进入院子。
苏州远家的院子,比苏安宁家的还乱,几人方进入,就呆了一瞬。
如果说苏安宁家里的情况是蝗虫入境,一扫而空,渣都不剩,那苏州远家,是最毒的土匪进村——
几乎没一样东西是完好的。
墙壁,屋子,桌子,凳子,锄头,扫把,窗台,锅碗……
肉眼能见到的,除了一把破草遮的屋顶还勉强能用,破烂得叫人咋舌。
苏州远站在台阶上,重重叹了一声。
“安宁侄女,你可都看见了?”
“我没瞎。”苏安宁语气平淡,神色不见波动,“所以呢?”
“高家的人做的。”苏州远说,“把我们家里能用的东西全都砸烂了,如今我们家里,单说遮风避雨都还不够,晚上怕是都不能睡到床上去。”
他的神情带着埋怨和恼怒,却又似乎忌惮着什么。
苏安宁不为所动。
“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提醒道,“苏先生怕是忘记了,咱们两家早已经断绝关系,再也不往来了,你们家是你们家,我们家是我们家,过得好赖,全凭本事。”
苏州远本来心情就不好,听得她这么说,当即沉下脸。
“那你为何怂恿高家的人来打砸我家?我家好歹养了你和小荷三年,就这么不待见我们这些亲人吗?先前乐孜他娘骂你白眼狼,我还不觉得如是,但你如今,当真是忘恩负义,绝情至极!
二弟家里出了你们两姐妹,简直让祖上蒙羞!”
呀,去她打劫了一番,回头还恶人先告状,倒是她欺人太甚?
苏安宁冷笑。
“亲人?就你们一家子也配!还有脸提我爹,别忘了你如今还能好好站在这里说话,是用我爹娘两条命换回的,是用我和小荷的血泪铺就的!
究竟谁忘恩负义,谁白眼狼,村里人都有眼看,不用你们妄加评论。
至于我怂恿高家打砸你们家?
高家有火气不正常?谁让你们收了人家银子!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苏州远被她气了倒仰。
“要不是你跑了,这门亲事哪能告吹,好心给你安排好亲事,倒是落得里外不是人了!”
“谁稀罕!真是好亲事,怎么不让你女儿自己上!”苏安宁半点都不给好脸色,“高老头都半只脚踏入棺材了,亏得你们腆着脸说瞎话!”
苏州远是个男人,论吵架哪里是女人对手,被呛得老脸通红。
他以前真没料到,这侄女儿,简直跟个小辣椒似的,完全不能沾!
旁边还有两个后生看着,他老脸端不住,心有退意,眼角余光扫到残破的屋子,想到今天的目的,一咬牙继续说下去。
“那你也不能大闹高家!你也不瞧你惹了什么祸,高家要我们赔偿五千两银子,这么多白的,我们去哪里弄,把脑袋丢了也筹不起来!”
“可笑,我为什么不能闹!就许你们一家子卖掉我和我妹妹,不许我们反抗?哪有这样的道理,苏州远,你也太把自己看做个东西了吧!”
苏州远气得白眼都翻了:“苏安宁,看你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大伯,亲大伯,血浓于水的亲大伯,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长辈了!”
“还真没有,为老不尊禽兽不如的长辈,早就不惹人稀罕了,你又不是我亲爹娘,还指望我孝顺你们不成!”苏安宁凉凉说着,拍了拍手。
“懒得跟你绕弯子了,没那么多闲工夫,我就问一句,我家的那些东西,是不是你们一家搬走的?”
她问的直接,丝毫不留情面。
苏州远气急,反正已经丢人,索性破罐子破摔。
“是我们搬走的又如何!那些东西本就是高家之物,我们搬走,不过是物归原主!”
他哼唧着,“苏安宁,你们姐妹惹下的债,凭什么要我们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