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及他是怎么中药的, 正往河岸上爬的麻雀一顿, 他抬眼看了看侯欢,目光又很快移开了, 回道:“我是被师父的声音吸引进去的,然后……就陷进了幻境。”
他拖着湿漉漉的衣裳从水里走了出来,不久前还在侯欢身上乱蹭一通,这会儿衣襟大开, 露出大半胸口来, 被水浸湿的衣裳薄薄地紧贴在身上,显露着美妙的肌肉形状。
他赤足而来, 停在侯欢面前,却是伏下|身,乖乖地枕靠上侯欢的膝盖, 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腿上轻轻勾划, 带着一股撩人的痒意。
“你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侯欢漫不经心地抚摸上麻雀的头发, 十指插|入湿漉漉的头发里,动作却并不轻柔地捋顺。
“我顺着师父的声音走过去, 然后就见到了师父。”麻雀轻笑道, 笑声引来胸腔微微震动,“师父看着我笑眯眯的, 还说要与我做道侣, 我就陷进里边,出不来了。”
话语到最后,竟有些意味深长、回味无穷似的。
听他说到这儿, 侯欢捋头发的手一顿,然后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将他拽到了自己眼前,这大力的动作疼得麻雀嘶嘶吸了口冷气,又顺势压倒在侯欢身上,上扬的眼尾撩人,“师父轻点儿。”
对于徒弟对自己的觊觎,三观崩坏的侯欢毫无所感,她只是觉着……自己看不懂她的徒弟。
侯欢手劲不减,“再说些浑话,我把你整个人都冻成冰棍。”
麻雀满面带笑,毫不在意她的态度,口上还是很快地服从认错道:“师父我错了,往后我不多说,只管多想想。”
侯欢眼微微一眯,危险的气息刚泄出来,麻雀又转移了话题,言辞与目光里都带着真诚,“师父,我有一个帮你的法子。”
侯欢笑眯眯地盯着他,不曾答话。
“既然我是炉鼎,何不用我的身体来炼药?待我炼化那些药力,我就成了专属于师父的药人……”
“少说些天方夜谭的事,还是先把你的修为升上去吧。”侯欢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他既然没了大碍,自然要继续历练。
“说不定真的能成呢?”麻雀锲而不舍地多问了一句。
这说不定的概率……又有谁能知晓。
更何况炼丹的药材稀有,哪能随便用来赌这一个说不定?
侯欢揉乱了他的头发,权当接受了他的好意,两眼笑眯眯地道:“这事儿往后再提吧。”
而这一个往后……并没有来的多晚。
几年之后,那一个帮侯欢收药的周管事匆匆传来了两封信,一封报喜,一封报忧。
喜的是,有个不识货的人刚巧在卖侯欢要的东西,管事欢欢喜喜地给买下来了,这下子,所有的药都齐了,只等再找个合适的炼丹师。
忧的是,那些好不容易收齐的药材突然遭人偷走了。
两封信接连而来,所差不过半个月的时间。
再加之前些日子侯欢还在炼妖壶里挖宝贝,又误了半个月,如此算来,她找了快有二十多年才收齐的药材,已经让人偷走了一个月。
侯欢周身的寒气逼人,身下坐着的床榻都结起冰来。
她面无表情,目光却是阴沉沉的。
若只是贪图于那些珍贵的药材,自然是一样一样挑着贵重的拿,更何况里边有几样其貌不扬,认识的人更是少。如今那些药材一起被偷走,想来是知道它们混在一起的用途。
那还会是谁呢?
侯欢下了床,然后迈步往麻雀的房里走去。
才到他房门口,侯欢就闻到了一股清香,并不浓郁,带着一点儿淡淡的药香,悠悠扬扬地飘进侯欢的鼻息里,令人神智恍然通透。
侯欢脚下步伐一顿,她险些了忘了一茬——麻雀是在炼丹房的四长老手下偷学了一些时日。
若是丹成便算了,要是不成……
侯欢脑子里想着弥补的办法,一边伸手推开了房门。
门刚一开,就有一个人向她扑了过来。
侯欢下意识要动手,但目光瞥见是麻雀,指尖凝聚的寒气才渐渐散去,由他将自己扑倒在地上,目光却扫向清香传来之处。
房中一只鼎炉已被掀开,清香也淡了不少,显然里边的丹药刚被取走。
侯欢这才转眼看向压着自己的麻雀,开口问:“丹药呢?”
“徒儿我天赋异禀,炼成丹药之后,自然是下肚服用了。”麻雀的屋里本就是暖烘烘的,加之鼎炉下生的丹火未灭,房里的温度更是高了些。
居然被他给吃了?
侯欢眉梢一抖,目光顺着他的面庞缓缓往下,一直看向了他的胃,心里思索着把他的肚子剖开再取丹药出来的可操作性大不大。
然而结论是,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会先弄死麻雀,再开刀解腹。
她抬眼看回麻雀的面庞,道:“你想要如何?”
“我想要什么,师父还不清楚吗?”麻雀笑盈盈地跨坐在侯欢身上,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这一松,衣襟也垮下肩头。
“我想干这件事可是想了很多年了。”
“师父啊,我等了这么多年,你还不能让我一尝所愿吗?”
麻雀褪去身上的衣裳,手指轻轻捧起了侯欢的面庞,在她幽深的目光下,低头印下浅浅一吻,“师父,您难道就不想尝尝我这炉鼎的滋味吗?”
侯欢面不改色,“不想。”
“可我的身体每天都在渴求着师父品尝。”麻雀认真地注视着侯欢的双眼,接着道,“就算不想满足我的愿望,师父也得为自己考虑吧。”
“我一直都知道师父的元婴出了问题,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修补的药材,除此以外,还需要一个同为元婴期的人来炼化药力……”
侯欢元婴破损这事儿知晓的人不多,如今从麻雀嘴里说出这件事来,她的神色也未曾有过一丝动容,仍是眉眼微弯,笑吟吟地注视着身前人,好似那一个无法修炼、几乎断了全条修仙路的人不是她。
麻雀叹了一息,似是惋惜,又有些埋怨地吮了吮侯欢的唇瓣,“我都心甘情愿让你利用了,还特意献身,你怎么就不把握这个机会呢?”
“为了师父,我日夜不歇地修炼,这不,刚刚才摸到元婴期,就迫不及待地想帮师父一把。如今丹药进了我的肚子,药力也在我体内炼化,所以我现在……是师父专属的药人呐。”
“师父,您真的不想试一试我的滋味吗?”
为了同她上床,他倒是绞尽了脑汁。
麻雀不再说话了,他笑盈盈地揽住了侯欢的脖子,桃花眼含笑,眸光流转,仿佛眼里荡了一壶清酒,香气扑鼻,诱人得很。
他胜券在握,不用猜也知道侯欢的选择是什么。
面对着他的盛情邀请,侯欢的目光深深,不答话了。
不跟他上床,她就无法修补那一颗破裂的元婴。元婴无法修补,她就无法完成任务,无法离开这个世界。
拒绝他,重新寻一遍那些难得的药材,重新再找一个合适的弟子,重新将他带到元婴期吗?可那新收的一个徒弟,会不会像他这样进度奇快?
……
总而言之,所有的考虑最终都汇成一个问题,现在一个大好的机会送上门来,她要不要把握?
“你都替我选择好了,还要我选什么?”侯欢嗤笑了一声。
她的话落下,麻雀就笑了。
不用侯欢动手脱衣裳,他早已按捺不住,欢喜地亲上了她的嘴唇。
虽说是麻雀主动,但到底他还是初次接触这码子事,下手时还带着颤抖。
他面相是极美的,五官秀丽,却又不似女子那般妩媚,上扬的桃花眼徒添一份艳丽,怎么看都像是个有经验的,谁想他这模样,怎么也配不上手下这羞涩又纯情的动作。
侯欢由着他作动,可他扯了老半天都没能把她的腰带扯下来,本来还极高的兴致生生败了两分,这会儿咬牙切齿地跟腰带杠上了。
他坐在自己身上折腾了半晌,侯欢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场欢好的主动权就交到了她的手上。
然而在这一件事上,她又冷静得可怕。
她言笑晏晏地挑逗着看似老司机,实则这方面一片空白的麻雀,身体上的欢愉有,心里却不曾为此所动。
即便是兴致攀上最高的时候,侯欢的脑子也还保持着清醒,笑眯眯地看着麻雀趴在她的身上,气喘吁吁地动也动不起来。
正因为这一份清醒,使得侯欢能够清楚地看见了,麻雀的左后腰上渐渐浮现出来的红色花纹。
那是一只仰首欢鸣的凤凰,颜色如火如荼,鲜艳动人。
只这一个瞬间,侯欢就想起了一个人来,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胡不归?”
“谁?”麻雀这会儿意乱情迷,突然听到师父叫出一个外人的名字,他不太开心地张口咬住了侯欢的耳垂,虎牙尖尖,却是极其温柔地叼住了那颗耳珠,“师父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想起别人的名字?”
别人?
不是他的名字吗?
说来也是,那一个人不知道辗转附身了多少个子孙后代的身体,胡不归这一个名字,也只是那一个前朝大将军所有,哪会是他的真名?
原来是……凤凰印啊。
侯欢嗤地笑了一声,不顾两人身下还紧密相连,一个翻身就将麻雀压倒在身下,一只纤细的手紧紧掐上了他的脖子。
就这一个瞬间,形势剧变!
麻雀还在欢愉中云里雾里的,那原本还笑吟吟望着他的人,下一秒就掐死了他的脖子。
明明是窒息到快要死掉,但诡异的,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令他兴奋到了极点,身子还下意识往上顶了一顶,呢喃呼唤:“师父?”
“你是凤凰族的人?”即便是在这种特殊的时候,那张因常年休息不好而苍白的面颊只是浮起了一丝淡淡红晕,面色自若,仿佛两人只是在普通地对着话。
凤凰族?
听得侯欢开口,还意乱情迷的麻雀猛然一怔,他恍了恍神,好一会儿才从欢愉里清醒。他的眼珠子清明起来,哪怕自己的脖子让人紧紧掐着,他也抓上了侯欢的手,眼睛紧张地睁大了,被掐住的喉咙里发出了嘶哑的声音,“你、你都想起来了?”
“我应该会想到什么?”侯欢低低一笑,她低头俯视着麻雀,“哄骗了我这么多年,把我玩弄在你的掌心,很开心吧——江里。”
明明灵魂里是同一个人,可他们三个人的外表与行为举止却没有一丝一毫相似的地方。
第二次了。
因为三人毫无相似之处,这是侯欢被江里欺骗的第二次了。
“怎么,怀魂?夺其精元,食其血肉?”
“现在你拿走了我的精元,下一步是不是在想办法把我给吃了?”
侯欢笑眯眯的,眼底里的情绪却并不愉快,来自于灵魂里的阴暗令她整个人的气息都低沉沉的,叫人看一眼就生畏。
什么报恩,什么为了她都是狗屁,不过是为了复活他姐姐罢了。
怪不得呢,他想方设法地想跟他上床。
侯欢不讨厌被人欺骗,除了她难以交出信任,更是因为她清楚,人性如此,没有人一生从头到尾都没骗过人,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谎言,哪怕只是一个迫不得已的谎言。
她厌恶的是,自己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样的厌恶感,就好比自己想要对谁下手,却偏偏要受天道掌控,它想让自己修炼多年的元婴裂掉就裂掉。
要不是她现在太弱,哪容得了被天道这么欺负?
总有一日——
随着侯欢的手劲渐渐收紧,他的呼吸开始困难起来,面色难受的微微发紫,但侯欢依然无动于衷。
她甚至笑盈盈地凑到了麻雀的耳边,轻柔的嗓音宛若一阵徐徐的春风吹进了他的耳中,又似一团温热的水包裹着他的耳朵,“跟你姐姐上床的感觉怎么样?爽吗?”
陡然间,侯欢感觉到不论是身体里的小麻雀还是身下的麻雀都激动了起来,破碎而欢愉的呻|吟夹杂在粗哑的喘息声里。
可就在他最兴奋的时候,侯欢却毫不犹豫地松手将他推离了自己的身体。
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但释放不出去,麻雀的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真让我恶心。”
她冰冷的目光扎得麻雀整颗心一刺。
“想吃我的肉?别想了。”
侯欢笑了起来。
麻雀抿了抿嘴唇,神色略显痴迷地望着她,桃花眼春水潋滟,煞是勾人。
他不说话,这诱人的姿态下暗藏的心思却是藏不住。
“想死?想再另外找一个躯壳,然后再一次潜伏在我身边?你倒是有耐心,可我没心情陪你玩这个游戏了。”侯欢慢条斯理地笑着,她冰凉的手指在麻雀的手腕上划动着,语气柔和,吐出的字眼可怖,“不如这样吧,我挑断你的手脚筋,废了你的修为,如此一来,你就只能呆在我眼皮子底下,没办法再乱跑。”
从此以后,他就是把玩在侯欢手心里的一只鸟,别想着有朝一日能飞出去。
一只鸟罢了,还想忘图啄伤它的主人?
侯欢的话并未令麻雀退缩。
尽管知道她说的话是认真的,但他仍然将侯欢再一次拢进了他的怀抱里,笑声低低,“只要你开心,把我做成人彘都可以。”
“你的伤还没好,让我们再来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