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婳轻轻摇了摇头, “大局重要, 不能怪你, 所以那日在如云楼里下药的人是姿柔?”
祁禹点头,“是她, 卫贵妃应该并非真的想要毒害父皇, 她就是看不惯父皇与我们亲近, 如果父皇在如云楼出了事,定会怀疑于我, 他本就不信我,到时恐怕会直接铲除我。”
安婳想起来就一阵后怕,若祁禹因为她出了事......安婳不敢再想下去。
“如果父皇真的在如云楼出了事, 你我都难逃罪责。”
伤害龙体是死罪,卫贵妃口口声声说疼爱她,却在陷害时毫不手软,一点也不顾及她的性命,真是一如既往的心狠。
安婳忽然想起南吉,疑惑道:“南吉也是你有意为之?”
“我从皇宫里搬出来后,一直不放心芯月, 恣柔既然拿南吉闹事, 我便借机把南吉送回皇宫,南吉照顾我多年, 聪明伶俐,有她在芯月身边,我更放心一些。”
安婳点头, 有些发愁,“发生今天的事后,卫贵妃和姿柔恐怕会怀疑于你。”
祁禹刚才在危急面前选择了救她,恣柔想起来恐怕会怀疑。
祁禹满不在乎的道:“怀疑就怀疑吧,本来她下毒之后,我便打算除掉她了,只是最近一直不在京城,没有机会。”
“你当初把她带回府中,原本如何打算的?”
祁禹如实以告,“我把她带回来的时候,本想就算娶她进门也无所谓。”
“那为什么不那么做的?”安婳眨着黑白相间的眸子问。
祁禹看着安婳,唇角露出浅笑:“明知故问。”
安婳眉头一动,心里泛起丝丝甜蜜,像吃了蜜糖,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祁禹忽然伸出手握住了安婳的手,安婳的手在他的手心里显得的很小,祁禹似是不舍得用力,轻轻的握着,却紧密不分。
安婳脸颊红了一下,轻轻挣动起来。
祁禹捂住了受伤的地方,突然‘诶呦’了一声,。
安婳立刻不敢乱动,急了起来:“怎么了?伤口疼么?”
祁禹认真的点头,轻轻晃了晃握着的手,“是啊,所以你不要动,不然伤口裂开,又要流血了。”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还有这么无赖的一面,安婳抿了抿唇,轻飘飘的瞪了他一眼,却没敢再用力,她想起祁禹刚刚为她挡刀的模样,心里一软,乖乖任由祁禹牵着手了。
安婳想了想道:“不用急着把恣柔赶出府,能瞒过一时便先瞒一时。”
如果卫贵妃知道她站在祁禹这边,定会有所行动,与其打草惊蛇,不如暂时按兵不动。
祁禹沉思片刻,才点了点头,“有我们两个看着她,量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你相信今天这些刺客是祁叹派来的吗?”
祁叹刚被景韵帝处罚完,正是该低调的时候,怎么会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派人刺杀?
安婳左思右想,还是心存疑惑。
祁禹摇头,“刺客招供的太过轻易,反而让人怀疑,而且以祁叹瞻前顾后的性格,不会这么冲动。”
安婳点了点头,她也这么认为。
可是,不是祁叹,又会是谁?
一时也想不出头绪,只有大理寺审理后,才能知道答案了。
回到王府,安婳立刻换来大夫给祁禹包扎伤口,祁禹还是不喜欢大夫靠近,便由大夫指挥,安婳包扎。
安婳动作小心翼翼,祁禹的眼睛却像黏在了她身上一样,看得屋内的丫鬟们都红了脸。
安婳一直神情专注,没留意到他的眼神,直到打好最后一个结,才抬起头。
祁禹连忙移开了眼,喝了一口凉茶。
一名丫鬟站在门口禀报,“王爷,恣柔姑娘醒了。”
祁禹挑挑眉,摸着下巴问安婳,“如果我去看她,你会吃醋吗?”
安婳像模像样的点了点头,“会,不过......如果你愿意带我一起去,我可以少吃一点。”
祁禹勾唇,拉着安婳出了门。
两人并肩走到恣柔的房门前,祁禹推门率先走了进去,安婳紧随其后。
恣柔面色苍白,柔若无骨的躺在床上,看到祁禹,眼里含泪的娇声唤道:“王爷.......”
祁禹问:“感觉怎么样?”
恣柔摸着心口,语气娇柔的道:“这里还是慌慌的,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您了,王爷......”
恣柔欲语还休,抬眸看了安婳一眼,眼角含泪的控诉,“王爷,您刚才怎么会不救我,反而.......”
祁禹面不改色的道:“抱错人了。”
安婳心里憋笑,脸上却戏精附体,用手帕捂住眼睛,假装啜泣了两声,然后大声道:“你如果不是抱错了人,是不是就不会救我!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她算个什么东西!”
如果只是祁禹这么解释,恣柔心里还会怀疑,如今看安婳这个反应,她的眼中立刻蔓延上了得意之色,她装作更加柔弱的靠在了床上,“姐姐,王爷自然也是想着你的……”
安婳怒指着恣柔和祁禹,像是气到了极致一般,一扭头,痛哭着跑出了房门。
安婳一直跑到了莲花池边才停了下来,大笑出声。
过了一会儿,祁禹从恣柔房里走了出来,关上门,然后含笑走至安婳身侧。
“怎么没多待一会儿?”安婳问。
“不想让你久等。”
祁禹笑了笑,然后夸道:“戏不错。”
“彼此彼此。”安婳盈盈一笑,眼眸晶亮。
两缕碎发从她额边垂落了下来,祁禹自然的伸手帮她挽到耳后。
曲河正巧撞见这一幕,不由咂了咂舌,谁再说他家王爷和王妃感情不好,他第一个不让。
他硬着头皮走过来,“王爷........”
祁禹收回手,淡淡问:“何事?”
“皇上知道了王爷遇刺的事,十分担心,宣您进宫面圣。”
“知道了。”
曲河躬身退下。
安婳催促道:“快去吧,记得乘坐马车,别骑马,小心胳膊。”
祁禹点头:“那我先入宫把今日之事禀明父皇,你今日受了惊吓,好好休息。”
安婳点头,含笑看着他走远。
祁禹走后,安婳在原地来回走了几圈,回忆起今日发生的事,心头疑虑重重,想起那两个名被送去大理寺的黑衣人,心头闪过一丝不安。
她静坐片刻,越想越放心不下,忍不住起身,坐轿前往大理寺。
路过街市的时候,正巧遇到墨亦池,墨亦池看到她停下马,拱手道:“王妃。”
安婳见他行色匆匆,忍不住问:“墨大人这是去哪儿?”
“严大人说行刺王爷的刺客有些像前几年南海的海盗,所以让我去户部取卷宗查阅。”
“哪位严大人?户部尚书严谨铭?”
“正是,皇上很重视王爷遇刺的事,特派严大人前来协助我们调查此事。”
“不好!”安婳面色一变,心跳的飞快,如果她没记错严谨铭是李汉儒的门生。
墨亦池见她面色突变,连忙追问:“怎么了?”
安婳没时间跟他解释,只道:“快回大理寺!”
墨亦池再没多问,立刻勒紧缰绳,跟着安婳打马往回走。
待两人赶到大理寺,一走进门,便见大理寺的众人神情紧张,乱做了一团。
墨亦池立刻拽过一个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看到墨亦池神色一松,“墨大人您回来得正好,那两名刺客......那两名刺客自裁了!”
“什么!”墨亦池全身一震,面色严肃起来,“怎么回事?怎么会自裁了?”
“严大人要亲自审讯那两名犯人,不让我们进去,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犯人怎么就自裁了呢!。”
墨亦池眸色深了深,转头看向安婳,“看来王妃已经料到了。”
安婳神色看着平静,实则手心里已经捏出了一层薄汗,她忍不住低叹一声,终究还是晚来了一步,没想到卫贵妃动作如此之快,有了李汉儒的帮助,卫贵妃果然如虎添翼。
正想着,严谨铭走了出来,看到安婳笑眯眯的拱了拱手,他向来是一个笑面虎,见人无论敌友都是先露三分笑。
“王妃,您也在这儿。”
安婳扬了扬唇角,露出笑容,微微点头:“严大人。”
严谨铭颔首,“王爷和王妃此次遇刺,陛下十分关注,臣亦感到忧心,一接到陛下的命令,便立刻来了大理寺,还好臣幸不辱命,已审问清楚。”
他说着拿出一张按着手印的宗纸交给墨亦池,“墨大人,这是那两名刺客临死前交代的,已经按过手印了。”
墨亦池接过来口供看了看,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他们改口供说不是越王指使的?”
严谨铭含笑道:“正是,在我的严刑逼供和循循善诱下,他们承认之前是在说谎,指使他们的人并非越王,也并没有什么幕后主使,他们不过是想临死拉个垫背的,全都只是普通的山匪。”
严谨铭顿了一下,叹道:“可惜待我想仔细审问清楚的时候,他们竟咬舌自尽了,哎,实在是可惜,若是能审问出这伙贼匪的老巢就好了,臣必定会带兵亲自去把他们一锅端了,给王爷和王妃报仇。”
他说的情真意切,安婳心里却在冷笑,刚才在牢狱里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现在犯人已死,一切全凭他一己之言,这认罪状的真假也无从辨别了。
墨亦池捏着认罪状,脸色沉了又沉,但即使有再多疑点,犯人已死,无从查证了。
严谨铭把认罪状收了回去,揣进怀里笑道:“王妃、墨大人,你们忙,下官先回去向皇上复命了。”
他说完笑眯眯地拱了拱手,然后大步离去。
墨亦池看着他的背影,怒甩衣袖,“这只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