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同银行卡一起紧紧握着兰姨的手,“兰姨,卡里有六十多万,你拿去给周叔叔交医药费,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人停了周叔叔的药。”
她说了很多安慰兰姨的话,“只要沈熠一醒来,我就立刻求他让银行发放贷款。”
兰姨精神状况十分不稳定,时而理智平静,时而失控发狂,她小心翼翼地安抚了她很久,再三保证不惜一切也一定让沈熠点头让银行发放贷款,最后又带着她去将医疗费结清。
原本她想送兰姨回家休息,但兰姨非要在病床边守着周叔叔才安心。
兰姨不说病床上躺着的是周叔叔,她根本认不出他来了。
周叔叔原来一头黑发全白了,才五十多岁的人,硬生生苍老成七八十岁那样,他原是看上去有些福气的微胖,然而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人,却快要瘦成了一尊骷髅骨架,双眼紧闭,两颊凹陷,干瘦的手指如枯枝,无力地搁在窄小的床沿边。
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眼泪簌簌的掉落。
这是吃饭时总说她瘦让她多吃的周叔叔,这是每次出差总会给她带小礼物的周叔叔,这是她最好的周叔叔,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兰姨一定是在骗她,这不是周叔叔,这个几乎快要耗尽生命的人怎么可能是周叔叔?
她哭得喘不过气。
都是她的错,如果她知道一切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她说什么也不会上沈熠的车,她会避沈熠避得远远的。
她跑出了病房,一直往七楼VIP病房跑去。
只是通报时,值班的护士将她拦住了,说沈夫人吩咐过,不允许她探病。
她知道会是这样,邵雪莹来了,于兰哪里会再让她接近沈熠。
她跟护士打听沈熠现在的情况,护士守口如瓶,搬出她们医护人员不能随意透露病人的信息和病情那一套来应付她。
其实她知道,于兰应该也吩咐不许向她透露沈熠的情况。
她疲惫地下了楼,坐在医院楼下的公园里。
已是盛夏,公园里的槐树开了花,一串串白色的花在橙黄的路灯下裹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公园里很安静,只剩虫鸣声,白天会有病人在散步,现在已经接近深夜,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长凳上。
她抬头仰望,沈熠那间病房的灯已经灭了,两扇窗户黑洞洞的。
她从来没觉得这么疲惫过,仿佛身体里的所有力气都被抽光。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走到今时今日,她对不起所有人,然而这条路她不得不走下去。
莫宇阳说,如果她想探望沈熠,他会帮她。
第二天一早她就打了电话给他,然而一直没有人接。
她以为是他忙,可是一整天下来都打不通,再打已是忙音。
她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第三天她直接去莫氏找莫宇阳了。
前台文员循例问她有没有预约,她哪里有预约。
“麻烦你通传一声,说沈如蜜有很重要的事找他。”她紧紧攥着手机,他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她心里没底。
“好的,请您稍等。”
她看着前台文员那公式化客气而礼貌的笑容,心里更不没底了,估计接下来她会对她说莫宇阳在开会,让她稍等,然后等一天最终的结果是她根本见不上莫宇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