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 枝枝禁不住嗤笑一声。
全天下的男人, 幻想当中, 都觉得自己喜欢温柔可人的贤妻良母,可到了跟前, 却往往都是被与众不同的小妖精勾走了心魂。
“你笑什么?”沈璟昀不由问
“我笑你们男人, 表面上都正儿八经的, 其实背地里个个都是衣冠禽兽。”
孰料沈璟昀居然赞同的点了点头。
还主动做出解释。
“就好像当时在宁王府,我表面上是为了给你和你姐姐打抱不平, 正儿八经的像个好人,可实际上却是想着你。”
所以非得把人从宁王府挪出来。
“你说话真粗俗。”枝枝朝他身上打了一下,气呼呼道, “就不能跟你说话,不管怎么样都能拐到那上面去。”
“男欢女爱,人伦纲常。”沈璟昀亲亲她的手指,“我和枝枝在一起,总不能说那些无聊的事情,总要说些有趣的。”
枝枝挖苦他:“殿下觉得那等子事情最有趣了。”
“难道你就没得趣?”沈璟昀不争辩,只是反问, “那为何昨夜还非不要我出来!”
枝枝惊呆了, 彻底惊呆了。完全不想跟沈璟昀说话,说什么呢, 比谁脸皮厚吗?
紧紧抿唇,枝枝挣脱开他的钳制,沈璟昀不敢用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回自己的位置。
沈璟昀摸了摸鼻子,凑到她身边:“生气了?”
“没有……”枝枝瞪他一眼,“青天白日的,就会胡言乱语!”
也不怕被人听去了。
“以后不说了行不行?”沈璟昀含笑,捏了捏她的耳垂,“不许生气,不然对孩子不好。”
枝枝心里忽然就不大高兴,郁闷的不行,想发出来。
冷笑一声:“你就知道孩子!我重要还是孩子重要!”
这个问题,堪称大杀器,不弱于我和你娘你救谁。
“我……”沈璟昀抿唇,好半天终于道:“当然是你重要,如果不是你的孩子,我才不会要。”
他觉得自己这个回答很完美了,因为你重要,所以你生的孩子也重要。
“我的孩子重要?”枝枝想了想,扭脸看着他,沈璟昀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听她下一句:“那若是我和别人的孩子呢?”
“你想跟谁生孩子?”沈璟昀危险的眯起眼睛,看着她道:“枝枝,你只能跟我生孩子。”
“我就做个假设……”
“没有这样的假设。”他似乎非常生气,“枝枝,你是我一个人的,不许再说这样的话,否则……”
“你知道的,我可不是好惹的。”
“我没想啊……”枝枝无奈了,不过随口一句话,怎么气性这么大,“你别生气啦,我不说了。”
沈璟昀这才露出笑容:“这就对了。”
枝枝抿唇,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想不起来,只能叹口气压了下去,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
沈璟昀赶紧回去处理公务,幸好她自己说错话给自己递了把柄,才让自己给对付过去了,不然还不知道要被盘问到什么时候。太医说怀孕的妇人情绪波动大,喜怒无常的,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惹不起惹不起。
两个人相顾无言,各自忙碌,侍女却站在门前行礼,高声道:“殿下,护国侯府的小姐进宫求见您。”
沈璟昀停笔,有些诧异,周时唯随着他去西北,如今跟在后面还没赶回来,周时颖过来做什么
沈璟昀心里一突,该不会是周时唯出事了吧,他急道:“快让人进来。”
周时颖还是那副模样,窄袖劲装,英姿勃勃,脸上也没有伤心之色。
沈璟昀略微安心,请她坐下,才问:“你匆匆忙忙过来,出了什么事?”
“大事,刚才皇后娘娘派人把我那表姐张玉儿接走了,跟踪的下人说她进了皇宫。”
“皇后?”沈璟昀惊讶,“全天下都知道,护国侯府跟我关系亲近,皇后为何要从你们家接人,到底怎么回事?”
“殿下容我慢慢说。”周时颖挥手,似乎很厌烦,“张玉儿也不知道怎么跟姜皇后勾搭上的,反正她跟姜家人早有往来,今儿皇后宣人,我们家是想让她称病不去的,结果我爹嘴没张开,她自己就走出来,非常热情的要跟人家走。”
正主一出来,那几个传旨的太监当然就带着张玉儿直接离开。
“我们家审问了张玉儿的贴身婢女,才得知张玉儿早就跟姜家的公子勾搭上了,姜皇后这边似乎还许诺给她正妻之位,但要她做件什么事情,我担心她们对东宫不利,就过来告诉殿下一声。”
沈璟昀点了点头:“孤知道了,会注意皇后那边的动静。”
犹豫了一下,又问:“你们周家对张玉儿是怎么想的,要她安然无恙,还是不在意?”
“张玉儿死活,只有我爹在意,不过这次他也寒心,殿下看着办吧,给她留条命就行。”
受伤与否都是她自己的造化。
若是事到如今周家还护着她,她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沈璟昀便不再多言。
周时颖自己的事情做完了,见枝枝闲着无事,便笑嘻嘻问:“顾承徽,我听闻你家的两个姐姐也在东宫?”
“是啊,怎么了?”
“我想跟她们玩。”周时颖难得撒娇,“我家的姐妹们都不好,我不喜欢她们,只喜欢你,你带我认识你姐姐好不好?”
周时颖这些年,连个一起玩乐的朋友都没有,小时候各家千金都顾忌护国侯府支持太子,害怕惹怒了姜皇后,不敢跟她玩,长大了周时颖看不上她们,这些年一直孤身一人。
枝枝听着她卖惨,忍不住就答应了。
两个姑娘携手离开,留下沈璟昀一个人苦逼的坐在桌案前干活。
无奈摇了摇头,沈璟昀叹口气,心中蒙上一层阴霾。
姜皇后为人阴险,这次不知道要出什么招数,但求枝枝能安然无恙。
沈璟昀微微沉吟,太子妃之事,还是再等等吧,如此紧要关头,把枝枝推上风口浪尖,只怕她被人陷害。
他自派人去打探懿德宫的消息,自己继续批阅奏折。
而枝枝拉着周时颖往后殿走,周时颖这姑娘大大咧咧的,一路上都在夸赞东宫好,东宫妙,夸得似乎她顾枝不喜欢东宫就很不对劲。
枝枝心中无奈,又觉得好笑,周家这兄妹二人,对沈璟昀真是忠心耿耿,什么都操心。不过她倒是放心的,周时颖这般举动,光明磊落,可见对沈璟昀没半分意思。
一想,又觉得有些羞耻,人家正大光明,君子之风,自己却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着实不对。
顾宁平和顾静姐妹,本就是打算过两天就回去,看见枝枝带了个英气十足的少女进来,便觉得十分惊讶,“这位是?”
“这是护国侯千金。”枝枝先介绍了一下,“周小姐,这就是我姐姐。”
“叫什么周小姐,也太生疏了,承徽如果不嫌弃,叫我阿颖就好。”她看向顾宁平和顾静,“鄙姓周,名时颖。”
枝枝也看出自己两个姐姐的不自在,侯门千金这种存在,在他们商贾人家眼里,是高不可攀的,别说交朋友,就算是随便说句话,都觉得有些卑微。
含笑道:“你说要我叫你阿颖,你却一口一个承徽这般客气,为何不叫我名字?”
“枝枝?”周时颖从善如流,“你的名字极是好听,只要殿下不打我,我可以天天这么叫你。”
“殿下为何会打你?”顾静好奇地问。
“他凶残。”周时颖皱起鼻子,“他肯定觉得我要和他抢枝枝,小时候我拿他一支笔写个字,他都觉得我要抢他的。”
这是什么人啊。
当然,周时颖是不会承认,那是因为自己小时候抢了他太多东西的。
顾宁平扑哧一笑:“周小姐真有趣。”
“哎呀,都说了别叫我周小姐。”周时颖埋怨,“我没有好朋友,觉得你们都是好人,想交个朋友,日后咱们都是好姐妹。”
“不许这样客气了,叫我阿颖。”周时颖直接道,“以后我还要去你们家找你们玩,难道咱们就叫一辈子的敬称吗?”
顾宁平顿了顿,试探张口:“阿颖?”
周时颖眉开眼笑:“这才对。”
到底周时颖活泼,不一会儿就跟顾家姐妹打成一团,亲如姐妹,说说笑笑的,也没了最初的拘谨感。
枝枝轻轻一笑,安心几分,姐姐在家里,生怕被父亲欺负了,如果她们跟护国侯千金相识,关系也好,父亲自然不敢做什么。
毕竟,那个父亲做梦都想攀上高门官家。
枝枝明光灿烂的容颜露出一丝浅浅的笑。
这样正好。
她们这边春风细雨的,十分温柔,沈璟昀接下来的处境,就不太妙了。
姜皇后这次堪称是折戟沉沙,皇帝都不太信任她,这女人虽然厉害,但所依仗的也是皇帝,一旦皇帝不想给她权柄,她其实根本没法子。
毕竟皇帝就是皇帝,天下之主。就譬如沈璟昀,若皇帝执意想要废太子,他除非造反,否则便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幸好皇帝不敢赌自己这儿子会不会造反,只能容忍他。
所以,沈璟昀以为姜皇后会老实一段时间,至少先挽回皇帝的心,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作妖了。
第二天早朝之时,姜皇后仅存的几个部属,当庭向皇帝提了谏议。
“陛下,古圣人言,君子者,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太子殿下修身以极,聪慧敏锐,实非常人可及。然殿下手握大权,地位重要,若不先成家,难免会过于跳脱。”
“臣启禀陛下,请早日为太子殿下完婚,殿下修身齐家,日后才能为国尽心。”
皇帝还没说话,沈璟昀漫不经心地问:“听爱卿这话的意思,是孤以前没有为国尽心,才让众卿家忧心孤的亲事?”
他问的平淡,对方额上却出了一层细汗,但想起皇后的话,这次若成,日后便是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无论如何也不能后退。
“臣并无此意,只是殿下万金贵体,亲上西北,对抗流寇,天佑殿下使殿下完璧归来,然这般作为到底不够沉稳。”
那人似乎全是为了沈璟昀好。
“殿下身为储君,乃国之根本,却以身犯险,这便是未曾成家便立业的后果,若殿下有了妻儿,定不会如此。”
沈璟昀心道,妻儿我已有了,可还是这样。
可见圣人训不是全对的
“这话说的有趣。”沈璟昀呵呵一笑,“国家大事,孤身为储君,自应身先士卒,怎么就不沉稳?难不成孤要天下臣民冲杀在前,自己做个缩头乌龟,就是沉稳了?”
“这样的沉稳,孤也并不想要。”
他眉眼锋利,“此言休要再提,婚姻之事,事关重要,太子妃牵一发而动全身,岂可轻议!”
他倒是想要直接说要册封枝枝做太子妃,就怕小姑娘成了众矢之的,以后日子不好过,也只能忍了。
等所有事情都解决了,皇帝也被解决掉,他才敢光明正大当着众人的面,自己的宠妾才是未来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殿下三思,修身齐家要紧。”
沈璟昀神色冷淡如冰,回头看他一眼,语气波澜不惊:“谁再提及此事,便是不信任孤,不妨直言,休要拿这种事情说话。”
“一群男人,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比后宅妇人还要扭捏作态,你们也不觉得恶心!”
满朝寂静。
谁也没想到太子会忽然骂人,还骂的如此难听。
竟直言怒斥一个臣子恶心,不过……的确是有点恶心的。他们也受不住,恐怕再听下去都要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参加为期五天的日万活动,但今天的经历告诉我,我不行,肾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