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还未完全褪去, 东方露出一抹乳白,正是半明半晦的时候, 白蒙蒙的雾气笼罩着京城的大街小巷,大部分人还在昏睡, 小部分摆早点摊子的、卖豆腐的、行脚经商的……则已经打着哈欠, 摆出家伙事儿, 开始一天的辛劳。
陡然间,铠甲武器相撞声、重物破门声、男女老少挣扎哭嚎声……以皇城为中心, 无数嘈杂刺耳的声响如波浪, 一层层向外蔓延,骤然划破了寂静。
“大人饶命,饶了我的孩子!”满脸仓皇的贵妇搂紧怀中稚儿跪地求饶。
朝服穿了一半正要上朝的男人目露惊骇:“你、你们是计太师的人?!我是户部侍郎, 谁给他计都的胆——”
“咻!”
男人双目圆睁,双手捂住脖颈,那里, 一只白色箭翎微微颤动, 他嘶哑着喉咙,“胆、胆……”
话未说完, 身躯轰然后仰倒地,激起一片细小的烟尘。
计玄收了弓弩,淡淡道:“户部侍郎侵占百姓农田, 禁卫军奉命上门搜查办案,户部侍郎拒不受捕,拼命抵抗, 慌乱之中中流矢而亡。“
几乎话,便将男人的死换了个性质。
说完,他的目光又瞥向那求饶的母子,拿着弓弩的手腕又微微抬起。
被丈夫死亡吓到呆愣的贵妇陡然清醒,脸色煞白地愈发搂紧怀中幼儿,跪趴在地上疯狂叩头,青石砖上瞬间便开出一朵朵血花。
“大人求求您,求求您饶了我和孩子!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计玄眉头微蹙,握着弓弩的手却未放下。
“大哥,”一道微微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计玄回头,便见疤脸少年面色冷漠地看着他,“正主已除,就快去下一家吧,风声似乎走露了。“
他们一路行来,搜查了三家,只有两家正常,另一家的主人却统统不在。
想起这,计玄点点头,收起弓弩,翻身上马。
“走!“
稍顷,红日完全挣扎出云海,喧嚣的一天正式开始,身着鲜红箭衣的骑兵风一般来去,所到之处,片片血泊浸透无数门庭。
辛酉年四月初五,年仅十二岁,后世称哀帝的高瑢驾崩。
是日凌晨,禁卫军、东厂缇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闯数位大臣宅邸,以种种罪名,杀害逮捕诸多大臣,其中多为崔相一派,如此一来,朝中崔相一派几乎毁伤大半。
然而,部分位高权重的官员却不知为何提前躲避,因而躲过了一截,虽然次日便被发下通缉,但禁卫军与东厂搜查数日仍未寻到其踪影。
当日朝会,太后贾氏公布哀帝死讯,称仍将暂理朝政,直至新皇登基。
朝会之上,拥护者众,反对者稀。
其后四五日,全国各郡有太岁、肉灵芝等祥瑞现世。
异象现世后,护国寺主持了尘大师直闯朝会,称夜梦佛祖拈花指一女子,称其乃观音转世,观音本为男身,佛体下凡,方才转为女体。
太后闻言大悦,免除了尘扰乱朝会之过,其后,便以观世音菩萨凡体自居,又言因观音本为男身,因此其后着装打扮,起居坐卧,皆以男子模样示人。
其间,有朝臣直指哀帝驾崩,贾氏应当退居后宫,由前代先帝指认之顾命大臣从宗室中择子继承皇位,亦有数位大臣举出几位适龄高氏宗室男子,欲拥其继位。
然而不久,这些大臣便以种种罪名被禁卫军和东厂收监,而那几个适龄的高氏男子,也因种种原因离奇死亡,转眼间,宗室里除了嗷嗷待哺的几岁小儿,竟然再没有了适合继位之人。
京城一时风声鹤唳,无人再敢出声。
这时候,距离崔相庭审之日,就只剩两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呃,不要被点数吓到。
实在太卡了,原本也写了三千字,删的只剩这些tat
明天尽力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