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爷子早就从警方那里得知,把谢小烟带出城去的那个男人已经出车祸去世了,可他就是愤愤不平,更感到一阵后怕,要不是那人的人性还没有完全泯灭,对谢小烟还有一点点恻隐之心,姚荣又出现的及时,她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两说。
之所以问谢小烟,是因为那个人死的时候,身边一个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都没有,但从种种迹象上来看,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谢小烟从来没想过要隐瞒什么,范建仁也不值得她隐瞒,她瞥了眼缩在后面的范美妍,淡淡道:“他是我的继父,范建仁。”
“范建仁!不就是范美妍的父亲。”几个人几乎同时回头去看范美妍,只见她一脸的惊讶,好像第一次听说自己还有个父亲。
“难怪我一直觉得那个男人看起来有点眼熟。”崔钰臣暗忖,这几年,范建仁的变化很大,跟他记忆中的样子有了出入,这才没有被他认出来。
“美妍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件事应该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他想了想,皱着眉头替范美妍解围。
跟其他人一样,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过会不会又是范美妍从中作祟,可是转念一想,范美妍在这之前就已经失忆了,而且看她刚刚的表现也不像是知情的样子。
范美妍之所以看上去很惊讶,却不是像崔钰臣想象的那样,她只不过是没想到范建仁竟然这么容易就死了,省得她还要想办法去除后患。
她向来自私,从小就没得到范建仁多少关爱,唯一爱她的母亲差不多又是被他气死的。范美妍对这么个父亲一点感情也没有,之前还担心他被抓之后会供出些什么,这下终于可以安下心来了。
她偷偷松了口气,面上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我还有父亲,是真的吗,就是他要害嫂子?”范美妍期期艾艾道,纤细白皙的手紧紧抓着裙摆,指尖发白,美目里泪光闪烁,有些无助地看向崔钰臣。
“美妍,是真的。不过,他失踪好几年了,我就没告诉你。”崔钰臣点了点头,他也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还活着,一出现就做出劫持自己继女,索要财物的事来。但是仔细想想,也不难理解,一个赌徒走到绝路,能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谢小烟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她有些怀疑范美妍到底有没有失忆,范建仁能脱口说出她是崔家少奶奶,绝对不会是巧合那么简单。
“爷爷,我没事了,能不能先回家去。”她苦于没有证据,只能暂时把它搁置在一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早点离开医院。
“这……”老爷子犹犹豫豫的,他年纪大了,多少有些忌讳,只是谢小烟的安危也很重要,一时难以下决定。
“不行。”崔钰臣坚决反对。
谢小烟没有理会他,他的意见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一双乌黑的眼睛祈求地看着老爷子,病房里沉默下来。
这时,一位医生走了进来,还没开口,十几只眼睛“刷”地一下,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这位医生还很年轻,哪里见过这等阵仗,被吓了一大跳,顿时觉得亚历山大,等弄清楚原因后,哭笑不得道:“病人只是轻微中暑,不用这么紧张,随时都可以出院。”
得到医生的保证,谢小烟总算可以回家了。
……
“嫂子,对不起,我不知道爸爸会那么做。”谢小烟正准备回房,范美妍站在楼梯口怯生生地说道。
谢小烟没吭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继续往楼上走去。
范美妍却不肯放过她,追在她身后,喊道:“嫂子,你是在怪我吗?”
“事实到底是怎样,你自己心里清楚。”谢小烟红唇一勾,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她一出门,范建仁就在出租车上等着她了,一定是有人通风报信,会做这种事的,除了范美妍没有别人了。
“我……”见谢小烟不信,范美妍脸色变得惨白,身子一晃,摇摇欲坠,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够了。”站在一旁的崔钰臣突然出声,“我知道你对美妍有偏见,她已经失忆了,怎么可能知道范建仁要害你,你失踪的那段时间,她也一直在帮忙找你。你不要把她以前做过的事和现在的她联系在一起。”
就知道又是这样,可还是忍不住失望,她的钰臣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他难道真的看不出来范美妍有问题吗?谁能证明她是真的失忆了,医生也不过是根据她的表现作出这么个判断而已。
谢小烟没有再说下去的欲望,转身离去,只留给他们一个孤独的背影。
“钰臣哥哥,是不是我惹嫂子生气了?我真的不知道爸爸会这么做,我情愿事情发生在我身上。”范美妍的眼泪终于大颗大颗的落下来,顺着她的脸庞砸到地上。
崔钰臣深吸一口气,低声安慰道:“不是的。她误会你了,过两天就会想通的,你身上还有伤,早点去休息吧。”
两天后,就是范建仁的葬礼,谢小烟没有出席,她没那么大度。倒是范美妍穿着一身黑衣,抱着一束白菊花,送了他最后一程,崔钰臣也陪在一旁。
天空中飘着细细的雨丝,黑色的衣服衬得她越发的苍白,被雨水打湿的发丝凌乱地黏在她的脸上,看上去楚楚可怜。
“回去吧。”崔钰臣撑着一把黑伞,语气淡淡的。他本来也不想过来,他对这个名义上的岳父没有一丝好感,可是范美妍苦苦求了两天,毕竟是她的父亲,看在她救过他的份上,也不好太过绝情。
葬礼后,范美妍彻底沉静下来,很少再出现在谢小烟面前,即使偶尔遇到了,也远远躲了开去。
谢小烟冷眼看着,心里一刻不曾松懈,每天家里公司两头跑,海绵般地吸收着珠宝设计方面的知识,渐渐地追上了李阳和陈凡。
自从出了范建仁的劫持事件,崔老爷子再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硬是给她安排了两个女保镖,寸步不离地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