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梓衍的沉默让房间归于安静，而这安静则使得叶若虞细微的抽泣声变得明显。
得不到回答，她看着赵梓衍的眸光渐渐地夹带上了晦涩。
“夫君，臣妾连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害了臣妾的资格都没有么？”她开口，语气哀哀。
且不论那鬼面人本身就是冲着赵梓衍，冲着昭贤侯府来的，单单就论以昭贤侯府的地位，以赵梓衍的脾性，怎么可能不在事后调查对方的来路？
赵梓衍依然不答话。甚至，他松开攥着叶若虞的手的大掌，转过身继续去收拾那两摞包裹。
“天色不早了，明日既然还要进宫，那你便早些去睡吧！这些东西爷一个人就能收拾妥当。另外，今晚爷还睡那踏上。”
好不容易他开了口，说的却是风牛马不相及的内容。
叶若虞闭了闭眼，知道自己是的确问不出什么了，便也不再纠缠。她收敛了神思，最后看了男人一眼，自顾走入了卧房。
*
“怎么？动心了？”
“……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最好真的我想多了。”
“哼！”
*
心间有所忧虑的结果就是叶若虞接下来这一夜睡得极浅，而隔日一早，不过是外面的一点动静，便让她直接醒了过来。
她一起，床边软塌上的赵梓衍为了避免露出破绽，便也跟着起了身。
或许是男女有别，比起面色差极的叶若虞，明明昨日更累的赵梓衍今日连半点憔悴之色也看不出来，甚至还有几分精神奕奕的。
“琴心，进来伺候！”
待叶若虞从床上坐起披了外衫，赵梓衍收拾好了软塌上的被褥，穿着中衣坐到了床边，他便扬着嗓子喊了一声。
迎着他的声音响起，卧房的大门便被自外向内打开，琴心带着一众下手，端着洗漱用物缓步走了进来。
这情景，于昨日几乎是一模一样。
琴心走到床边，对他二人款款行礼，“世子爷世子妃安好！”
礼罢，她一扬手，等在靠外一点的玄关处的下手们便凑了过来。
今日要入宫，穿着打扮比起昨日便要麻烦上一些。
叶若虞在仆从们的服饰下，换上了代表身份的宫袍，梳起了繁复的发髻，端丽的妆容涂抹上了平日总是素着的面庞。
“世子妃，好了。”
任由琴心侍弄的叶若虞回过神，定睛看向镜子里自己焕然不同的容颜。
这……真的是她？
赵梓衍那边较为简单，所以早早的便收拾了顺当等在一旁，这时应该是等的有些不耐了，他起身走向梳妆台，开口话里也带了催促的意思：“好了没有？怎么这么……”
剩下的话，在他看到叶若虞的模样后，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叶若虞本身只是有些呆愕，赵梓衍更多却是不可置信。
若论素容，以叶若虞的姿色最多只得“清丽”二字。
可今日这妆容一上，却生生将她原本的清丽，转为了清媚！
夫妻二人如同第一次见面一般，大眼对小眼的望着对方，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玄妙。
“世子爷，世子爷？”琴心面儿上带了笑，伸手搁在赵梓衍面前晃。一向最为守礼的她，难得的做出了这等逾越的举止。
赵梓衍回神撇开眼，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复又开口掩饰样的道：“收拾好了就走吧！姑姑那边该等久了！”
叶若虞脸上也有些赫然，她点了下头，站起了身。
大概是因为这一份尴尬，一直到后来上了前往宫里的马车，夫妻二人之间也没有半句交谈。
如同那日回门一样，马车中，赵梓衍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叶若虞坐在侧旁的小蹬上兀自沉思。
一路安然，马车顺顺当当的行驶向皇宫的方向。
*
静安夫人姓赵，名茹轻，十五岁入宫，今年已三十有七。
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她从一开始的小小贵人，坐到了现在的贵妃之位。
而这二十多年来，她不但荣宠从未间断，还接连为皇帝诞下了两女一子。
当今皇帝自上任皇后十三年前病逝后，便一直空置着后位，而东宫也一直无主。
恭亲王曾经说过，若非静安夫人背后有昭贤侯府，以她的恩宠，早已登了那后宫之主的位子。但若非她与昭贤侯爷之间有嫌隙，皇帝也不会一直宠爱她这么长时间。
因为这两句话，对于这位静安夫人，叶若虞一直是好奇的。
可如今真的到了要见着对方时，她的心里却生出了想要退却的胆怯。
赵梓衍昨日说过，他这位姑姑虽然与他父亲不和，但对他这个外甥却一向是极好的。
自己作为她外甥的妻子，出了那样的事情，还清白不明……
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宫阙，叶若虞心间的恐惧，渐渐翻腾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