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东崖特坦然的打量着:“你这身材,能拍写真了。”
皮肤细腻, 白皙, 瘦而文静, 季超群虽然相貌不算特美, 但周身一股为医的气质,脱了衣服才真能叫人,惊为天人。
“能有赵小莉的好吗?”季超群转过身来,扬着脖子, 特坦然的, 轻轻往身上扑着乳液, 双手从锁骨处往下滑着:“能拍写真又怎么样, 在丈夫的眼里是空气, 有什么用。”
医生嘛,常年站在手术台上, 而且吧, 很多时候, 大型手术, 那是特别消耗体力的,所以女医生, 尤其要跟手术的,似乎没有特别胖的,因为太耗体力了。
原来季超群一直特别端庄,当然,在邓东崖面前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离婚了。她突然就想通了, 男人啦,喜欢的都是赵小莉那样表面看起来人淡如菊,私底下放浪而又主动的女性。
邓东崖口有点干,不过,既然季超群认定他跟赵小莉之间有啥,他也懒得再解释了,就说:“别人要分手,总还得来那么一发,卖买不成仁义在,你就真忍心好容易出来一趟,啥也不干,这趟回去,咱就各奔东西?”
季超群冷笑了一声,没说话,拿起睡衣要穿。
镜子里她的背影,确实美的跟油画写真里的,少女似的。
邓东崖搓着手里的套子:“我带着套子呢,而且吧,你看我好久没休假了,就这一回,小汐他妈,求你了,行不行?”
季超群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勾唇说:“怎么,七年报复,你还没报复够?”
邓东崖简直,混身有八张嘴也解释不清楚:“我真没那个意思,原来是我糊涂,我特对不起你,但是……”
但是这一刻,下/体支配大脑。
毕竟季超群日子不好过,他也吃了好多年的草。
而且,他觉得吧,一张证不算什么,能再睡一块儿,其实婚姻就还能挽得回。
季超群特鄙视的看了邓东崖一眼:“去找赵小莉吧,她费尽心机,三四年的时间,不就是为了能光明正大的,跟你躺一张床上?”
说着,她轻轻撩起带子,松松的系上,故意露了半抹酥胸在外面。
好吧,以季超群看来,赵小莉被抓,邓东崖最近估计没地儿发泄□□,这几天应该挺火大的。
不出她所料,他不住的吞着口水,眼睁睁的,绝望的,就看着她从卫生间出去了。
出来一看,俩孩子头凑一块儿,在研究一张小卡片呢。
“妈,晚上明园有演唱会,带我们去看看吧。”邓淳说。
邓汐也在点头:“情歌王子哟。”
“还骚包天王呢,妈,我就想看看,他有多骚包,真的,带我们去看看吧,一张票才三块钱。”邓淳说。
季超群一直对邓淳挺愧疚的。
孩子的童年啊,该有的乐子,全叫她和邓东崖不幸的婚姻给耽误了。
所以,季超群这一回出来,其实就是想着,要陪邓淳好好玩上一玩,也算是,弥补自己对于他的愧疚吧。
“什么西部苍狼,我总以为上海的文艺发达,没想到乌鲁这种地方,居然还能开得起演唱会,好啊,我带你俩今晚去看看。”季超群于是说。
邓东崖声音特低:“我把饭局都推了,咱们吃点饭早点休息吧,什么骚包天王,这种东西就应该给抓起来,现在乌鲁公安在意识形态方面管的这么松散吗?”
“我就爱听摇滚,爸你是个老古董,啥也不懂,哼。”邓淳说。
邓东崖于是又说:“那地儿,就不是正经人去的,我跟你说,你们去了,说不定连门都进不去。”
邓淳才不信呢:“这就跟地下党接头似的,有人塞我小卡片,我拿着小卡片就能进得去,真的。”
季超群是邓东崖怎么不顺心,她就要怎么来:“就去看看怎么啦,我原来以为自己至少能握三十年的柳叶刀呢,现在不也握不了刀了,走,邓淳,小汐,我今天晚上好好打扮一下,咱们去听听边疆风味的摇滚去。”
好吧,邓东崖只好舍身陪君子,跟着妻子和孩子,一起去听摇滚了。
本来,聂工都把自己的老五四带上了,陈丽娜一想:“不行,你们大概没见过真正搞摇滚的那帮人,我跟你说,摩托车,钉子鞋,估计还有砍刀和大棒,那就是他们的必备,咱们全家就这样去,我担心进不了场子。”
聂工想了想:“把冷奇带上,他拳脚好,关键时刻能揍倒几个。”
陈丽娜摇头了:“你疯了吧,自治区的地盘上,他可是矿区的书记,万一惊动公安了呢,让自治区把咱矿区的书记给抓啦?把卫星放他家,甭告诉他咱去干啥了。”
眼看雨停,一家人就往乌鲁去了。
听说演唱会十点开始,他们赶六点的时候,已经赶到明园了。
光从外面看,啥也没有啊,一个办事处而已,到了晚上七点,人一下班,基本上就走完了。
聂工转到地库后面,就发现,矿野里聚了好大一批人呢。
正如陈丽娜所说,真的,现在大街上都少见的铃木、本田之类的摩托车,这一片儿聚了好多。
车上那些大小伙子,一看都不是善茬,突突着个摩托车,一会儿这儿冲一下,一会儿那儿撞一下。
身上的皮衣臭烘烘的,确实好多人穿着大皮靴子,还有一大批披头散发的,也不知道头几天没洗,头油到苍蝇都沾不住脚。
“这就是喜欢听摇滚的人?”聂工一脸鄙夷:“看起来全是些边缘分子啊。”
陈丽娜说:“我也爱听摇滚,不过,摇滚和摩托车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相亲相爱,而太多的年青人呢,骑着摩托车听着重金属就超速飞上天的,大把啊,不是说摇滚不好,年青人喜欢摇滚很正常,多男人啊,但问题是,真要不管这些摩托车的飞车党们,早晚他们全都得因为超速而送命。”
聂工于是说:“我会和洪进步说这事儿的,我看这些摩托车也是害怕。”
卫民带着卫疆去买票了,回来拿了一根花头巾,还有几顶帽子:“妈,总共四张票,十二块,不过,我爸这着装估计不行。而且,人家要求,进门的时候要装饰这个。”
“什么样的着装不行?”聂工生气了,自己穿的很正式啊。
聂卫民说:“门口板子上写着呢,穿西装,解放装者勿入,白衬衣者勿入,爸,您看您这打扮,太正了。”
不像卫民和卫疆,俩小伙儿穿的都很随意,他爸这个样子,一看就是个领导嘛。
聂工一看陈丽娜:“你今天这身打扮,就是为了能进场地的,是吗?”
她把自己的头发拿五彩线辫成辫儿了,脚上还穿着高筒靴呢,紧身裤,小皮衣,怎么看,跟外面那些混混也差不多啊。
陈丽娜看着聂工,直接要笑死了:“摇滚就这样,大家需要共鸣的,来吧,把花头巾系上。”
聂工给俩儿子看着,为了能把二蛋找回来,闷了半天,拿花头巾把自己的头给包上了。
“哈,爸,哈哈,不要这样好吗,咱是戴帽子的?”三蛋笑的肚子都疼了。
他往头上扣了一顶劣质的小草帽子,乖乖的小少年,一笑酒窝圆圆的,无论怎么都洗不去的乖宝宝气质啊。
聂卫民也一扣,挺帅一小伙,就聂工,扣着四不像的。
为了赶早把二蛋给拽不出来,不让他上台,八点一过,地下舞厅的场子一开,聂工全家就往里走了。
聂工还想看看,守门的那些打手里头有没有自己认识的。
但是看他们皮肤白白的,一看就是没在北方呆过的样子,就明白了,苏向东搞这活儿,应该是直接从沿海城市请的团队,从看场子的到策划演出的,估计全是一条龙的服务。
这时候进场的人还不多,大多数蓦名来看西部苍狼摇滚的人,还在矿地里飚摩托车,作大死呢。
“站住,这人咋看着这么正?”有人把聂工就给拦住了。
陈丽娜走在最前面,回头扫了他一眼:“你甭看他长的正,心里其实反社会。”
好吧,就这一句,打手兄弟给陈小姐竖了个大拇指,拍拍聂工的肩,把他放进去了。
“你怎么能说我反社会?而且,小陈,这种场子必须取缔,真的,年青人不好好工作,玩摩托,听摇滚,这太不社会主义了。”
“存在即是合理,他们只要不伤天害理,就没什么大过错,你不要在这儿搞批/斗了,不然,你就得给人捶出去,真的。”陈丽娜小声的,劝慰着仿佛进了地狱,看到真正的牛鬼蛇神般的聂工。
这种场子,没座位的,不论谁,都得站着听音乐。
当然了,等音乐响起来,他们还得跳呢,不打一个就是好的,放座位那是累赘。
聂工看着挂在高处的霓虹灯,调音的声音震耳欲聋,,他简直连路都不会走了。进了这种场子,他就只能是给陈小姐拉着。
“同志,我特崇拜西部苍狼,对,我知道他本名,聂卫国,快告诉我他在哪儿,在后台吗?”陈丽娜一路问着,都快到后台了,给人拦住了:“同志,要听就到前面去听,后台闲人莫入,明白吗?”
聂工直接说:“我是西部苍狼他爸,让他出来,我要见他。”
看场子的说:“你信吗,我是西部苍狼他爷爷,但大爷,您啊,就是他太爷爷,也不能见他。”
聂工还从没给人咒过祖宗,气的一拳头就挥过去了。
聂卫民一看他爸心脏病都要犯了,赶忙就把聂工又给拉回来了。
“我要打死聂卫国。”聂工说着,挤到了最前面一排。
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男孩,突然有一天,成了个马戏团里搞杂耍的,聂工看着这一群群的牛鬼蛇神,已经想好了,他只要看见二蛋上台,就要一枪嘣了他。
天生好运气的邓淳,带着爸爸妈妈,来的路上就碰见聂卫国了。
聂卫国还有小汽车接送呢,在临入场的时候,就看见给人拦在外头,同样以形象太正为由,而给拒之门外的邓东崖全家了。
邓东崖跟聂工一样,先是咒骂了一通,再是准备回到宾馆,立刻的,就要让高峰整顿自治区的意识形态呢,结果一看卫国,突然点头了:“小伙子这衣服精神,你也来看演唱会?”
李明成拍了拍他的肩:“他是主唱。”
白背心儿,紧勒着健硕的,古铜色的肌肤,下面是一条水洗蓝的牛仔裤,帆布鞋,这小伙子看起来除了衣服有点紧,让邓东崖想帮他换件儿宽点的之外,没毛病啊。
“邓伯伯,你把邓淳给我们带回来啦。”二蛋说着,就把邓淳压自己汗臭气息浓浓的胸膛上狠揉了一把:“前面看没意思,后台看去呀。”
邓淳贼激动:“哥现在是大明星啦,到处有人说你呢。我还以为谁啊,我就说嘛,自治区没人唱歌能有我二哥唱的好。”
什么迈克尔杰克逊,什么披头士皇后的,卫国在课堂上背不了英语,但只要是歌儿,他听一遍就能会。
“大前天开始的吧,到今天唱三场了,头一场人不多,第二场就差不多满了,今天这场,卖了六百多张票了。”二蛋说着,伸了手出来:“咱能赚一千八百块。”
苏向东的名号,应该叫总策划人。
因为从一开始宣传,发小传单,从南方请演艺团队,全是他一手联络的。
但是吧,他是那种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就钱,他都没拿一分。
所以,没人猜到他弄这么个场子,究竟是为了干啥。
本来,他的车是跟在二蛋后面的,但一看到邓东崖,苏向东就觉得不妙了,跟身后一人说:“真是晦气了,邓淳不是送回上海去了嘛,邓东崖怎么也跑矿区来了?”
“哥,你的意思呢?”后面那人就问说。
苏向东说:“咱先撤吧,他要来了,我估计聂工夫妻也该追来了。卫国多好一苗子啊,我苦心给他策划,想让他当大明星,但我估计,聂工夫妻得把这事儿搅黄。”
说着,滑滑的油耗子苏向东车一调头,就跑了。
“邓伯伯,喜欢听迈克尔杰克逊吗,看我给您跳个太空步。”二蛋在后台不扭起来了,好吧,这种地方,于他来说,真的是天生的战场似的。
邓东崖牙都疼了,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爸能乐意你干这个?”
虽然说他穿的还算干净,看着是个好青年,但什么太空步,在国人看来,就是流氓舞嘛。
卫国说:“我已经脱离家庭啦,就我爸来了我也不怕,我绝不会再回去,我得跟着演艺公司闯天下。真的,就我爸拿枪顶着我的脑门,要么跳舞,要么唱歌。”
说着,他突然一扭,季超群吓坏了,一躲,差点摔倒,邓东崖一捞,给搂怀里了。
二蛋继续扭着,看邓东崖搂着季超群呢,大手一抓,就把邓东崖的脸给扣季超群脸上了:“一会儿,我给你俩唱一个《ohlove》,列侬最经典的歌啦,邓伯伯,就当是你对阿姨爱的告白,好吗?”
季超群出来之前才洗过澡,在这臭烘烘的,异味满布的后台,甜蜜又温馨的体味,特别好闻。
邓东崖趁势就吻了一下。
季超群直接给了他一巴掌:“流氓。”
邓淳不乐意了:“流氓也是你找的啊,我聂伯伯一回家就亲小陈阿姨,小陈阿姨从来没打过他,而且,还是叭叭的亲呢。”
二蛋也说:“亲一下很正常啊,我们都不怕羞,阿姨,你怕羞吗?”
邓东崖不负重望,在季超群唇上深深吻了一下:“我们也经常这样儿的,真的。”
季超群直接给气乐了:“邓东崖,你想耍什么花招你就放着量的来,我要会跟你复婚,我是你祖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想听聂卫国的演唱会的人举个手。
想看表面伟光正,心里反社会的聂工跳舞的也举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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