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 巧。
费轩见到桐四, 脸色就不太好, 安笙的脸色也不太愉快,尤其是看到桐四手臂上挂着的食人兔之后, 连恨铁不成钢的情绪都没了。
桐四看到费轩揽着安笙的肩膀,似乎也是有点惊讶。
他额前的波浪,不知道什么时候剪短了一些,看着没有那么骚气了, 整个人看起来, 甚至有一点阴沉。
挂在他手臂上的食人兔,却看上去红光满面,和安笙对视上的时候, 下颚微微的抬起,有点睥睨的意思,搞的安生莫名其妙。
“费总这是来?”桐四走上前, 歪着头和费轩对视,费轩揽着安笙肩膀的手用了一点力, 盯他看了一会,才动了动薄唇,没温度道, “我的酒店, 我在这里很奇怪”
桐四被噎了,不过浑不在意的甩了下头发,“确实, 那费总这是来视察?”
费轩脸色也有点发沉,将安笙又往怀里搂了搂,直接不客气道,“关你屁事?”
桐四脸色僵了片刻,突然嗤笑了一声,视线轻飘飘的划过安笙的脸,意味不明道,“确实不关我事……”
安笙微微皱眉,她总觉得桐四的眼神有点不太对,但是没等深入探究,他就飞快的挪开了视线。
四个人僵持在大厅里面谁也没再说话,气氛十分的不愉快,不过也不知道是碍于礼貌,还是别的什么,谁都没有走开。
一直到旁边毫无存在感的领宾,有些迟疑的开口,“几位……是一起的吗?”
她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费轩看过去的眼神甚至有些凌厉。
小迎宾被看的后脊发凉,“不……不是吗?”她小声嘀咕,“我看了预定,都是要的特色海鲜拼,桌号也……”
在费轩致命的注视下,小迎宾颤巍巍的又掏出订桌的app,结果这一看,就发现她刚才看错了!
一个是2296号一个是2299号,两个包房看起来号码很像,而且就在对面。
“哦哦,对不起,我……”
小迎宾才说一句,桐四就快速打断了她,“既然订的都一样,费总,要不一块儿?我正好有点事情……”
桐四眼睛再度轻飘飘的掠过安笙,“想要问问费总。”
安笙知道费轩十分不想和桐四拼桌,因为他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已经重到安笙有点疼。
安笙动了动嘴唇,想帮费轩拒绝,反正她也不想再管桐四了,这小子太不讲究。
但是她还没开口,桐四身边的食人兔,就撩了下头发,扭着说,“阿四……快一点,人家站的都腿酸了啦。”
安笙实在是被她这黏糊糊的音儿弄的一哆嗦,桐四轻笑了一声,安抚性的拍了拍食人兔的手,眼睛却还是看着费轩。
同样是发嗲,费轩发的就可爱多了,安笙在心里安慰自己,费轩虽然黏糊,虽然嗲,但是人家不恶心啊,以后可不能嫌弃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四个人还是僵持,主要是桐四和费轩在僵持,安笙以为费轩不会答应一起,因为费轩明显十分排斥桐四。
但就不知道为什么,桐四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十几分钟后,四个人气氛诡异的坐在了一个包房里……
安笙看着对面一直多动症一样扭来扭去的食人兔,舔了舔嘴唇,灌了点柠檬水压反胃。
食人兔对她的敌意,她能感觉的到,去年夏天赛车的时候,跟在桐四身边,安笙还故意帮着桐四赶食人兔,只希望桐四不要落个瞎眼活王八的下场。
今年夏天,船上那次她又隔着电话,哼唧了那几声,食人兔八成是以为她和桐四有一腿。
安笙不在意她的视线,也不打算再管桐四的事情,索性垂头,把手机拿出来,玩起了消音泡泡龙。
桐四和费轩两人对坐,却剑拔弩张,安笙怀疑下一刻,两人说不定就要跳起来干架,她还保守估计了一下,费轩比桐四高一点,平时抱她翻转很轻松,抗人也很在行,身上……摸着肌肉不夸张,线条却还是有的,要是真的打起来,不会吃太大的亏。
安笙又看了看对面的食人兔,衡量了一下两人的武力值,看她细瘦白皙的手腕,再看自己满手的刀伤,安笙内心哼笑,这样的兔子,就是来十个,她也不惧。
不过以上这一切,都是安笙脑补,大家都是文明人,虽然恨不得刨对方祖坟的嘴脸,但也维持了表面的平静。
预定的东西很快上来,安笙一见着大螃蟹,根本也无暇顾及对面要魔鬼怪,下手开吃。
食物总算暂时缓和了气氛,四个人都动起手来,只不过不同的是,费轩弄好了,都朝着安笙的这边忙活,那边食人兔弄好了,都朝着桐四面前忙活。
“你尝尝这个,嗯,这个也好吃呢,”食人兔温柔似水,看着桐四的眼神充满仰慕,一脸的贤良淑德。
桐四享受的理所应当,边慢条斯理的吃,边趁着费轩不注意,意味不明的看着安笙笑。
安笙让他笑得想抽他一巴掌,不过自己原本还理所应当的享受费轩夹这个夹那个,但是吃了几口,再看食人兔在那里忙活的小脸通红,根本没朝着自己嘴里塞几口,安笙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当然不是觉得食人兔可怜,而是因为费轩一直在给她弄难弄的部分,也没朝着自己的嘴里塞几口。
而且吃的都是弄碎的,不好夹给安笙的。
要是论起天之骄子,桐四那么个狼人爹,对比费轩的花心爹来说,可要严厉的多了,整自己亲儿子,像整仇人一样。
费轩是费家说一不二的皇太子,连他那个不孕不育的叔叔,费罗铭那么多孩子,都没准备过继一个,也非要费轩和费蓝蓝结婚,好做他的继承人,两相对比来说,费轩明显金贵一些。
可是本来天生就金贵,就能拥有一切的费轩,却没像桐四一样,自然而然的享受着别人伺候,却是一直在伺候着她。
安笙想到这里,心里涌上甜蜜,费轩真的很好,和她在一起,从来都没有表现出什么优越感,从不在她面前装腔作势,从没让她觉得,两人天差地别。
除了爱发嗲,爱缠人,其余一切趋于完美,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哪怕费轩并不是她想找的那种类型。
安笙看着食人兔的样子,第一次觉得自己也要礼尚往来,她这些日子,被伺候的太理所当然了,确实她很爽,可是费轩呢?
安笙放慢了吃东西的动作,不再看对面两个糟心的人,而是用余光,一直密切的注意费轩。
她问不出费轩的喜好,但是她可以自己观察啊。
费轩无时不刻的在注意安笙,发现安笙看他,疑惑的转头,低声道,“怎么了?吃饱了”
费轩微微皱眉,“还是不合胃口,你今天吃的有点少,我要不然……”
“没有,”安笙眼角眉梢都带着笑,“你别光给我弄,你自己也吃啊……”
费轩闻言顿了下,垂下眼,应了一声嗯,嘴角翘起来。
对面食人兔看到两人的互动,抓着蟹壳的手指一用力,尖锐的边壳,扎破了娇嫩的手指。
“啊呀……”她很会拿捏声音,或许男的就是喜欢这个调调的,因为桐四很快询问她怎么样,但是安笙听了就觉得太腻。
她转头看费轩,费轩没看到一样,正带着手套,在给她拨虾壳,听到这声音,像是没听到一样,灯光打在他专注的侧脸,俊的让人心肝儿颤。
有一点汤汁,应该是剥虾的时候,溅到了脸上,安笙停下动作,拿着餐巾,一伸过去,费轩就领会了,微笑着凑近侧脸,让安笙给他擦了汤汁。
两人这两天才搞一起,正是爱火正浓,相视的目光都勾勾缠缠,无形中的狗粮最为致命。
作为旁观者的桐四,看着两人的自然又充满温情的举动,到了喉咙的食物,莫名有些咽不下。
食人兔也在桌下抓紧了桌布,片刻后更柔情似水的贴上桐四。
但是貌合神离,和两情相悦,又怎么会一样
对面两人噎得慌,安笙和费轩却融洽的旁若无人,通过安笙精心的观察,她发现费轩除了吃弄的不好了不好给她的,有两次,筷子奔向了桐四不远处的一盘甜汁小紫薯。
桌子是方的不是转盘,铺着高级桌布,安笙目测了一下,她够不到,其实费轩够着也有点远。
拿着自己面前的小汤匙和小碗,安笙索性将凳子朝后挪了一下,站起来用汤碗兜着,舀了两勺。
这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至少在吃饭目的根本不是吃饭的所谓上流社会,没几个会去够自己够不到的东西吃,还站起来的。
但是安笙今天和费轩来,就是小情侣约会吃饭,对面两个是死皮赖脸贴上来的,也不是什么重要客户,因此她就直接盛了。
“你要什么,我来……”
安笙一站起来,费轩也作势要站起来,对面两只也看过来。
安笙已经弄完,拿着汤碗,用手肘顶住费轩的肩膀,没让他也站起来。
“不用,弄好了。”安笙笑笑,拿着小碗坐下。
食人兔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桐四则是一整盘小紫薯,都端到了安笙的面前。
安笙坐下,拿着筷子继续吃,很快四人恢复沉默吃东西。
安笙隔了一小会儿,没人注意她了,才把盛好的小紫薯,慢慢推费轩的手边。
一手若无其事的吃东西,一手在桌子下面,捅了下费轩的腿。
她没有直接把那个给费轩,她不相信费轩是没有爱好的,费轩说没有,表现的没有,安笙猜想他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所以才偷偷的推给他。
费轩确实这一桌子,没有几个喜欢吃的,天天水产市场闻腥味儿,他现在看到海鲜,生理性反胃。
但是他一侧头,就看到了手臂旁边的瓷碗,安笙正这时候,在桌子下戳了他一下,又从桌子下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汤碗。
费轩脑子有那么一会,嗡嗡直响。
手臂边上的小碗,瓷白莹亮,碗里面盛着的紫薯,裹着晶莹粘稠的汤汁,看上去分外的诱人。
这是整个桌子上,费轩为数不多有兴趣吃两口的东西,但是他也仅仅就吃了两口,今天晚上有点兴奋过头,吃到嘴里的东西,都觉得没什么味道一样。
他不知道安笙是什么时候注意到,他喜欢吃这个东西,费轩一时之间,整个人都有点懵。
这是一件看起来十分寻常的事情。
但是费轩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塞给他东西,都在以种各样的名义,把各种各样,在别人的眼里,看上去像是天上掉馅饼的担子,理所当然的压在他的身上。
然后因为他能够咬着牙挑起,给他欢呼鼓掌,吹捧他多么多么少年有为。
费轩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人去关心他喜欢什么,他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所有的东西都是有人自以为适合他,就塞给他。
费轩抛弃了太多属于自己的爱好,吃的用的玩的,所有他触手可及的东西,都不是他想要的东西。
他被很多人称为天之骄子,但是很长的时间里,他在他的身边找不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甚至一度丧失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的兴趣。
这其中包括费蓝蓝。
他叔叔把妻子跟司机弄到一起,生了一个费蓝蓝,从小就当成费轩的妻子培养,这些年一直致力于把费蓝蓝塞给他。
费蓝蓝长得很好,温柔娴静,大方得体气质出众,安静体贴,费轩能在她身上找到非常非常多的优点。
费蓝蓝看上去完美,她也对费轩也是真的好。
但费轩一直把她当成妹妹,是真的当成妹妹,因为费蓝蓝哪里都好,只是看着他的眼神,看起来充满温柔,但实际上没有温度。
像看着一朵花,一棵树,甚至是路边小巷里面断腿的流浪狗。
费轩生活顺畅的无波无澜,他也曾经想过,按照费罗铭和他叔叔的意愿,和费蓝蓝结为夫妻,接手费氏所有企业,做一个别人眼里鲜艳的成功人士。
但是多少次午夜梦里,费轩的母亲抱着他,控诉他父亲的冷漠无情,控诉他父亲害了她一生。
属于母亲的温柔,总是伴随着哽咽,伴随着滚烫的砸在脸上的泪水,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哭嚎。
费轩不明白,他母亲活着的时候,为什么就是不肯离开他的父亲,明明知道他父亲那样,明明知道他父亲没有心肠,可她还是宁可歇斯底里的发疯,疯到死,也不肯离开。
费轩从很小就发誓,他绝对不会对喜欢的女人三心二意,他一辈子只找一个,绝对不像费罗铭一样。
费轩根本不喜欢费蓝蓝,没有办法对她热情起来,他不想害费蓝蓝成为第二个,抱着孩子控诉丈夫,冷漠的母亲。
费轩觉得那样过下去,等他垂垂老矣的时候,回想起人生,甚至找不到能够回忆的东西。
他什么都可以将就,唯独不想在选择伴侣上,也接着别人塞给他的。
安笙是很早就出现在费轩的身边,但是在她突然性格转变之后,才在费轩顺畅的如同一滩死水的人生中激起一点好奇的小水花。
越是接近安笙,这水花就越来越大,直至现在,已经无形中变成了滔天巨浪,连费轩自己都有些压制不住。
“吃呀……”安笙见费轩盯着小碗发呆,又伸手摩挲了一下费轩的腿。
费轩却突然站了起来,站起来的动作太过猛,把那一碗小紫薯带的在桌上滚了两圈,一点儿也没浪费,都扣在了安笙的裙子上。
费轩朝安笙那里看了一眼之后,飞快的转头,没有像往常一样,哪怕安笙手上划了一个小口子,也会紧张兮兮的跑过来问。
他没有帮安笙处理的意思,连抱歉都没说,有些失控的用拳头抵鼻子,直接朝着包房外走,连说话都没有回头,“你们慢用,我去个卫生间。”
费轩还从来没有这样过,难道是不高兴了?
安笙有些傻,看着费轩快步而去的背影,犹豫着要不要追出去看看。
因为她盛了小紫薯给他,所以费轩生气了?
还是因为刚才她不守餐桌的礼仪,费轩觉得自己给他丢脸了?
或者费轩根本就不喜欢吃这个,不喜欢吃也没必要这样呀……
安笙脑子里迅速闪过各种猜测,犹豫着要站起身,对面的桐四拿下了腿上的餐巾,擦了擦嘴,摆了一下手,示意安笙坐着。
“我去看看,”桐四笑着说。“你赶快处理一下裙子。”
“你去看?”安笙心说,你是去看他,你还是去跟他打架?
两人这一顿饭就横眉竖眼的,单独在一起不打起来才怪。
桐四甩了甩头发,有些无奈的对安笙笑了一下,“看来我给你的印象很差,放心吧,我不会跟他打架,这可是他的饭店,他的一亩三分地上,我不敢造次。”
安笙还是不放心,桐四又说,“你出去也没什么用,男厕所你进的去?”
安笙一噎,想想也是,这是费轩的饭店,桐四应该也不敢怎么样,紫薯是甜汁的,粘稠的糖液,站在裙子上,安笙用餐巾擦了几下,面积越冲越大,看着就像尿了一样……
桐四把餐巾放在桌子上就出去了,安笙停下没有再吃,掏出了手机,看了一下费轩的手机不在座位上,索性给他发消息。
笙笙不息:你怎么啦?
笙笙不息:现在都开始跟我耍脾气了,很有长进呀,紫薯撒了一裙子,爆锤jpg
笙笙不息:我裙子上面都是糖汁,弄的像尿了一样,你要是敢因为这点事情跟我生气,我可就走了呀。
安笙不会因为一点小事使性子,好不容易顶着剧情的恐吓和费轩在一起,就算费轩刚才对她的态度让她有点没脸,安笙也并没在意。
她也觉得费轩不至于,费轩这么久以来对她温柔体贴,从来没有嫌弃过她麻烦,也从来没有跟她红过脸。
况且费轩怎么可能好面子,他如果好面子的话,就不会整□□着水产市场跑。
安笙猜测他是不是单纯的尿急,或者闹肚子?
她一边擦着裙子,一边看着桌面上的手机。
对面憋气了一晚上的食人兔,终于逮到了机会,也放下了筷子,起身直接捞过了安笙的手机。
“哎呦!这是什么牌子呀?新品牌吗?”
食人兔的语气满含嘲讽,“费总对你那么好,这个一定很贵啊,好羡慕啊。”
安笙裙子越擦面积越大,索性用纸巾把上面湿漉漉吸干了,就没再管。
她懒得跟食人兔扯淡,伸手要把手机抢回来,食人兔的手却向后一举,斜眼看了安笙一眼。
“急什么呀?不就是问一问你吗?”她又翻来覆去用两根手指夹着安笙的手机转了一下,“我这不是没见过好东西,想开开眼吗。”
手机叮咚一声,应该是费轩回消息,食人兔一点都不客气,低头就看。
安笙直接黑了脸,低吼道,“给我拿过来,少给脸不要脸。”
食人兔这才憋了撇嘴,将手机递给安笙,嘴里还说着,“你好凶哦,不就是一个杂牌的破手机吗?和费轩那样的人物在一起,你也不过就用这种东西。”
安笙被她气的不轻,接过手机看费轩回的消息。
轩轩不止:对不起对不起宝贝儿,我只是出来上个厕所,这就回去了。
安笙快速给费轩回的话。
笙笙不息:快点回来,我们回家吧。
发完之后,安笙把手机揣进小包包里,这才抬头回食人兔的话。
“怎么?桐四给你的东西很多吗?”
安笙笑了笑,“他给你牙镶金了的吗?还是磨成了尖,让你见人就咬,到处乱吠?”
安笙说完之后,食人兔的脸色难看至极,身上肉眼可见的带着抖,“你不过就跟他睡了一次,还不是被他像抹布一样给扔掉了,他可是说了要娶我的!”
安笙让她说的一愣,后来想起应该是船上的那一次,她为了帮桐四打发食人兔,哼唧了那么几声……
她现在是真的不想管桐四,但是食人兔说话膈应她,安笙不打算把这口气往肚子里咽。
看食人兔气成这样,听她的意思,桐四根本没跟她睡过,所以就是摆在身边看的?
“娶你?”安笙白眼翻到天上,“他连睡都不愿意睡你哈哈哈,娶你回家当花瓶摆着吗?你摆着值钱吗?”
食人兔浑身哆嗦得不像话,抓着桌子上的盘子就要朝着安笙扔。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动手,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别打了,别打了!”
“快去叫保安叫保安呀!”
两个女生的尖利声音响起,但是很快被一个男生低沉的压了下去,“一边儿呆着去,叫什么保安?”男人说话的声音似乎就在他们这间包房的门口,“一个是贵宾,一个是老板,我去拉,你快去叫经理……”
安笙和食人兔第一时间都反应过来,顾不上撕了,都赶紧朝着门外冲过去。
包房的门打开,就在距离包房的不远处,两个人翻滚在地上,像两头愤怒的野狼一样,张开最尖利的牙齿,每一下都照着对方的致命处招呼。
“阴货!”桐四被费轩骑着,脸上被揍了一拳之后,对着费轩呸了一声,“我看看你能瞒到…噢!”
桐四的话说一半,被费轩一拳头砸在眼睛上,顿时一声哀嚎——
两人的旁边有一个男的一个女的,想要拉开两个人,但是谁也伸不上手,安笙和食人兔要上前,被后赶来的服务员拦住。
尤其安笙被以前的同事拉住,小姑娘温柔的压力是,“你别上前,打疯了,再伤到你,已经叫保安了,马上来。”
安笙朝那边看,果然费轩疯了似的,一下接一下朝着桐四的身上脸上抡,旁边一个男的伸手拉,被他的拳头也给擦了一下,捂着脸一脸苦相。
安笙的方向看不到费轩的正脸,但是她几乎能想象出来费轩的样子,因为在船上的那一晚,费轩也是这样,又凶又狠,把那个青跃飞,打的妈不认。
“呸!”桐四嘴角都是血,也急了,被费轩骑着,手上不好着力,直接腰身猛的向上弓,以一种难以思议的柔软角度,一膝盖顶在费轩的后背上,把费轩顶的向前一扑,然后桐四借机抓着他的衣领,用腿一蹬手一甩,就把费轩甩了下来。
费轩反应更是不慢,被甩出去的同时,照着桐四的侧腰就狠踹了一脚,桐四整个人瞬间就勾起来了,脸上涨成紫红,一点声音也发不出了。
费轩还想上前,却被身后一直找机会拉架的男人一把抱住,只虚蹬了一下,没能落实,位置竟然还是桐四捂着的位置,这一脚实打实的蹬上,看桐四的反应,人不废,肾也废了。
众人终于趁着两人短暂分开把两人拉开了距离,身边的食人兔刚才还躲在她的身后,都没用人拦着,紧紧贴着门。
这会费轩和桐四被拉开了,她马后炮的凄厉尖叫一嗓子,朝着桐四的方向跑过去。
“小四爷!”食人兔扑到桐四的身边,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扶哪好,“小四爷你没事儿吧!”
安笙嘴角抽搐,挣开一直抓着她的小姑娘,拍了拍她手,“没事,我看看。”
然后径直朝着费轩的方向走。
费轩还是阴狠的盯着桐四,他本就长的眉目冷硬,这会儿眉心唯一能综合锋利棱角的小痣被他拧起的眉心挡住,整个人戾气横生,盯着桐四的样子,恨不得弄死他一样。
“你敢说一个字,我保证……”后几个字是口型,安笙看不懂,走到近前费轩已经闭上了嘴,桐四比费轩看着惨,费轩只是鼻梁和眼角泛青,桐四整个眼眶都乌青一片。
他在地上缓了这么一会儿,被食人兔扶着,慢慢爬起来,嘴唇紧紧抿着,眼神也很吓人,转头看了安笙一眼,咬牙站起来,朝着包房的方向走。
一直到桐四走没影了,费轩才把视线落在安笙的身上,那一脸的冷还没来得及收,看了安笙之后愣了下,低头再抬头的功夫,整个人如同被扔进熔炉的雪人,迅速化为一滩水,朝着安笙“泼”过来。
安笙本来想伸手摸摸他的脸,但是费轩已经整个瘫软在她怀里,挂上来,安笙撑不住力气,朝后一趔趄,但很快抱住了迎面砸下来的“费宝宝”。
“笙笙,”费轩抱着安笙,也不顾这么多人在看,嗲嗲的语气说,“我被打的好疼啊。”前后左右站着的服务人员,弄的僵在当场,正呼啦啦朝这里跑的保安,紧急让他们上来是拉架,结果上来就看到这种场面,猝不及防被狗粮噎的齐齐一个趔趄。
安笙憋不住笑,但是还是忍不住说,“你都多大的人了,滚地龙好看啊……”
“我以后再也不这样,我保证。”费轩说完,龇牙咧嘴的直起腰,“我送你回家。”
这时候,他们刚才坐的那个包房的门开了,原本龇牙咧嘴,一出屋硬撑着直腰的桐四,被食人兔扶着出来,听到费轩的话,很大声的嗤笑了一声。
费轩脸色瞬间晴转多云接暴雨雷电,阴沉至极的看向桐四,桐四又哼了一声,无声的骂了一句衣冠禽兽阴逼转世,这才坚强的绷着腰,朝着电梯的方向去。
这时候,最最迟来的经理,这才点头哈腰的跑过来,费轩看了他一眼,打断他要说的话,指着还在等电梯的桐四说,“客梯给我停了,那个人不走,不许开。”
经理愣住,但是他晚来本来就心虚的厉害,偷偷把还没掖齐整的衣角掖进裤子,拽出腰间的对讲机,直接对着控制室下命令。
“控制室,出现故障,现在立刻,客梯全停……”
桐四还浑然不知,和食人兔两人站在客梯的前面等着,费轩则是拉着安笙,又回到了包房。
进包房的最后一刻,安笙看到桐四还在那里徒劳的按着电梯,样子很暴躁,讲真的,安笙有一丢丢的同情,毕竟这里是22层,桐四被费轩闷那一脚,估计得去医院,从二十二楼走下去……怕不是能直接埋了。
安笙看了看费轩的背影,不由得想起小说里对费轩如何变态的超长篇幅描写……
不过等费轩一转头,对着安笙笑了一下,让安笙给他揉揉后背的时候,安笙瞬间又觉得书里都是扯淡,不准确,费轩明明还是她的那个小嗲精。
爱情使人头昏脑涨,视物不清,心聋目盲,滤镜七尺厚,别说是文字形式的描述,就连刚才她亲耳听到的费轩和桐四对话的疑惑,都成功的滤掉了。
掀开费轩的衣服,看到他被桐四伤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后背,安笙又觉得二十二层有点低。
“咱们回家吧,”安笙说,“我跟我室友说一声,你去擦个药,我柜子里有扭挫伤的喷雾,揉一揉就好了……”
安笙说着,拿起手机,但是费轩却按住了她的手。
“电梯停了,我走不动,咱再等等,”费轩说,“等桐四走了,咱们就回。”
“可是……”安笙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等桐四那半残的爬下二十二层,不是要到明天早上了?
“你是担心我吧?我没事的,”费轩笑了笑,“你就先给我用手揉揉就行……”
费轩拽着安笙到包房屋子旁边的沙发上,自己爬上去,把后背的衣服掀起来,露出劲瘦的腰身,朝着安笙勾了勾手指,“来,你比红药好使。”
安笙信了他个鬼,但是费嗲嗲的功力还是很深厚的,安笙很快屈服,半跪在沙发上,把费轩后背的衣服又朝上掀了一些,把双手搓热,然后才开始揉。
没有药,使点劲儿应该也是有效果的,费轩一开始还闷在自己的手臂里面吭吭唧唧,隔了一会,干脆就侧头,轻轻的哼。
安笙用的力度大了,他就哼的婉转悠扬,清越又黏腻,听的安生头盖骨要扣不住。
“呼~”
“嗯……”
“呃~~”
安笙:……哼的真骚。
她耳根有点发红,但是没打断费轩,还刻意的加大力度,费轩哼的可好听了,她听的鸡皮疙瘩满身乱窜,麻.酥酥的哪都痒痒。
费轩本来也就是哼哼着逗安笙的,等了一会儿,安笙没羞赧的阻止他,还越揉越来劲儿,忍不住眉梢高高的扬起来。
转头一看,安笙小脸通红,头发有点散落到了脸蛋上,眼角眉梢都带着笑,灯光下别提多好看了。
费轩侧头趴着,突然懒洋洋的说了一句,“看了我的身子,就是我的人了。”
安笙的动作一顿,忍不住破功,噗的笑了,“那你去一趟澡堂子,得是多少人的?”
费轩慢悠悠接话,“我没去过澡堂子,夏天也不光,只有你看过。”
安笙啧啧,“上次去医院的时候,不也很多人看了?”
费轩也啧了一声,“你怎么这么能犟,你都看了,你还上手了,你就得负责。”
安笙停下,站在沙发边上,抻着发酸的手臂,“你这也太霸王了,再说我就看个后背,我负责也就负责那一小片……”
费轩翻过身,四肢大敞的姿势,躺在沙发上,眯眼看着旁边站着的安生,从沙发上伸过一条腿,抬脚勾她一下。
“你过来,”费轩笑的有点邪性,安笙直觉不好,就见费轩咔哒哒哒哒哒哒,慢慢解腰带。
“给你看个……”费轩说一半。
安笙抓了沙发上放着的垫子,就朝着费轩抽,费轩一把抓住,用力一拽,安笙松手没来得及,连人带垫子,都被费轩拽到身上。
“我给你看看我的定制的皮带,你激动什么……”费轩声音无赖。
双手搂住安笙,用腿又撑着她的腿朝上一抬,安笙整个就趴在了费轩的身上。
“你身上有伤!”安笙连忙要支起胳膊,被费轩掐小孩儿似的,掐着腋下朝上一拖,两人顿时面对面。
“没事儿,你别乱动,就不疼。”费轩说着,压下安笙的脖子,重重的贴上安笙的唇。
安笙又被费轩亲的五迷三道,回神的时候,费轩双手抱着她,嘴唇贴在她的头顶,有些出神的看着天花板。
安笙则是实打实的趴在费轩的身上,正贴着他的脖子躺着,呼吸间都是属于费轩的味道。
安笙伸手捏了下费轩近在咫尺的耳垂,很随意的问道,“你用的什么香水?怎么这么香啊……”
由于两人严丝合缝的贴着,安笙瞬间感觉到了费轩呼吸一顿,全身僵硬。
作者有话要说: 桐四:嗤,他送你回家,他要是想送你回家,就不会带你来这。
费轩:你敢再说一句?
——
来了。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