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大会儿, 陈广就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些店铺的信息。
房言看着陈广脸有些红, 衣服也有些乱,像是跟人打了一架的样子。不过, 她也没多说什么。
房二河一行人跟着陈广去看房子了。看完之后,又对比了一下昨天看过的。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果然大的房屋交易地方手头的房屋和地产会更好一些。
最后,他们买了一处四进的宅院,因为地方比较好,离繁华的闹市只有两刻钟的地方,所以价格方面也比较高。花了五千两银子。
好在之前房二河存在钱庄一万两银子, 这次出来也带来了相关的凭证, 所以直接从里面取了出来。
这个四进的宅院是一位告老还乡的官员卖掉的,有个看门的老头年龄大了,孤苦一人,没跟着官员回家, 只等着新主人看看需不需要一个看门的。此时房二河他们也没什么可用的人, 所以就先买下来这个老头,让他在这里看门。
至于院子里面,都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了,也没什么需要弄的。虽然现在这房子空下来了,但是房言坚信,留着就是增值的。反正钱放在钱庄也不能生多少钱。
办完手续之后,房言见陈广也算是比较伶俐的人, 于是问道:“小哥,你家是哪里的啊?”
陈广笑着道:“我这也不记得自己是哪里人了。只记得有一年家乡发大水,我跟着村里人乞讨过来的。后来跟着大家打打零工,再后来卖去了一户大户人家,在少爷面前当差,识得了一些字。只是再后来,这家人回南方去了,我习惯了在京城,就自己赎身出来了。然后在城里当当学徒什么的,后来就来了这家店里,一开始也是端茶倒水的,干了几年才能带客人去看看房子和土地了。”
当然了,陈广没有说出口的是,即使能带人去看房子和土地了,这日子依然是非常的不顺心的。总是担心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
房二河听着陈广的话,问道:“你可曾成亲了?”
陈广苦笑道:“还没呢,别怕大叔笑话,我今年都二十了,只是没什么出息,家里也没人,京城这么繁华的地方,哪有人能看得上我这样的穷小子啊。我能吃饱饭就行了。”
别说是娶亲了,就连吃饱饭都是个问题了。他昨天做成了一笔生意,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发现床上被人动了手脚。刚刚出来的时候这样的好差事也差点被人抢了去,而且当时老板也看到了,对他露出来不太赞同的眼神。
为了提成,为了工钱,他还是抢过来了。但是……他不知道回去的时候他将面临着什么样的未来。说不定,马上就要被辞退了。早知道他刚刚就不那么冲动了……可是被欺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他真的是,没忍住。
他明明有能力,肯吃苦,可是怎么就这么难以生存呢?还不如当初在人家家里当个仆人呢。至少吃喝不愁的,要是主人家和善些,那日子就更舒服了。
成亲?对于他来说太过遥远了,他是个外地人,又没什么本事,哪有姑娘要嫁个他。想到回到将要面临的事情,他觉得当初还不如跟着主家去南方算了。
房言听着陈广的话,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道:“小哥,你也看到了,我们家是做生意的,还算有钱。我哥哥今年是鲁东府的解元,明年就要进京考春闱了。你愿不愿意来我们家做事?”
房二河听到女儿的话,看了女儿一眼。
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房言又接着补充道:“小哥,我们家初来京城,也需要一些对京城比较熟悉的人。你要是有意向的话,就来我们家做事。没有意向的话,那就算了。我们去牙婆那里买一些人。”
房言看着陈广脸上变化莫测的表情,又说道:“只是来我们家做事的话是要卖身的。小哥可以考虑一下。”
陈广问道:“是仆人,还是管事儿的?”
房言笑着道:“自然是管事儿的。”其实房言也只是试探一下的,他们家对于京城不太熟悉,急需要一个熟悉京城的自己人。只是,如果不卖身的话,那就算不得是自己人。他们也是没法子相信的。听到陈广从前做过大户人家的仆人,而且看他的样子仿佛现在过得不太如意,她才有此一问的。当然了,她也不会逼迫他的,这种事情讲究的是双方自愿。
说实话,陈广现在的心情是非常的复杂的。之前卖身是因为吃不饱饭了,也没地方住了,所以才卖的。后来主人家离开他也就自己赎身了。可是,这会儿再让他卖身的话,他就有些犹豫了。
但是,看这家人大手笔的样子,以及他对这家人的了解,他又有些心动。京城是个什么样子的地方,他在这里这么多年早就清楚得很了。京城遍地都是做官的人,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在有权有势的人家根本算不得什么的。在大官家当管家的都要比一般的小官吏还要厉害一些。
是管事儿的话,说明他不用像从前那样惨了!
只是卖身的话……
虽然他刚刚也后悔过当初不赎身跟着主家去南方的,只是真的面临这样的选择的时候,他又有些不知所措了……
“房老板,这件事情太突然了,您容我考虑考虑吧。”
房二河点点头,道:“好。那么小哥,麻烦你告诉我们哪里有牙婆吧,我们总归是要买几个下人的。”
陈广心里立马就升起来一股危机感了,说道:“我陪着二位去吧。”
房言笑着道:“好。”
到了之后,房二河只挑选了一个看起来忠厚老实的男人。买了这个人之后,房二河是打算把他放到庄子上去看门的。
告别之前,房言道:“小哥,你自己再考虑一下,我们明天就离开了。”
买了房子又买了地,房言和房二河心情大好,一行三人在京城逛了起来。买了很多要带回去送人的东西。
第二天早上,陈广早早的就出现在客栈了,面容有些憔悴。
见了房二河之后,他没有叫房老板,而是叫道:“老爷,小姐。”
房言惊讶的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房二河,说实话,她真的没想到陈广能答应下来的,昨天晚上回来房二河还批评过她的。
房言不知道的是,陈广回去之后,果然是被老板责罚了的。他接连做成了两单大生意,结果却没有拿到一文钱的提成。老板硬说他抢了别的伙计的客人。还责罚他以后不准带客人出去了。看房看地了。
陈广本来就没多少银钱,还经常被住在一起的人剥削,这样被打回最低等的伙计的话,他就更加没有出路了。他忍着怒气继续干活儿了,晚上还被住在一起的人讥讽了。他一夜难眠,第二天早上收拾好东西就去找房言了。
这样的日子他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晚上的时候他也想过了,虽然当仆人没有自由,但是却能吃饱饭。而且主家看起来很和善,很有钱,不会缺衣少食,为了生计奔波。再加上他还是个管事,肯定比现在的日子强多了。反正已经卖过一次身了,再卖一次也没什么了。
去办手续的时候,陈广犹豫了一下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我想赎身了,可不可以赎身?”
房言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
陈广放心的办了手续。
手续办好之后,房二河让他先住在四进的宅子里,过几天会有大管家过来的。也交代他时不时的去打听一下京郊附近有没有很大的地要卖,最好在京城百里以内。
用了两天的时间,房二河一行人回到了府城。房言发誓,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她绝对不要再去京城了。
此时店里的人不多,房言在二楼一边吃东西一边跟狗剩交代事情。过几天的话,房二河打算让胡平顺去一趟京城,房言却想让狗剩也跟着去。狗剩做事灵活,很多事情懂得变通。
两个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有人叫她。
“房小姐。”
房言转头看了过去,明明对面有两个人,喊她的还是招财,可是她眼中却只看到了童锦元一个人。此时太阳西斜,照在童锦元的身上,就像是多了一层佛光。
看到童锦元的笑容,房言脸上的笑容也加深了,脆生生的道:“童大哥。”
喊完之后,她抓起来盘子里的半个包子塞进了嘴巴里。又喝了几口汤,跟狗剩交代了一声之后,就哒哒哒的下楼去了。
到了对面之后,房言坐在童锦元对面,笑着道:“童大哥,好久不见。”
童锦元看着小姑娘的笑容,说道:“言姐儿,好久不见。听说你最近去京城了。”
房言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件事儿童锦元也知道了。那么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就能顺畅多了。
“是啊,京城可漂亮了。城门很高,人很多,东西也很精致。”
童锦元点点头,道:“的确,京城的风貌跟咱们这里有些不同。”
房言转了转眼珠,说道:“我在京城也看见了好几家童记呢,也是童大哥家里开的吧?”
童锦元道:“是的。”
“那个,童大哥,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情啊!这件事情我爹不知道,是我想求您的。要是麻烦的话,您拒绝我就是。”
还没听到是什么事情,童锦元就说道:“不麻烦的,你说就是了。”
房言心想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儿呢,你就答应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生意越做越大的。不过,她心里却乐开了花。
“我们家在京城买了宅子和土地,只是,您也知道我们家初来乍到的,对京城也不太熟悉,所以……”
没等房言把后面要求人的话说出来,童锦元就贴心的说道:“这有何难,我给你写一封书信,到时候你拿着信去正阳门大街童记米粮店找王掌柜的就行。王掌柜的在京城多年了,京城有哪些忌讳他都知道的。言姐儿,你不用跟我这么客套的。”
房言听了童锦元的话,笑着道:“童大哥,谢谢你了啊。我跟胡掌柜的说一声,到时候让他去找王掌柜的。”
童锦元听了房言的话,也笑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招财,说道:“你去把我今日带来的那个账本拿过来。”
招财听了之后下楼去了。
房言这才想起来自己给童锦元买的礼物还没有给他,她拿出来一个平安符,说道:“这是我和我爹去皇明寺求来的平安符。”
童锦元看着房言手中的平安符,接了过来。
房言又说道:“这种平安符我买了很多的,我爹我娘,我大哥二哥大姐他们都有。”然后她没说出口的是,她是有求于人的,所以想要买些东西送给她,可是又不是知道他喜欢什么。索性就多求了一个平安符。
没想到的是,平安符根本没用到,然后对方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多谢。”童锦元收了起来。
房言道:“您不嫌弃就好。”
童锦元道:“怎么会,言姐儿能想起来我,我就很开心了。怎么会嫌弃。皇明寺的香火一向非常的鼎盛。”
提起来这个房言就有话要说,她抱怨道:“是啊,我第一次去那样大的寺庙。里面人好多啊。我和我爹甚至都没去正中间那里拜一拜,人实在是太多了,那天晌午天气又太热了,我们就匆匆的回来了。听说那里有个出名的渡法大师,也不知道有多灵验。”
提及渡法大师,童锦元就想到了自己的命数,他端起来桌子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掩饰了自己的尴尬。
“大概是很灵验的吧。很多事情也不是神佛能算出来的,还是要靠自己的。”
房言虽然自己身上就有灵异事件,她也算是见过神佛的人,但还是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