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出了毒丨药, 也把中毒的源头给拆下来了,接下来只要搞定解毒这件事, 两人便能启程前往散修盟的藏宝之地收取秘宝了。
这流程,比起原书之中的情节, 时间可是缩短了很多。
那日在泉边被傻球拉住许下不喝酒的承诺,他把人拍水里直接离开,如今已经过去了几日。周祺然感觉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看着这几日两人在为那解药的素材发愁,出于某种莫名的心思,他并没有马上去问系统解药在何处。系统主动说的时候,也被他打断了。
虽然答应凑热闹的是周祺然,但是秋博宇好似已经把事情完全揽自己身上了, 几天下来不论是研究毒物还是寻求解毒方法, 都很勤快。
勤快到周祺然有把笼罩整个村子的防护阵法给撤去的冲动。
周祺然看着眼前若隐若现的阵纹,手持阵盘,使劲让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之物上,而不是莫名其妙飘到某个房子里。
啧, 烦死了。
周祺然把这几天的烦躁都发泄在了外边的那批人上边。似乎是有人将宫红月在此的消息传了回去, 陆陆续续有修士到这里,做出一副寻觅东西的模样。周祺然随手一弄,一个防护阵法结结实实地笼罩住了这个村子,连那口泉水都没有漏过去。
不过这村子里基本是不修仙的凡人,对这变化倒是毫无感觉。而唯二的两个修士,一个因为中毒实力大损,也没走出阵法之外的范围, 所以并没有察觉到周祺然又加了一层防护阵法。而另一个,发现这几日完全没有追兵追过来的时候就猜出了大概。
他知道,除非是有逗玩之心,否则那人是懒得去对付他嘴里的“菜鸡”的。那人的处事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一时兴起”,如其他修士污蔑抹黑他的名声,他毫无反应,甚至有放纵的倾向,但是只要有人行事引起真君的注意,那么会遭遇什么……连他都猜不出来。
真君手段太丰富,手段太多,想法也很跳脱,他都是从结果逆推回原因的,还没到能从原因推测结果的程度。
不过那人还是有一些小习惯的,比如现在的情况,真君主动针对那些追杀的修士,以他的性格,必然是先搞一个防护阵法,拦住那些人前进的脚步,然后玩心起来了,再针对其中的几个修士下手。
看真君离开时候的情绪,与他这几日都没出现的情况综合来判断,秋博宇也猜得出来真君应该是把负面情绪撒到了其他人身上。修士不会对凡人出手,所以应该就是那些追杀宫红月的修士遭了殃。
自己许诺的时候都没想起来这件事,现在想想,那些修士正好能帮自己转移真君的注意力和活力。从这一点上,秋博宇对散修盟印象不错。
简直就是瞌睡送枕头。
秋博宇猜得大致差不离。
周祺然像是做了个罩子将村子给扣住了,其他修士完全无法察觉到这里也无法进入。
这样的防护阵法是最实用也是最不会出幺蛾子的那一种。以周祺然的修为和阵法造诣,就是随手丢的阵法,让那些不过筑基炼气的散修吃瘪还是轻轻松松的。但是稳虽稳,没多久周祺然便觉得无聊了。
无聊了怎么办,那就搞事呗。
他想搞事的时候,从来都是不忌对象不考虑后果的,如前几天的小孩们。他心情起来了,想动手就动手,不会再管其他。
周祺然至今还没能掌握的只有大型空间阵法,诸如传送这一类的,其他的阵法他基本都研究了一下阵图。虽然不一定是完全精通这个阵法,但是参考见过的阵图,以自己对规则的归纳理解来依葫芦画瓢,还是不难的。
迷阵,地陷,重力加大……周祺然用简略版的各色阵法围住了村子,那批修士成了他最好的试验小白鼠。
他们刚脱离这个阵法可能就落入那个阵法,无论逃往哪里都无路可走。
因为周祺然的恶趣味,那些阵法基本不致死,在修士精疲力尽到快危及生命的时候就会被甩出阵法范围。
这当然不是因为周祺然心善。
看着那些修士中了阵法之后,误以为这里有宝物,同时觉得自己又大难不死逃脱,抱着“宝物说不定与自己有缘”的想法一次次来闯关一次次被丢出去,周祺然就觉得特别好玩。
这叫可循环利用,懂不懂?
他觉得自己现在非常能理解的猫的心态。猫逮住了老鼠不会马上咬死,而是要玩一玩,玩乐呵了,老鼠累死或者流血过多死了,它再一口吃掉。这种以上帝视角来看别人被自己折腾得欲生欲死的模样,其实还是蛮爽的。
那些人被眼前的情况所迷惑,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以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接连不断地来挑战,最终不过是当个小丑,在各式阵法中过一遍,供周祺然一乐。
毕竟按照原书的角色定位来看的话,这一批修士,统统只是炮灰而已。
周祺然借着这批修士,排遣了这几天的无趣。眼下他准备给防护阵法加点效果,却总是集中不了精神。明明是要专心搞出一个大新闻,但是因为心思飘忽,倒是一直没有开始动手。
特别是神识扫到傻球这几日特别勤快地研究毒物的时候,他有撤去阵法的冲动。
他想看看那些修士一窝蜂拥进去后,那小子还能否保持那游刃有余的模样。
乱拳都能打死老师傅,炮灰们齐心协力,说不定真能削傻球一顿。
宫红月中的毒不算稀有,解毒的方子也不算稀奇,但就是有个问题——那丹方之中有一味名为毛璃芽的灵植。
毛璃芽本身不是什么稀罕的灵植,还属于一种常见的有毛病的灵植——有毛病是指,这毛璃芽擅长掩藏自己身上的灵气波动,让修士完全无法通过粗略的灵气搜寻来找到它的所在。但问题是,它长得太亮眼了,几乎是每个知道毛璃芽的修士都不会认错。
任谁看到土里钻出一株叶片半透明,叶脉发黑的植物,都难以忽视吧!虽然有些角度看还是挺好看的,但是大多数毛璃芽都属于明明有叶子,远看却是缩小型枯树的存在。
不管是什么灵植,想找生长了许多年的,除了去野外去秘境自己刨以外,其他渠道获取都比较麻烦。虽然毛璃芽是解毒丨药中常见的材料之一,但是解毒的丹方要求必须是年份四百年以上的毛璃芽。原书之中这两人也是被这灵植给难住了。别说他们在逃亡中,没法顺路去大一些拍卖场或者坊市集市。
说真的,他们要寻找寻常的毛璃芽都不容易了,还要求四百年以上,他们要怎么找?
原书之中这件事难住了两人,但是他们只能先躲避追杀再另做打算。偶然之间他们俩入了一个荒村,竟然机缘巧合在那里发现了他们唯一缺的毛璃芽,年份也够,当时便喜不自胜。
至于现在……
周祺然感觉自己完全没啥精神。
反正宫红月那毒也不影响她的命,只是影响她的实力,再拖一段时间也无妨。不如说这两个现在的走剧情的进度太快了,快到他都见到傻球出去跟那些村人搭话了。
一看就闲得发慌。
在这样的情况下,星罗蟒,或者说暮玉终于是醒来了。
它一直在睡着,就在某天的早上,突然有了动静。
它纯黑点缀着白色的身体不断移动,一缩一放,在那窝里扭来扭去,似乎是极不舒服的样子。待到秋博宇与宫红月听到了动静过来的时候,它身体一扭,突然扑朔朔地掉下一堆碎屑,看起来像是蛇在蜕皮,但是又不是的样子。
而后他嘶吼了一声,身体整个抽搐起来。宫红月都看呆了,不知道该怎么办。而秋博宇则是在冷静地观察着眼前的星罗蟒,眼目光之中似有探究。
这么一个对比,谁亲谁疏几乎是立马见分晓。
而后秋博宇就像是看出了什么那般,一把拉住宫红月,把她往门外拉。
“你干什么!”
宫红月哪能任由秋博宇拉着离开,当即就反抗了。墨玉不仅救了她,还多番帮助她,甚至在这全是凡人的村子里,墨玉是唯一能陪着自己,听自己诉苦的存在。或许一开始还因为它是蟒而有些畏惧,但是到了后来,她已经能十分亲密地抱起墨玉了。
墨玉对于她来说,十分重要。现在墨玉出状况了,她怎么能离开!
见宫红月反抗,秋博宇倒也不强求,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红衣女子一眼,话中似有深意,“你确定要待在房内看着?”
宫红月见秋博宇摆出来这副态度,下意识一个皱眉。她觉得这中间可能有什么问题是自己所不知道的,但是她真的不能放任墨玉在这儿不管。
见她眼中已有决意,秋博宇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而后道,“那你……不要后悔。”
说完,径自走出了门,还顺道把门带上了。
秋博宇这番态度太过古怪,但宫红月无法顾忌那么多,立时回身想去看看星罗蟒的模样,却没想到见到的是一地白色的碎屑。
碎屑之中坐着一个少年,身形健壮,身上肌肉如虬龙盘结,明显但却不夸张。他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皮肤白皙,双眸是十分有妖修特质的琥珀色竖瞳,看人的时候总让人有一股冷意,就像是被盯上了,总有股阴郁蕴含在内。
一个妖异,十分有气场的少年。
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左右的年岁,脸上还都些微的婴儿肥。他看向宫红月的时候,明明没有威压,宫红月却奇异地有些喘不过气。
以及……
被少年的气场震慑住了,宫红月此时才后知后觉——
对方!没穿!衣服!
秋博宇在门外掐着时间,终于等到宫红月尖叫的时候,默默点了点头。
和他猜的一样,星罗蟒是公的,以及宫红月的反应确实比寻常女修快一些。若是平常的女修,贸然见到有男的在自己面前赤丨身丨裸丨体,都会下意识呆一呆。宫红月能这么快反应过来实属难得。
而围观了一切的周祺然,在空中飘着,看着那少年模样的暮玉,不由得有些疑惑。
“系统,怎么这暮玉说变就变,我记得他没这么小吧?”
原书中这位boss出场的时候早就是成年人模样了,如果是个少年的话,肯定会有所描写。但就算是算上他被拍卖出去,被妖修炼制成傀儡,又在西域搞事的时间,他这个时候都不该是这副模样啊。
妖修又不跟人一样遵从时间规律长大,他们只要能修成人形了,按照灵气的消耗便能控制自己的人形的岁数在一定范围。秋博宇这种混着人类血脉的另算。如果是他是纯妖修的话,纯血深渊潜蛟这个年岁妥妥算幼崽,他估计人形都还没修出来,化形成人也只能是少年甚至幼童模样。
【稍等一下。】
似乎是没想到周祺然会关注这个,系统顿了顿,立时顺着周祺然的疑惑去查询资料,过了一会儿才得出结论。
【暮玉是以蛇蜕之法逃脱杀阵的,他舍弃了大量灵气和修为,用尽全力护住神魂,成功逃离了阵法,但也因为元气大伤,至今没能恢复。他与小球身上的心口鳞接触后受到刺激,体内血液活跃起来,快速修复身体的残损。如今的暮玉,是经过蛇蜕之后的暮玉,因为修为降低,需要再养伤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至原来的状态。】
“所以其实还是没养好伤?”
【是的,暮玉如今恢复神智,也再度掌握了化形,但是修为下降,无法保持成年态。】
听完系统解释后,周祺然就大概理解是什么情况了。
简单来讲就是满级号掉级掉装备,现在重新开始升级了,但是虽然是老手上号,也需要时间去跑任务打怪。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那傻球反应那么快,直接就猜到了要发生什么事,提前躲开了尴尬。
妖修主要生活在南域,东域这边除非是有兴趣去研究了解,不然是对妖修的情况一问三不知的。虽然傻球自己就有妖修血统,会关注妖修相关的事情是正常的,但是不管怎么看,周祺然都感觉傻球是从系统资料库里得到的信息。
也只有系统资料,是最清楚也是准确的修真界百科。
周祺然感觉有些微妙的不爽。
宫红月的突然尖叫让暮玉也愣住了,而后回神,一把拉过旁边的被子,盖住一丨丝丨不丨挂的身体。
“你……”少年眼中有些迷茫,似乎回忆还未完全苏醒。他感觉得出来有个对自己十分重要的存在就在门外,可是却有些分辨不来那是什么。像是个人,像是个物,又带着一丝令人不安的死亡气息。
宫红月傻了一会儿,听见少年的声音,立时满脸通红夺门而出。在门外,她看到了在那里优哉游哉的秋博宇,讪讪道,“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所以我让你别后悔。”秋博宇一副不咸不淡的姿态。“根据我查过的资料,蛇形妖兽疯狂褪去身上旧的鳞片与杂质的时候,不是要进阶就是要化成人形。你之前便说过了星罗蟒开了神智但还没化形,所以刚刚那个可能就是化形了。
而且……
秋博宇不由得想起了星罗蟒昏迷前做出来的古怪举动。
他……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宫红月脸上的燥红还没褪去,与她平时的冷静和思维敏捷有些不搭钩。似乎是第一次突然见到男子果体,她有些慌,毕竟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而且,那少年还是墨玉变的?
墨玉一直未能化成人形,她也不介意,只觉得有其陪伴便满足了。
秋博宇看了她两眼,想到之后还要和她去什么散修盟的藏宝之地,他便忍不住皱眉道,“不过是见了人没穿衣服的样子,这般惊慌失措做什么?”
“啊……这个,只是……”宫红月目光游移,不太想回答秋博宇的这个问题。
“真君以前同我说过……”
这话一出,上方一直在看戏的周祺然立时凝聚精神,连手中的阵盘都给放下了。
“……在战斗之时,不能被对方的外形外貌所影响。”
宫红月听罢,似有所感,道,“确实像是真君这等级别的存在会说出来的话。”
虽然秋博宇说的是战斗的时候,但是这个道理也适用于平时,渐渐的,宫红月也冷静下来。
而后两人身后的门被推开,取了被子遮住重点部位的少年探出头来,神色阴郁,目光在两人身上都停留了一会儿。
那绝对不是筑基级别能拥有的实力。
这个时候,两名筑基都清晰地感觉到了与对面的实力壁垒。
而后,少年就像是发现了什么那样,突然睁大了眼,似乎是见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事物,一把冲过来,眼看那手就要袭向秋博宇的脖子。
秋博宇见状,本还在计算着哪个方法最能避开这个突然袭击,却感觉身后一股力道出现,将他整个人如同拎小鸡一般扯离地面。少年很快,那股力道更快,几乎就是出现的那一瞬间,秋博宇便看到自己身处半空中,下方是已经冷静下来的宫红月,与一招打空,看向上方的少年。
少年嗓音嘶哑,似是喉咙都被锈蚀了,说出来的声音与其说是说话,更像是蛇的嘶嘶声。
“你的……脖子……”
秋博宇已经无心关注这个奇怪的少年了,他抬头向上看,并没有看见什么,但是他知道,真君一定在某处,围观着现在的场景。
说到自己的脖子,秋博宇只能想起来自己还挂着父母给的心口鳞。想到之前星罗蟒就是因为与心口鳞靠近才受了刺激,他几乎就是马上联想到了这个身上。
少年没有得到回应,那属于东域的兽瞳动了动,似乎是想要寻找能抓到空中的秋博宇的办法。但是很快,他便像是嗅到了什么那般,看了看宫红月,又看向上方。
他的记忆尚未完全苏醒,如今的行动也是迷迷蒙蒙的。
还需要一个契机……
秋博宇想了想,突然道,“你是什么人?”
——你是什么人?
几乎是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少年便下意识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思考还好,一旦找到了这个方向,那记忆就犹如潮水一般疯狂涌来,刺得人头脑发疼。
少年只觉得头脑一阵剧痛,忍不住跪倒下来,按着脑袋,就像是要把那痛苦压抑住一样。
他的嗓音也开始有了变化,从已被腐蚀的金铁,逐渐变得顺畅,不再艰涩生硬。
“我……我……玉,暮玉,墨玉?啊……”
他似乎处于混乱之中,周身气场也消失殆尽。
然后秋博宇感觉身后的力道消失了,他直接掉了下来。
“姐姐……秋……秋家……”
最后,他蛇瞳之中盈满了愤怒,“秋家!”
宫红月沉默着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发生的事情,正在一步一步地超越她的想象。
秋……
她目带担忧地看向秋博宇。
这位道友正好姓秋。莫非他们真的有什么渊源?
而秋博宇也在疑惑。
这星罗蟒,绝对与秋家有渊源!
可问题是……他与秋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如果他与秋家是敌对仇视的关系……
秋博宇眸光一深。
那他是否可以借这星罗蟒之手,给秋家找点麻烦?
小舟之上,周祺然已经嗑起了瓜子。
“啧啧,可惜傻球和暮玉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不然以妖修的习性,估计分分钟能认出来。”
暮玉是暮雨筠认下的弟弟,种族都不一样,自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现在让暮玉受到刺激的并不是秋博宇自身,而是秋博宇身上带着的暮雨筠遗物心口鳞。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暮玉记忆逐渐回归,然后傻球一脸认真样地懵逼,宫红月面带担忧地懵逼。
这戏——
周祺然咬着瓜子。
一般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