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发,江一尘改变了前行路线,不再继续走乡间小道,而是改走官道。
因为朝凤既然在兵部有亲信,能随时调动军队对纳兰伊雪等人设下埋伏,那么他们走人多且宽阔的官道便是最保险的选择,因为规模宠大的军队,是没那么容易在官道上伏击他们的。
索性这一路下来,他们也没再遇到什么危险,三日后,众人便进入了西夏国的边镜,一直昏迷的南宫宛吟也在这时醒了过来。
得知纳兰伊雪救了她们主仆二人,南宫宛吟对纳兰伊雪万分感谢,还说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纳兰伊雪的救命之恩。
见她态度如此真诚,且又看在她们相识一场的份上,纳兰伊雪对她好心提醒道:“听双儿说,你此次前往西夏帝都,是要投靠你的二姐上官宛婷,可是你曾想过,西夏国皇帝贺寿,宴请四方,你父产南宫询自然也会前来西夏,到时你二姐定会将你交给南宫询,你这次出逃,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其实纳兰伊雪之所以提醒南宫宛吟,表面上是为了南宫宛吟好,实则是她并不希望南宫家族和公孙家族联姻,所以南宫宛吟不能被南宫询带回去。
听了纳兰伊雪的提醒,南宫宛吟面露难色,最后叹息一声,无奈地说道:“我又没有别的亲人,若是不去找二姐,我还能去哪……”
纳兰伊雪心中早有了主意,便安慰她道:“这样吧,你若信得过我,等到了西夏帝都,就由我来安排你的去处,如何?”
南宫宛吟此时正处于即无助又无力的状态,听纳兰伊雪这么一说,她当然求之不得,当下便连连对纳兰伊雪道谢。
十日后,西夏帝都。
虽然西夏国在五国当中国力最弱,可是一进入西夏帝都,纳兰伊雪便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繁华。
西夏的冬季并不寒冷,街道上人来人往,摊贩商铺皆是热闹非凡。
一行人进了皇城后,特地避开了人潮过多的繁盛街道,而是选择走比较偏避的小苍,因为他们并不打算进宫,而是要去夏予洛早些年暗中在皇城内购置的一处别院。
先前纳兰伊雪之所以承诺南宫宛吟给她安排去处,正是因为纳兰伊雪在来的时候,就知道夏予洛有这么一处别院,而且这处别院的存在没有别人知道,所以将南宫宛吟藏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西夏国皇帝夏正雍的寿宴于后天在皇宫内举办,因此夏予洛打算先在别院休息一天,等明日一早再进宫。
一路舟车劳顿,待安排好房间后,众人都各自回了屋休息。
纳兰伊雪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可她前脚刚进门,夏予洛后腿就跟了过来。
“我要去个地方,你陪我一起。”他直截了当地说道,也不等纳兰伊雪是否同意,便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能让他一回来,就着急去的地方,纳兰伊雪不用问,也隐约猜到了是哪里。
这次出门,他即没带沐离,也没带江一尘,而是找了一个陌生的老车夫来赶车。
上了马车后,夏予洛揽过纳兰伊雪的肩,低声道:“你若是累了,便靠在我肩上休息一会吧。”
纳兰伊雪其实并不累,可是看到他那双幽深的眼睛,她实在无法拒绝他,便倾身过去,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夏予洛却是伸出手将她顺势搂进了怀里,他什么话也没说,而是将头抵靠在她的额头上。
他的呼吸轻浅,心跳却不怎么平稳,纳兰伊雪隐约觉得,他有心事。
可他不说,她也不想问。
马车一路出了皇城,往郊外驶去。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年老的声音在外沙哑地喊道:“公子,到了。”
夏予洛这才抬起头,却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缓缓松开纳兰伊雪,一双眼睛似有若无地看向车窗外,隔了好一会,他才牵起纳兰伊雪的手,下了车。
冬季的景色,大都荒凉。
可纳兰伊雪下车后,入眼处的景色,却让她着实震惊了一把。
此时他们正站在一座山脚下,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梅园,一眼看去全是盛开的黄色腊梅,空气中还弥漫着腊梅花淡淡的清香。
正惊叹于如此美景之时,夏予洛已带着她一步步走进了腊梅园中。
地上,铺满了花瓣,脚踩在上面,软软的,仿佛置身于云朵之上。
四周全是腊梅树,还有芳香四溢的腊梅花,此情此景,仿若仙境,让纳兰伊雪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
不多时,夏予洛便带她走到了梅园的尽头,在这尽头与不远处的山体之间,有一座不大不小的木屋,而在木屋的右侧,纳兰伊雪看到了一座没有立碑的坟。
看到那座坟的刹那,纳兰伊雪便已经知道,里面安睡的人,必定是夏予洛的母妃。
夏予洛松开了她的手,颀长的身影慢慢走到了那座坟前,他什么话也没说,而是俊脸凛冽地将坟头上长出的几棵杂草拨去。
随后,他倾身一跪,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母妃,儿臣回来看您了。”
此时的夏予洛,眼神尽是哀伤和落寞,这让纳兰伊雪顿时就想起了之前他陪她回南阳国祭拜她父母时的情形。
那时的她,伤心绝望,而他就默默地守在她的身边,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
所以此时此刻,纳兰伊雪也缓步走到了他的身旁,不过,她并没有站着不动,而是也跪了下去,给坟里安睡的人磕了三个头,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夏予洛的妻,坟里的人自然也算是她的婆婆,所以她磕头也是应该的。
夏予洛再次握紧她的手,声音略显沙哑地对坟里人说道:“母妃,她是纳兰王朝的长公主纳兰伊雪,也是您的儿媳妇。”
听到他说的话,纳兰伊雪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他母妃在他心里的位置,自然是无人可以取代,可如今他当着他母妃的面说她是他的媳妇,也就是说,他这一生,认定了她,也同样是无人可以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