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着?我毕温良的弟子还缩头缩脑的害怕见人不成!?”毕温良看她犹豫,顿时吹胡子瞪眼。
姚若溪嘴角抽了抽,无语道,“我是怕师父的仇人宰不了师父,宰了我。”
毕温良嘶了一声,撸了袖子,伸手要教训她,“你个臭丫头,看着老实,内里最奸猾了!当初可是你要拜老头子我为师的,现在却害怕露面,只知道软趴趴的受欺辱,我的老脸都让你丢尽了知道吗?!”
“师父一点都不老!”姚若溪笑着退到严如卿伸手。
严如卿笑呵呵的看着,“你这老头子,就知道欺负徒弟!”
“别人想让我欺负,我还懒得搭理呢!”毕温良哼哼一声,对姚若溪说自己一点不老,很是满意,一副勉强放过她的样子。
于晋然坐在一旁端着茶,微微扬着嘴角笑看着,“师父对我,可从来都是横挑眉毛竖挑眼,师妹一来,师父就更把心都偏走了!”
“去去去!你又不是丫头片子!臭小子的就是摔打就要磨砺,你以为你是娇贵的小花朵啊!”毕温良嫌弃的摆着手。
于晋然僵着脸对姚若溪露出个你看果然如此的表情,摇着头叹口气,喝自己茶。
姚若溪笑着打量于晋然一眼,娇贵的小花朵,还差那么点的!
姚文昌和王元荣都露出吃惊的神情,来京都那么久,国医圣手的大名是如雷贯耳,又跟于晋然接触不少,可从没想过私底下毕温良是这模样,于晋然也会凑趣调侃自己。
王元荣看着也很是开心的姚若溪,深深撇了眼于晋然。是因为若溪来京都的缘故吗?
姚若阳倒是没觉得不妥,只诧异了下,也跟着笑。
绿梅快步进来,笑着见礼,“夫人!饭菜已经都准备好了,何时摆饭?”
“先不忙!你们几个都进来见过小姐!”严如卿摆手,吩咐她。
绿梅应声,出了门再回来就跟着进来的除了芍药,又另三个丫鬟两个小厮。恭敬的对姚若溪见礼,“见过小姐!小姐安好!”
姚若溪忙让她们都起来。
绿梅笑着起来,“小姐!奴婢叫绿梅,是伺候夫人安歇起居,小姐以后有任何的事儿,都可以吩咐奴婢!”
“奴婢是墨菊,伺候夫人出行的,小姐要是有什么疑惑的,就来吩咐奴婢即可。”墨菊也笑着上前一步介绍。
另一个沉默寡言的丫鬟打量着姚若溪,“奴婢是石竹,负责吃食。小姐有事就请吩咐。”
“这丫头平日里都不吭声,今儿个倒是难得蹦出句话来。”严如卿笑着插了句嘴。
姚若溪都笑着还了礼。
另两个小厮皆是毕温良的随从,一个叫杜仲一个叫杜衡,都是毕温良多年的心腹。
认了人严如卿就吩咐石竹摆饭上来。
因都是自己人,严如卿也就没有另外设桌,带着姚若溪和毕温良等人的都一块坐了。
满满一桌子菜有一大半都是清淡口味的,显然是照顾姚若溪脾胃弱,还在调养。
严如卿高兴给姚若溪夹菜,让她尝这个试吃那个,直到姚若溪实在吃不下,这才自己吃了些,又吩咐石竹端了补药来给她喝,“看你把自己折腾,瘦的都没肉了。前些日子给你做的衣裳,怕是都不能穿了。这些日子好好调补一下,让绿梅和墨菊给你把衣裳改两身出来先穿着。”
对于严如卿想把自家孩子打扮漂漂亮亮带出去的心思,姚若溪只能领着,笑着点头应声。
姚若阳看着终于明白临行之前,爹娘一副闺女一走就成别人闺女的表情。三妹不是她们家的闺女吧!?明明是毕温良家的女儿吧!?
毕温良还有事儿要忙,坐了会,就去神医馆了。
严如卿让于晋然招待姚若阳,王元荣和姚文昌三人,自带着姚若溪去了内院,“神医馆这么大,从来没有啥人住,你来可要多住些日子。旁边香榭阁已经收拾出来多日,你看看可喜欢。”
香榭阁跟毕温良和严如卿住的主院离的很近,进院门迎面就是假山流水,水池里游着十几尾锦鲤,又翠绿的藤蔓长着细碎的小绿叶依附在假山上。另两边很随意的种植了桃花,梅花,牡丹芍药,还有石竹等山间野花,带着几分野趣,看着很是舒服。
正房里香闺布置的更是清雅宜人,低调又透着不凡的品味。姚若溪看严如卿目光流露献宝似的讲着,心中微动,“很喜欢!师娘,我很喜欢这里。”
“你喜欢就好!折腾了这些日子,你就先歇着,下晌再起来。屋里就先让芍药伺候着。”严如卿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如果是她不能生还能给毕温良纳妾。可问题出在毕温良身上,尝遍百草练就绝顶医术的后果就是不能生育,她也无可奈何。对姚若溪从听说,到见她,就打心眼儿喜欢,是真真切切把她当闺女待。
姚若溪送了她出去回来,看着院子和屋里的布置,轻轻叹了口气。
等她歇午觉起来,石竹又炖好了红参乌鸡汤来,“小姐请用。”
姚若溪谢过,问过的严如卿和于晋然,王玉荣几人,端了碗轻嗅一下,拿了勺子慢慢的喝着。
石竹没有下去,低眉顺眼的垂手立在一旁,眼神余光却始终注意着姚若溪。见她汤都下去小半碗了,不禁微微挑起眉头。
等一碗汤连肉吃完,姚若溪没有任何察觉的迹象,放下了碗,漱口,端了清茶。
石竹把碗收走,回来,看姚若溪若无其事的模样,眼皮子开始跳了起来。
严如卿和姚若溪娘俩坐着说话,于晋然几个间或插说几句,一直到傍晚,毕温良回来。
王元荣起身行礼,“前辈空下来,可否给若溪她再瞧瞧腿?”
于晋然眸光一闪,看了眼姚若溪,垂眸眼里带了丝笑意。
毕温良一摆手,翻了他一眼,“我的徒弟,还用得着你来操心!?”
王元荣看他一副自己多管闲事儿淡操心的样子,讪了下,却也放下心来。之前是因为医治不及时,现在来京都,不管时间还是药材都充足,也该好好再治一回了。
姚若溪低着头。
于晋然看了眼天,转移话题,“看来天阴下了,夜里要下雨了。明儿个冷起来,师父的墨狐坎肩就能穿起来了。”
毕温良脸上满意的笑起来。
晚饭依旧留了于晋然,王元荣和姚文昌三人一块。
严如卿问姚若溪的意思,“若是你不想,就说靠着你师兄的关系,走后门来治腿的。”
姚若溪笑着点头。
毕温良招呼了她给把脉,又仔细的察看了她的眼,也有些纳闷为何他的药都没有见到什么成效,这么久还是夜里看不见。
“这个生来就有,可能难治些。不过也没碍事儿,夜里都睡觉了,谁还到处跑。”姚若溪也是听说过夜盲症,可能人家没有她的严重,不过她的眼睛白天倒是看的很清晰很远。
“真要到处乱跑的,别人朝路上跑,你就只能撞柱子撞墙了!”毕温良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把于晋然和王元荣,姚文昌三人打发走。
姚若溪起身随着姚若阳送三人出去。
王元荣想跟她再说说话,可一行人都一块,想着明儿个毕温良寿诞他是没资格进来的,不由的更是郁卒,“你明儿个多小心着些,我后天再来看你。”
姚若溪点点头,送了几人出二门,就停住了。
芍药看姚若溪面色有异,忙伸手扶着她,“小姐!是不是哪不舒服?”
“是很不舒服。”姚若溪苦笑一声,扶着她回来。
石竹默默的端了药过来,“小姐的药好了。”看了眼姚若溪已经泛白的小脸,眼里就带了两分佩服。
“多谢石竹姐姐。”姚若溪道了谢,接碗喝了药。
正琢磨如何给姚若溪治眼的毕温良嗅了嗅,脸色有些不好了,“石竹!?”
石竹忙跪下,“奴婢有罪,请主子责罚。”她只是想试探一下姚若溪,看她有多少能耐,别只是个赖上主子的花架子。没资格的人,又凭啥做主子的徒弟!?不过的她倒是比于晋然还强些,中了她的七星毒还能面不改色撑那么久。
“这解药少了三味药。”姚若溪自然知道她这个突然冒出来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一下子就得了毕温良夫妻的宠爱,让人匪夷所思。石竹是掌管吃食,必然对药理毒理都精通于心,想要试探她一下也无可厚非。
石竹听她说出解药的问题,心下便多了几分敬服。
毕温良也素知石竹的性子,当初于晋然也是试探过几次,摆摆手打发去配解药来。
“这个丫头!”严如卿没好气的瞪了眼,招呼姚若溪坐下歇着。
等给姚若溪解了毒,折腾一通睡下,天已经很晚了。
次一天就是毕温良寿诞,夜里果然下了一场雨,白天也没有见晴,阴沉沉的天,刮着凉风。
毕温良很是高兴的穿了坎肩,伸手摸摸肩膀帕卧着的墨狐,笑的只见眉毛不见眼。
严如卿也披上披肩,头发梳了高髻,插了两支翡翠玉簪,优雅知性又透着无形的高贵。
姚若溪是不出场的,严如卿还是看着装扮上了,穿了给她做的宽袖交颈襦裙,淡紫色绣了百蝶飞舞,淡雅的暗花宽束腰,在身后系了蝴蝶结。绿梅又给她梳了头,把额前的头发梳两边,各编了几个很细小的小辫子,从耳前松松的绕耳后,额发高高的反梳到后面挽着,上面戴了一个大大的垂丝玉片花钗。
“我又不用出去,就算出去也是走后门来看病治腿的,这么打扮……”姚若溪别扭看着严如卿,她还没打扮的这么张扬过,那拳头大的玉片花钗实在太打眼了。
“好看呢!绿梅丫头最会梳头了!”严如卿拿了梳子给她把背后垂着的头发梳了梳,眉眼荡着温柔怜爱的柔情。
看她高兴,姚若溪也只好这样打扮了。
外面墨菊来回禀,客人已经上门来了。
严如卿叮嘱了姚若溪几句,出去迎客。
外面的客人陆陆续续的进府,纷纷惊诧毕温良夫妇的墨狐坎肩,啧啧称奇不已。
毕温良笑的很是得意,时不时就要伸手摸一下。
因当今圣上爱重,多次给封号被毕温良回绝了。他又是妙手回春的神医,严如卿嫁给毕温良也学了些医术,各宫娘娘和贵妇们也都很是看重,所以众人得罪谁都不会得罪一个大夫,谁也不能肯定自己和家人不会生病,看大夫当然找最好了。所以今日来的皆是王公贵族。
礼部侍郎府也来人了,张君冉跟着母亲张夫人一块赴宴,看着严如卿身上的钩花披肩,眸光闪烁,“严夫人这披肩真是好别致!不知是出自哪位高能?”
“底下的人孝敬上来的,看着还别致,今儿个天又凉,就穿了穿。”既然姚若溪没准备挑明身份,严如卿自然不会说多。
问了话张君冉就知道问不出想要的答案,严如卿也是名门之后,又常在贵妇圈和皇宫行走,她自然不可能从严如卿这打听出什么。
“我倒是认识一个妹妹,乃昌州新安县的,这钩花衣裳就是出自她们家,来的路上又碰上她,说是来京都治腿的。她很是晕船,也不知道如今怎样了!”张君冉笑的温柔,满脸又淡淡的关心。于晋然都能亲自去接姚若溪,那是必然要引荐给毕温良和严如卿。她走近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严如卿不知道姚若溪路上碰见张君冉的事儿,倒是知道礼部侍郎府有意跟大徒弟结亲被拒绝了。没有接她的话,优雅的笑着伸手请张夫人进去。
张君冉面色有些僵,笑着随张夫人一块进去。心下却寻思,是于晋然还没带姚若溪见毕温良夫妇,还是严如卿已经爱屋及乌到对姚若溪起维护之心!?
张夫人轻唤一声,“君冉?”
张君冉抬眼才看到前面是她姨母西宁侯夫人,忙笑着上前见礼。
燕国民风还是相对开封,只要长辈面前,遵礼受礼,不像前朝那么严苛。所以宴会设立在花园里,男女宾客没有严明的分开,只座位分开。
这样的日子,于家当然会来,于老太太和大太太,二太太和三太太都来了。于晋然一来就立即俘获众千金小姐的视线。开始于家还是医药世家,但进献黄金甲鱼有功,又接了内务府药材供应,虽然于老太爷不愿意出任太医,但于晋然可是国医圣手的关门弟子,又是新科状元,前途一片大好。
众人也都知毕温良一生没有儿女了,那神医馆硕大丰厚的家产,在毕温良夫妇百年之后自然会传给于晋然这个关门弟子。不少人看于晋然的眼神透着热切。
于晋然知道姚若溪不会出面,直接和毕温良一块招待来客。
众人看着不少夫人小姐就围着于家的几房太太说话。
于太太长得相貌清雅温润,于晋然的眉眼完全继承了她,人到中年,更是风韵气华,对来示好几个夫人小姐一视同仁,都不多说。儿子的心思她为娘的当然能猜到些,连老太爷都允了他娶自己心爱的女子,儿子不放话,她也不会胡乱应承安排。
这边热热闹闹,香榭阁里却安静宁谧,姚若溪坐在窗前翻着医书,看的入神。
芍药悄声进来,端了果脯和点心放在姚若溪身旁的小几上,“小姐!外面可热闹了,来了好些人,小姐真不出去露露脸?”
姚若溪笑着摇摇头,“我若出去必然会给师父师娘添麻烦,而我自己也会有无数麻烦上门了。”治病比入士当官的路子拐的还匀,到时候权势压上头,她是推给师父,还是自己承着!?这样当个走后门来治腿的人挺好,不妨碍她孝敬师父师娘,也没有那些麻烦事儿。
又是这话。芍药抿着嘴不再劝说了。
罗妈妈虽然进姚家的时日不长,但也明白姚若溪的多方顾虑,很是理解。
晌午芍药拿了饭菜来,也是摆了一桌子,“夫人吩咐宴会上有不少菜色都很是美味,特意备了给小姐品尝。”
“你们也一起坐下吃吧!这么多,我是怎么也吃不完的。而且一个人吃饭也不香,就都坐吧!”姚若溪看着十来道菜,招呼芍药和罗妈妈一起坐下。
“小姐!奴婢是下人,哪能跟主子同坐的。”罗妈妈笑着提醒姚若溪,这是在京都,还不是在家里,是更要懂规矩才行的。
芍药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姚若阳也在前院里,姚若溪看着只好自己洗漱了坐下吃。这种一大桌子菜,自己对着吃还是头一次。虽然在外头的几年也都是她一个人,可饭菜都是简简单单就打发了的。
没吃多少,姚若溪就饱了。罗妈妈看姚若溪眉头微蹙的模样,知道她是可惜,就笑道,“小姐!这些菜就赏赐给奴婢们享用吧!”有的只动一两筷子,都还好好的。
把自己吃剩的菜赏人……姚若溪应了声。
罗妈妈和芍药收了菜下去,自和院子里两个丫鬟吃了。
而前面的宴会也很快吃过,有几位夫人小姐自在园子里逛的,还有到客院里歇息的。
张君冉也跟着西宁侯夫人,见别的院子都锁着门,显然是没有使用的。而几个供客人歇息的门口也都有婆子守着,香榭阁却闭着门,又没人守着,显然是有人在里面居住的。她想到于晋然珍视的抱姚若溪上自己的马车,本能的觉得这香榭阁里住的就是姚若溪。眸光幽转,对西宁侯夫人笑道,“姨母!这院子倒是别致淡雅的很,看样子也是收拾出来供我们歇息用的,我们也进去坐一会吧!”
别的几个院子都已经有人进去,西宁侯夫人看着半墙吐出来的蔷薇,门又不是从外锁着的,就点了头。
张君冉示意丫鬟上去开门。
门却是从里面闩上的。
“这……不会是有人在里面做什么吧?”张君冉吃惊的瞪大眼,询问的看向西宁侯夫人。
西宁侯夫人乃是东威将军的母亲,东威将军为皇上挡毒箭身亡,膝下只剩一女,儿子皆战死沙场,又无孙儿,本就强势,如今更加的有些跋扈之象。
张君冉也是知道这个姨母的脾气,有那么点喜欢多管闲事,而西宁侯的封号也刚封不久,是用最后一个儿子的性命换来的,所以做了西宁侯夫人也更强横了些。听里面有可能发生啥不干净的事儿,又想到最小的妹妹一生无子,被个庶出的爬了床,还生下儿子,以后小妹和外甥女都要看人脸色过活,就面色沉了下来,“叫开门!”
顿时两个丫鬟大力的拍响了香榭阁的门。
芍药的皱眉出来,开了点门缝。
张君冉眸光犀利的闪了下,果然是姚若溪!这香榭阁根本就和严夫人主院挨着了。她都无法靠近的人,姚若溪小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草民竟然轻易攀附上了!?不过她面上惊讶的笑道,“这是芍药!是不是若溪妹妹在里面?她说是来求医治腿的,你都在这,她定然是住在这里的不是?”
芍药扫了眼张君冉,给西宁侯夫人见了礼,“待客的院子在西边,香榭阁不属于待客的院子,还请西宁侯夫人移步。”
“怎么回事儿?这里住了人,还是君冉丫头你认识的?”西宁侯夫人奇怪了,没有移步,问起张君冉。
说话间另两位夫人携小姐也逛到这边来。
张君冉笑着回话,“今儿个宴会上喝的桃花稠酒就是若溪妹妹酿制的。她是我新安县认识的,是一村里正家的小姐。双面绣也出自她们家呢!还管着于家的啤酒作坊呢!”
众人一听不过是个乡下里正家的女儿,帮着于家管作坊的,眼神顿时轻视起来。连于家都算不上世家大族,跟功勋贵尉根本没法比,更何况是于家的管事了!
而这样一个管事级别的女儿竟然占据了国医圣手家主院旁边的院落,而不让她们这些贵妇小姐进去,就让人心里不平衡了。这是瞧不起她们这些人呢!
于二太太也扶着丫鬟过来,淡淡的笑着,“众位夫人小姐怎么都在香榭阁门口?若溪那丫头真是失礼,身子虚弱也不能把各位夫人小姐挡在门外。”说着唤了芍药,“你去看看你家小姐可好些了,也出来给几位夫人见个礼。”
张君冉吃了一惊,于晋然的性子就多少继承了这于二太太,本想戳穿姚若溪的身份,让她暴露在众目之下,没想到这于二太太竟然这么亲昵的唤她,还维护着帮姚若溪说话。
众人听着也都纷纷疑惑的看着于二太太。
“真的是若溪妹妹住在这里。路上见她,听是来治腿,可她有些晕船,来了京都一直好几天都没见到。还请邀她到家里住几天呢!”张君冉欣喜道。
“那丫头有些晕船,到了京都差点折腾掉半条命,一直在调养着。”于二太太微微笑着解释一句。
姚若溪已经拄着拐杖出来,身后跟着罗妈妈和芍药。
于二太太也没见过姚若溪,扭头一看,眼神就是一亮。精致的小脸透着些病弱的苍白,却更显的她气质淡然恬静,惹人怜爱,可她那如水溪般淡漠的凤眸潋滟流光,晶莹剔透中是想要靠近爱怜又怕惊扰被拒绝。一瞬间,于二太太就明白大儿子为何心系这个师妹了。
“若溪丫头是我家的亲戚,特地接了她来治腿。”笑着招呼姚若溪,给她介绍西宁侯夫人几个。
姚若溪只诧异了下于二太太的态度,就温顺乖巧的上前给西宁侯夫人几个挨个见礼。
众人审视探究和估量的目光打量着姚若溪,面上倒是笑着夸赞两句长得好云云,随手给了见面礼。
严如卿赶来的时候,就听于二太太真说姚若溪性子文静恬淡,实在晕船厉害,才没出来。诧异了下,就微微笑看着。
于二太太见她过来,眸光飞快的闪了下。这姚若溪是人家徒弟,她倒是出来做了主头,给众人引荐。
张君冉没想到这姚若溪竟然是于二太太的亲戚,可她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看于二太太拉着姚若溪的手的亲近模样,她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又想到姚若溪已经跟王元荣订了亲,就微微吸了口气,笑着上来,“若溪妹妹身子可是调养过来了?我还想着请你到家里住几天,我们姐妹好好说说话呢!”
“多谢张姐姐关心,我无大碍。”姚若溪微笑着道谢。
“先前就跟你说国医圣手医术绝顶,肯定能治好你的腿。这下好了,以后你就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了。”张君冉一脸为姚若溪高兴的模样。她说的像是多关心的样子,却是在揭露姚若溪低下的身份,身体残缺的伤疤。
严如卿疑惑的看着,徒弟啥时候跟这张家小姐认识了?还姐姐妹妹的,看着倒是亲热的很!
于二太太倒是知道,张夫人一生无子,只得张君冉一个女儿,却又阻拦张侍郎纳妾。张侍郎悄悄纳了贵妾,年前又生了儿子,张老夫人强硬的把人接回家。张夫人一气之下带着女儿到新安县表姐季夫人家散心,也是刚回来的。
芍药看了眼严如卿,上前低声提醒姚若溪,“小姐!你该喝药了。”
于二太太忙笑道,“快去吧!你身子虚弱,再风寒了就不好了。”
姚若溪告罪一声,行了礼,随着芍药回了香榭阁。
严如卿又领着众人去花厅品茶说话,这才都离了香榭阁。
外面众人议论了两句也就揭过去了。毕竟于晋然是毕温良的关门弟子,姚若溪是于二太太家的亲戚,借着关系来治病也没什么说的。
等众人一走,萧恒墨啧了一声,从树丛后出来,看了看香榭阁关闭的院门,转身离开。
寿宴进行到下晌过后,快临近傍晚才散掉,各色寿礼,包括宫里的赏赐都堆成了小山。
毕温良拉着姚若溪,“来!丫头!挑挑看哪些喜欢,就拿去玩儿!”
“师父!我啥都不缺。”姚若溪笑着摇摇头。
“让你挑你就挑,磨磨蹭蹭的干啥!?”毕温良瞪眼。
姚若溪嘴角抽了下,“……好,我挑。”
严如卿吩咐了墨菊,绿梅和石竹在一旁帮着,把各样礼盒都打开,让姚若溪挑拣。
珊瑚,玉器,摆件,名瓷,字画,各种应有尽有。
没看一样,杜仲和杜衡就在一旁登记入库。
看了一堆,严如卿见她也不挑,就时不时的问她有看上的没。
“哎!这个是什么?”墨菊看着一大盒子,却茶盅不像茶盅,罐子不像罐子的,不由奇怪。
“有个字条。”绿梅把字条拿出来一看,上面记载着拔罐的功效和方法。
姚若溪挑了挑眉头,赵艳萍的手笔。
“又是那个赵艳萍。”绿梅看到署名,抿了抿嘴。
毕温良不以为意的皱皱眉头,他虽然醉心医术,但很多病症都已得心应手,更有不少人把家里的妙方献给他,宫廷秘方更是随意阅览,赵艳萍以为小方小惠就能收买他。
“拔罐可以治疗风湿,风寒,头痛哮喘,肌肉劳损,消除外伤淤血,缓解疼痛,倒确实是个好东西。”姚若溪拿了一个陶瓷罐看了看,做的倒是很精致。
“真有这么好的效果?”严如卿见她也很是了解的样子,不禁疑问。
“师娘这两天准备寿宴劳累了,等会沐浴过后,我给师娘试试。”姚若溪点头。
墨菊忙去准备了热汤,帮严如卿沐浴净身。
赵艳萍倒是想的周到,连酒精都提纯了些。姚若溪现代经常帮爷奶拔罐,他们不愿意花钱看病,说是拔罐就好很多,姚若溪对此很是熟稔。
火罐盖在背上,严如卿惊呼一声,直吸气。
“会有点疼,师娘稍稍忍耐一下。”姚若溪一边拉罐,一边变换打小火罐,教给一旁的墨菊,绿梅,芍药,石竹四个。
等一套火罐拔完,绿梅惊呼,“哎呀!这背上一个圈一个圈的都淤血了!”
“这湿寒火气就是这么拔罐出来的,过几天就自动消下去了。”姚若溪又给严如卿按了会。
“还…还怪舒服的。”严如卿闭着眼,都有困睡的感觉了。
当晚姚若溪又在芍药和墨菊几人身上试了一回,教会了严如卿。
严如卿回去给毕温良也拔了一回。
次一天毕温良就吩咐杜衡,给赵艳萍送去二百两银子,多谢她的礼物。
赵艳萍想着那拔罐的技术虽然她也写了,但毕温良看到拔罐的功效和好处,必然会招她回去试试。没想到却是给她送来了银子。脸色不好的拉住杜衡,“小哥儿!那火罐毕老可是试用过了?是谁给毕老用的?”
“小的不知。小的只是传话儿,老爷怎么吩咐,小的就怎么做。”杜衡给她个无可奉告的眼神,拱拱手转身离开。
赵艳萍抓着银子脸色难看,给她银子打发,这是在说银货两讫。根本不想收她为徒!难道她做那么多努力,那么多新颖的治疗方法,毕温良都不屑一顾?就因为已经收了姚若溪吗?!
赵书豪下衙回来,见她脸色不好的拿着银子,不由的奇怪,“这是咋了?”
“姚文昌和王元荣呢?他们怎么没回来?”赵艳萍摇摇头,不愿意多说,看姚文昌和王元荣没有一块回来,皱起眉。
“他们说要找院子买下来,不能买就租,不在于家院子住了。咱们也去找个院子,搬出去吧!”赵书豪不喜欢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京都寸土寸金,买院子哪那么容易。”赵艳萍现在身上也有些银子,可她不想把所有银子都花到买院子上,她要留着做生意大赚一笔的。不然没本钱又怎么挣钱!?
赵书豪张张嘴,不说话了。这院子是于家的院子,他们一直住在这里,于家不说啥,也会瞧不起他的!
姚文昌和王元荣虽然是要买院子,却是先去了神医馆找姚若溪。
“能买两个最好。买不到,就先买一个。小叔还得跟你借点银两使。”姚文昌跟姚若溪向来不拐弯抹角。
“小叔要买啥样的院子?我跟哥哥这次来爹娘就让拿了钱,说小叔会用到。”姚若溪也觉得买个院子好,不能总借居在于家。毕竟姚文昌和王元荣现在也都是翰林院的翰林了。
她每次想的都那么周到。姚文昌连连点头,“好好!也不用买太大的,小小的两进就足足够了。不过也要三千多两银子……”一下子借这么多银子,他知道姚若溪拿得出来,却不知道啥时候能还上。
姚若溪点点头,又看向王元荣。
“我来的时候带足了银两的。”王元荣见她关心自己,目光柔柔的看着她笑。
姚若溪就起身回香榭阁,开了箱笼取了四千两银票出来给姚文昌。
“不用那么多,三千两就足够了。你小婶也给我捎来了几百两呢!平常花用的用不着多少。”姚文昌没有要完,只拿了三千两。
“我们要出去看宅子,你想不想出去逛逛?”王元荣知道她来京都好几天,都还没去外面看过。
“我……还是不去了。”姚若溪想了下,摇了头。
王元荣想她还要治腿,点点头,“那我过两天沐休,带你去城外上香。”
“不是刚请过假,等你们搬家的时候,我再去看。”姚若溪婉拒了,俩人都没有家族背景,要是还三五不时请个假,官途蹉跎就不好了。
王元荣很是郁结,以前不在一个村子了,他要念书,远在学堂。现在入士为官,又要天天上衙,都没有时间好好陪陪她。
“行了!等院子买回来,我帮你们搬家!”姚若阳咳嗽一声,单独约见他妹妹出去,可是不行的。
“你也跟我们一块出去逛逛吧!”姚文昌拉着他一起,女孩子家多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小子家还是多出去走走的好。
见姚若溪也点头,姚若阳就跟着姚文昌和王元荣出了门。
院子是之前就在看的,三人又挑拣了一遍,之前说的三千多两银子,谁知道姚文昌再问,就变成了两千两银子,还是更大的那个,比之前的多了几间屋子。
卖房子的中人说房主急着卖了回江南老家,又听姚文昌是新科进士,是翰林,就便宜了些。还把院子里的旧家具送于姚文昌,让他嫌弃就扔了,不嫌弃留着随便使使。
“这院子好,家具也有五六成新,这么便宜,不会里面闹鬼吧?”姚文昌说着吸了气。
几人的在附近打听了一圈,清清白白的院子,姚文昌犹豫了下,就买了。
王元荣也花了两千多两买了个院子,在姚文昌买的院子前一条街。
几人办了房契,刚准备回去,就碰见赵书豪和赵艳萍。
“姚若阳!?你来了京都,那若溪也来了对不!?”赵艳萍终于想通为啥严如卿会拔罐了,那个人是姚若溪,就都通了。还有前两天姚文昌和王元荣同时告假,没去翰林院,也肯定是去跟姚若溪见面了。
姚若阳也没想到京都那么大,他只不过出趟门就碰上了这兄妹俩,淡淡的问了礼。
“怎么来了京都,也不打声招呼!若溪她在神医馆是吧?我去看看她!”赵艳萍的责备的嗔怪姚若阳一眼,招呼他们一块,要去看姚若溪。
三人拦不住,跟着她来到了神医馆。
严如卿听她求见,实在不想见她,又怕她在外面多嘴说了啥,只好放她进来。
赵艳萍一来就亲热的拉住姚若溪问她路上可好,恭敬的拜见了严如卿。
严如卿吩咐墨菊上茶,招了姚若溪坐在自己身旁。
人家没邀请,赵艳萍自然不好也舔着脸坐到炕上严如卿身边,就在绣墩上坐了。心里却很是不是滋味儿,刚才进来的时候她就看到园子里的景致,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可以说十步一景了。
神医馆只前面侧边是,而整个毕府都被称作神医馆,实际上却是皇家别苑级的园林,还是先皇赏赐下来的。她几次求见都没能入门,姚若溪的却大模大样的住在里面,可以坐在严如卿身旁,叫着国医圣手毕温良为师父,享受严如卿的宠爱。
又看她一身穿着皆是上等丝绸,寻常百姓根本没资格穿的料子,头上戴的玉片垂丝大花钗,更映衬的整个人光彩夺目,淡雅恬静中透着悠然的贵气。更她心里不舒服。姚若溪现代也只不过是个学问好点的学霸,连红酒都没喝过的乡下人,她才是中医世家的千金小姐。而现在姚若溪却拥有她前世生来就有的,她拜访个人都还得看她姚若溪的面子。
赵艳萍提醒自己不能失态,对着姚若溪笑的更是温情,“看你脸色不好,是来的时候晕船吗?可惜这里没有晕船药,要是有,上船之前吃上两片就好了。”
“已经好了。”姚若溪淡淡的笑着不接她的话茬。
见她不热络,对她客气有礼又疏离,赵艳萍� �里闪过愠意,因为坐的远,够不着,只能这样笑着跟她说话。
石竹出来看了眼,见严如卿没有吩咐,又默默退到一旁等着。
赵艳萍没有走的意思,严如卿笑着留了饭。
吃饭的时候,没有见到毕温良。只有严如卿和姚若溪在内院吃的。赵艳萍极力的表现贵族做派,比姚若溪更是气质高雅,用餐姿态优雅。
饭后,严如卿见她跟姚若溪有话要说,陪着坐了会,就去忙自己,让俩人说话儿。
赵艳萍挑明了自己的心思,“我会现代先进医术,你肯定也多少懂些现代医理。我们一起拜师,一同学医,把更先进的医术和药材制作出来,造福更多古代百姓不好吗?”
“我只是个平凡的人,也没有悬壶济世的宏伟理想,更没那个能力。你要拜师是你的事儿,我没法左右师父的决定。”姚若溪也挑明了拒绝帮忙。
“我们都是从一个地方来的,我们才是最亲近的人,你竟然都帮我!?”赵艳萍瞪大眼,失望悲凉的看着姚若溪。
“我没有帮你的义务和责任不是吗?”姚若溪挑眉,她又不是她的谁,又凭什么非得帮她?!
赵艳萍愣了愣,说不出话来,久久道,“你是不是怕我分你的宠爱?”
姚若溪看着她摇摇头,不想再跟她多说。赵艳萍非要把她视为对手,她无话可说。
“我们……”赵艳萍还要再说,石竹进来提醒,“小姐该喝药了。”姚若溪身子虚弱,她下的解药也没有太重分量,所以体内余毒还未清完。
赵艳萍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见严如卿的贴身丫鬟都奉姚若溪为小姐,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于家,搭不上。毕温良,也搭不上。难道她非得走别的路子!?
外面张君冉又拜访姚若溪,严如卿听了直接打发,“小姐正全力治腿,不便见客。”
被拒绝的张君冉脸色阴沉,拧死了帕子,她下帖子邀请姚若溪不给面子,她上门拜访,竟然也拒绝见她,真的是以为搭上了于家就比她高贵了!?
赵艳萍虽然刚来京都不久,却把想接近的人的消息打听了不少,其中就有礼部侍郎想招于晋然为婿被拒的事儿。看着张君冉也被拒之门外,眼里那一刻的恼愤阴沉,她眸光转了转,回去就写了个帖子给张君冉送去……
------题外话------
【头好痛,鼻子好难受,加更的只能明儿个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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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炎凉,西宁皇室的天才公主,刁蛮狠辣无人敢惹,只因自小顶着‘天才’头衔,七绝念力为同龄少女中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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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谁去轮~
答曰:谁最丑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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