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uren kamio?
………………那是谁?(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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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在雨里枯坐了多久,起身的时候膝盖已经麻痹了,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雨比刚刚略大了一些,带深秋寒意的水滴顺着紧贴着脸颊的头发滑入脖颈,被雨水打湿的衣料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冰冷贴合在皮肤上。
抬手胡乱抹了下脸,才抬眼望去。
万籁俱寂,没有一丝生气,只有一片苍茫的雨落声。
就连郁郁葱葱的林木也仿佛在这个季节中集体死去,枯桠的枝节孤寂的刺向阴霾的天空。
深黑色的泥土中,大小不一的碑石就这么林立在这一片庄严而肃杀的死寂里。
果然是这里……
彭哥列家族的私人墓园。
我暗自松了口气,不安的情绪略微收敛了一些。
一缕莫名的淡淡惆怅却在此时随着平地上腾腾升起的水雾一点一点泛了上来。
依照记忆中模糊的印象循着左边的小径拐了个弯,脚步突然在一处不起眼的墓碑前停住。
蹲下身,抬手抚开服帖平铺在灰色石材上的枯叶,指腹沿着暗黑色的沟壑缓慢滑行,指间所过之处依稀能辨认出被岁月侵蚀的残破不全的墨色拉丁文。
那个被曾沾满深褐色干涸血迹的这双手一笔一画刻出的名字——
chrome·d·spade
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时光荏苒,就连当年亲手刻下的字迹如今都已模糊,我却还固执的攥着那片遥远的记忆。
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还是不想放开。
闭上眼,仿佛看见阳光在那人身后泼洒了一地,金色发梢在面上投下一缕淡淡的阴影。
映着洗碧晴空的眼眸轻抬,温暖的和风自眼底轻柔抚过。
胸腔中的律动声在一瞬间远去,被决绝的隔在了厚重雨幕之外。
冰冷的手指攥着胸口,我蜷缩在滂沱的大雨中,瑟缩着颤抖。
想要冲上鼻腔的酸涩被咬紧的牙关死死卡在喉间。
呐,giotto,为什么呢?
心脏紧紧的收缩着,扣在胸口的手指扭曲着收紧。
轻微的刺痛从手心传来,汇入雨水中的暗红色沿着小臂细细流淌。
手脚力气被不停冲刷着自己的冰冷雨水一丝一丝抽走,我紧闭着双眼大口的喘息着,徒劳的挣扎着,任由真空的窒息感一点一点没过头顶。
遗失的流年和深深的眷恋。
被时光卷走的一切又铺天盖地卷土重来。
……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长久以来一直被小心翼翼压抑着的情绪如决堤的海水磅礴着奔涌而出。
雨水咸涩,沿着脸颊滑落自嘴角。
身体不自觉的蜷缩成弓状,牙齿依旧被死死的咬合着,哽咽被硬生生阻在喉间。
怀中的温度一点一点流失在灭顶的滂沱声中,冰冷僵硬的手脚开始抑制不住的痉挛起来。
意识模糊着即将消散的时候,我却听见优雅冷漠的声线中带着丝无奈的叹息。
似是自遥远的地方而来,穿越过厚重的雨幕,沿着耳际轻柔的落下。
“在别人的墓前哭成这副样子,会让人误会你是在哀悼墓碑的主人呐。”
极力的压制着身体的抽搐,我茫然的睁着眼大口的吸着气。
紧接着,我就感觉到自己被圈进一个干燥却算不上温暖的怀抱。
抽搐着的手脚被不容反抗的压制在两条手臂之间,环着身体一只手在我颤抖着的后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
湿冷的气息自那人身上传来,却奇异的让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了下来。
雨势渐渐变小。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急促的呼吸渐渐平静,失去焦距的目光才对上那对微垂着的眼瞳。
仍在轻微颤抖着的身体突然一僵,刚找回正常频率的心跳声在一瞬间不知落向何方。
“クフフフ,这个反应真让人怀念。”
比少年略低一点的声线贴着耳廓轻声呢喃,被时间褪去了年少轻狂的冷漠脸孔上被染上一丝奇异的温柔。那人轻笑着微微敛目,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了一块扇状的阴影,遮住了异色瞳孔中流转的微光。
我呆愣的张了张口,半晌才木讷的道了一声。
“六道君。”
异色的瞳孔微微一怔,似是有什么要从那片血□□滴的瞳孔中涌出来。
环住我的手臂被冷静抽出,那人表情淡漠的站起身,唇边勾起的笑意恍惚间变得有些遥远。
“就连被这样称呼,也是久违了呐。”
身体的僵硬随着那人的起身而解除。
我小幅度的活动了一下四肢,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小心站起。
静静的看我做完这一套动作,那人才转身离开。
意识到这是让我跟上去,我踉跄了两步急急追上前面的人。
低头一言不发的跟上,我犹豫了好几次,到了唇边的句子终归还是滑到喉咙里。
抬眼望向面前沉默的带着路的修长背影,将之前丢脸的场景统统赶出脑外。
我深吸了口气,终于鼓足勇气开口。
“咳、那个……我说六道君………喂喂六道先生我说你有在听么?”
……………………
………………被无视了。otz
“喂喂别装了,现在风不大我知道你听的见的……咳、我说……那什么我大约半个钟头前还在和弗兰小弟收拾去大阪的行李然后被一截看上去像是废弃水管的东西砸到后就莫名其妙的到这里了。呐呐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么?看你这么淡定一定是知道什么的吧?”
依旧没有回应。
心中的疑问被拒绝在一片沉默中。
啧,小时候只是性格有些阴暗的家伙怎么长大了变得这么扭曲?
连原本勉强算得上优点的礼貌都丢掉了,你乡下的老妈知道后会痛哭流涕的啊!
我皱着眉腹诽着,脚步却没拉下。
微凉的风自身上划过,我瑟缩着打了个喷嚏。
抬手揉着鼻子,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在雨中顿了顿。
我深吸了口气,向那个冷漠拒绝的背影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
“呐,我说……这个时代的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一直以不急不徐的速度匀速前行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始料未及下一头栽在那人背上,鼻子被笔直的脊梁撞得生疼。
我低头捂着鼻子,正要摆出好久不曾用过的官方表情(#f′凸)问候面前的人,突然间不知从何而来的厚重压抑感却让我被迫收起的正要弹出的中指。
以那个背对着我的人为中心渐渐弥散开的肃杀之气让我立刻明白了答案。
“果然是这样。”我轻叹了口气,淡淡的说。
“クフフフ……”
低沉的笑声突然响起,断断续续的声音在这片肃杀中隐隐透出一股阴森寒意。
那人突然转过身来,空气在一瞬间被冻结。
苍白的面上一贯冷漠的神色一扫而空,脸上浮现出刺骨而癫狂的嘲讽。
紧紧纠结的眉梢下,血色的右瞳在灰蒙蒙的雨中绽放出刺目的明红,上勾的唇角弯曲出露骨的恶意。
“知道自己的死讯后,你的反应竟是感觉松了一口气么。”
“我……”
被那对异色瞳孔中毫不掩饰咄咄逼人的恶意惊的后退了半步。
我生硬的撇过头去,用几乎被淹没在细密雨声中的声音说。
“……我很抱……”
“应该要感到抱歉的不是你。”我的道歉被冷酷的打断。
直至眼底暗流涌动的情绪复又被严丝合缝的冷漠包裹,那人才轻瞥了我一眼淡然的转过身去,沉默了一会轻声说。
“……起码不是现在的你。”
那声似是叹息中若隐若现的悲伤让我重重一怔。
接下来的话被这缕摸不着的哀伤深深的卡在喉间,再没有勇气问出。
这个我已经死去的时空中究竟发过什么,我突然很想知道。
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
为什么那个纠结了几百年的轮回诅咒还在那只血色右眼中?
为什么杀死我的人……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