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皇帝气恼不堪,真当他不肯发落他么?
季淮家中世代为医,承父志入的太医院,革了他的职,不亚于是挫伤他的家族传承,可他竟然也这么坦然的答应了。
正在僵持着,门外小太监急匆匆地走进来,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启禀皇上……”
“何事?!”皇帝怒气冲冲地抬头甩出一句来。
小太监缩了缩脑袋,心中暗暗叫苦,颤颤巍巍地道:“启禀皇上,充媛娘娘在外头候了好一会儿,天冷风大,皇上瞧着……”
剩下半截话,他没说出来。
眼下已是入秋,冷风还是簌簌的寒,皇帝愣了愣,沉默半晌,从嗓子眼里憋出一句话来,“请到暖阁里候着。”
小太监喜不自胜,急忙点头道:“奴才遵命。”行完了礼,便急急忙忙地退出去了。
殿中季淮神色依旧不动,只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皇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你先退下,这两日差事也不用当了,在家伺候老母罢!”
季淮神色淡然,叩头谢恩,转身退了下去。
等到季淮退出去良久,皇帝还坐在御案前,皱眉不语,殿中更显寂静,更漏声窸窸窣窣扑簌落下,只又落了一刻钟之后,他才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往暖阁而去。
转过殿廊,往右行不过百米,就瞧见暖阁前头站着的丫头,含珠急忙屈膝行礼,“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皇帝淡淡地“嗯”了一声,一点感情色彩也不带的,踏步便进了暖阁。
暖阁中暖意融融,微热的地龙熏得满室宁静馨香,一个身影站在那一株并蒂琉璃莲花前,微侧着头仔细观赏,听见声响才扭过头来。
暖意烘得她脸上热意氤氲,两颊都红扑扑的,只一双眼睛幽然清澈,亮晶晶的仿佛含了半池的春水,四目相望,皇帝心头登时便是一软。
白莲花定定地瞧了他一会儿,过了好一会儿才上前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皇帝眉头一动,强忍着不悦,语气随意道:“朕说过,你在朕跟前不必行礼。”
白莲花站起身来,垂着头,声音慢慢,“皇上恩宠偏爱,是臣妾之福;只是臣妾却让皇上操心生气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皇帝禁不住心中就是一软再是一疼,只想伸手把她拉进怀中,哪里还管什么流言蜚语?
他心头滚动半晌,声音终是软了下来,道:“何以是你的错?”
白莲花抬起头来,神色定定,“臣妾有错,是性情疏懒,竟有些忘了规矩礼数,和外臣笑语谈笑,落了旁人口舌,却让皇上知道,心中不快。”
皇帝心中大为舒畅,她还知道念着自己的心意,这就足够了。他温言说话,伸出手去,“朕只有你这句话,便没什么不快了。”
白莲花抬起头来,伸手搭在他的手掌中,脸颊上漾起一丝微微的笑意,“是臣妾的不好。”
皇帝只想把她揉进身体里,哪里还能如何责怪,低声道:“朕已让容德祥去彻查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