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自觉地就开了口,道:“皇上安心,姐姐和皇嗣已是没有大碍,宽心一些吧。”
说完,她亦觉得自己说的简直就是废话,她自己心中都焦躁不安,更何况他呢,只是设身处地所想,却不能解他心头烦忧。
皇帝转过身来,望住她,眸色幽沉如海。四下无人,别的人也没有胆子敢近前听他二人说话,夜色隔在宫殿外头,静怡殿内明亮如昼,也让两个人都能够瞧得清楚对方的脸庞。
白莲花心中抽痛,上前半步,抬手抚去他眉间的褶皱,手指微微一动,触上他温热的皮肤,道:“姐姐念着皇上,皇上也要保重身体。”
皇帝低低地“嗯”了一声,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拉了下来,握在手心并没有松开的意思,道:“朕知道。慧儿身子不好,温如尚也在,正好听到了忧心不已,朕让他回府接了诰命夫人进宫,也好照顾慧儿。”
白莲花深以为是,点头道:“温大人自然是会忧心,接了夫人来也好,姐姐身边需得有人尽心照顾,眼下宫中变故多,也唯有母亲照料才能安心。”
皇帝点了点头,眉间又袭来浓浓倦色,道:“莲儿,朕的孩子.......就这么不容于世间么?”
白莲花陡然一惊,立即道:“皇上怎会如此说?皇嗣是国家命脉,关乎社稷,关乎黎民,只有那些心藏祸水的小人,才会谋害皇嗣,造祸社稷,只是正道有上天庇佑,必然不会让他们得逞!”
她一番话说的又急又快,铿然有力,皇帝看了她半晌,才点了点头,毕竟眼下还是人前,并不会如只有两人之时那般毫无保留,只是这交握在一起的双手,能够让两个人彼此的心里头稍安,后宫诡谲又如何,云朦雾罩又如何?人帝神仙又如何?
什么......
什么都比不上两个人心意互明来得好。
静怡殿中今夜无眠,即使再如何,皇帝也是要去安寝,白莲花守在这里也是徒劳,皇帝亲派了一百亲兵侍卫看守静怡殿,轮值换班,确保宫中无虞。
白莲花亦让云雀留守静怡殿,从春熏院中拨了数个心腹人手过来,近前伺候,自己在彩月的陪同之下回了春熏院安寝。
她一早就匆匆忙忙随着皇帝到了琼华殿,又辗转在静怡殿中忙活了大半天,适才心里头挂念着倒还不觉得,此刻四下都安排好了,才觉得浑身乏力。
彩月叫来了步辇,她也没有如往常一般推辞,乘上去便往春熏院回了。坐上步辇之后,她闭目养神,只是刚刚闭上眼睛,这一幕幕画面便在脑子里闪过,搅扰得她想静一静心都不得,无奈之下,只好睁开了眼睛。
长街之上的宫灯渺渺,步辇前头两个宫人提着的风灯灯火微微,照亮了十几步开外的路面,青石砖路上平整有序,宫人们的步履齐整,步辇发出“吱呀”的轻响。
忙活了一整天,琼华殿和静怡殿内俱是人心惶惶,四下宫殿也知宫中今日出了大变故,也都早早地安歇了,只是不知这沉默的黑暗之下,哪里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