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离开琼华殿,倒是没有停歇,一路上去了静怡殿。深秋季节,风倒是萧瑟,不过日头也好,满院子的菊花开得算是一景。
她贪看,与云雀边走边聊,脚程慢了许多。转过琼华殿,往静怡殿去,需得穿过芙蕖池和花圃,而那里头,花圃里的菊花最是品类繁多,也有花匠悉心照料,传闻是前朝太后所喜,太后之前所居的寿安宫在不远处,为了方便太后观赏,也就把菊圃设在了这里头。
二人慢步走着,浅语而笑,走到花树后头,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说话声音,随着风就飘入了白莲花的耳朵。
她本不是欲听人墙角的人,只是听着那话里头提点了自己的名字,一时好奇倒忍不住慢下了脚步,云雀脸色生愠,张口欲要呵斥,却被白莲花抬手挡了下来。
“我瞧你,是真心喜欢皇上;这一番真心痴情,倒是可怜,在这宫中倒是不多了。”说话那人声调慢慢,抑扬顿挫,语气中不知是带着讥讽还是当真如她口中那般好心。
白莲花眼睛一眯,已是察觉出了自个儿现在听得是谁的壁角,嘴角上不由得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来,沉吟不语。
那人对面的人声调清浅温柔,进退有度,道:“谢姐姐明白。臣妾在宫中,荣辱皆系皇上,焉能不真心待皇上?难道姐姐不是么?”
这话绵里藏针,先说话那人倒是噎住了一般,片刻后才回答道:“我自然如此。只是女人的心,总归是小的,肯让皇上容下别的女人,这般大的肚量,妹妹若是真心喜欢皇上,便该能体会一二。”
这话说到回话的人的心坎上,那人半晌不语,过了许久,似乎是对面的反应很是让她满意,先说话的人笑出声来,听那声音里头极为满足,道:“妹妹聪明剔透,又得皇上偏爱,若是能牢牢抓住皇上的心思,又岂能不是后宫最大,别说是大公主,来日若是生下皇子,压了别人一头,成了这后宫正主,也不是不可能。”
“姐姐言重,臣妾从来没有这般想过。”回话的是林美人,那说话的便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赵才人,听见她这般说话,林美人很是有些惊惶,声音都颤了几分。
赵才人惯是看不得她这般唯唯诺诺,与人为善,天下太平的模样,美眸一凝,冷冷地看着她道:“妹妹不是不曾想,而是不敢想。后宫之中的生存之道,本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是哪一日,换得我为刀俎,他人为鱼肉,还怕不能名正言顺么?”
“臣妾只是一个美人,还有姚妃娘娘和贵妃娘娘在上,不敢逾矩;况且皇上最是看重宅心仁厚的人,若是如此行事,必为圣上不喜,姐姐的体会,难道不深刻么?”林美人低头回答,带着恭敬又带着刺,让一旁的白莲花简直要忍不住为她竖个大拇指了。
赵才人见怎么说,林美人都拒不敢受的模样,心中气恼,口中倒是一点没有显露出来,淡淡笑道:“皇上虽然怪罪于我,到底是没有将我如何了,前两日还歇在我殿中,若是论这个来说,妹妹倒是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