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秋风缠 > 17、第 18 章全文阅读

后来白清瞳家里出了事,离开了书院,不给他做伴读了。小太子这个高兴啊。终于解放了,终于又可以想玩什么玩什么了。

可是后来他发现号召了几次,大家玩得好像都没有以前有趣味。少了那个妙语如珠、爽朗大笑的男孩,气氛好像怎么都活跃不起来。虽然身边几个刻意讨好的伴读努力热闹气氛,但连他自己都感到索然无味,觉得那些游戏也不过如此。

再之后,先皇驾崩,白家出了事,白清瞳被迦罗遥收养了去。迦罗宇初时并没过多关注这件事,但是过了几年,他渐渐发现皇叔迦罗遥的心思竟然在白清瞳身上比在他身上还多。

这就让迦罗宇受不了了。新‘仇’加旧‘恨’,在他心里升级了。要知道,皇叔从小最疼的就是他啦。

齐辛帝迦罗延是个严肃寡欢的人,不苟言笑,对自己的儿子也是冷淡古板。迦罗宇作为太子也从小接受帝王教育,与自己的父皇自然不怎么亲密。反是迦罗遥十分疼爱他,幼时经常抱着他玩。

那时候迦罗宇最开心的事就是被皇叔抱在怀里,然后与他一起坐着轮椅,让太监们推着在空旷幽深的皇宫里转来转去。皇叔还时常让那些身强力壮地太监们将轮椅推得飞快,然后把他高举在头上,好像飞一样,乐得他嘎嘎地尖叫直笑。

而且皇叔还十分有耐心,手把手地教他识字,给他讲边塞的故事,于娱乐之中教他做人的道理。所以在小皇帝幼小的心中,皇叔迦罗遥是一个比父亲更重要的存在,是他最最喜欢的亲人。

可是有一天,他忽然发现他最亲昵的人居然把另一个人放在心上,而且还是个和他们皇家血统、身份无关的外人。再进而他又发现,那个外人居然还是他小时候最最讨厌的白清瞳。于是心里这口气啊,真是快憋死他了。

尤其随着年纪渐长,皇叔也开始慢慢与他拉开距离,以君臣相称,再不像小时候那样对他亲密无度了。

迦罗宇这个失落啊。他把这一切都怪在了白清瞳头上,所以一心琢磨着怎么让他早点离开皇叔的身边,好让自己重新得回皇叔的宠爱。

当然,他的这番心思迦罗遥是猜不到的。迦罗宝隐隐有感觉,可也抓不真切。至于白清瞳,根本一无所知。= =

迦罗遥回了王府,并没有和白清瞳提起这件事。他见白清瞳这些日子在抓紧时间习武,并发奋重新攻读各类兵书,心里明白他的心思。只是时机还不成熟,大家都没有再提起罢了。

入了冬,天气便飞快地转凉了。迦罗遥看上去单薄,但其实从小习武,内力深厚,并不如何畏寒。只是大家见他腿残,他又有意无意地将自己虚弱地一面表现出来,于是大家便大多感觉这位靖王爷身体孱弱,不堪一击。

白清瞳也被这种错觉所影响,所以入冬之后很是关心他的饮食健康。谁知迦罗遥没事,他却第一个被寒流击倒。

“咳咳……我不喝药!拿走拿走!”

白清瞳哑着嗓子厌恶地说。他讨厌那苦涩难咽的中药味,那味道简直麻木了他全部的味觉,几乎苦得把舌头都要吞掉了。

子墨很为难,他已经端着药碗在这里站了半个时辰了。药已经换了一碗,看来又要凉了。

其实只是小小的风寒,白清瞳身强体壮,喝个两天药就无事了。可偏偏他却不肯喝药,硬是拖了这么多天。

大概也是受伤那会儿喝药喝怕了,白清瞳现在一闻到药味就条件反射地钻进被窝装睡,‘雷’打不醒,子墨怎么唤也没用。偏今天子墨进来的时候白清瞳正无聊地在书,说是看,不如说是在识字,结果本来就晕的脑袋更晕了,被子墨逮个正着。

“不行!公子一定要喝药。”子墨锲而不舍地站在那里。

二人正僵持着,迦罗遥推着轮椅进来了。

“瞳,怎么不喝药?”他在屋外就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对白清瞳不听话的行为感到无奈。

白清瞳缩在被窝里,见他进来,探出了头,眼汪汪地看着他。

“我不喝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迦罗遥沉声道:“不行。喝了。”

“我都退烧了。已经没事了。”

“可王御医说你还没好。”

“我好了。就是有些咳嗽。”

“那为什么还躺在床上?”

“我——咳咳……”

迦罗遥脸色一冷,沉声道:“子墨,把药给我。”

子墨恭敬地将药递到他手上。

“你下去。”

“是。”子墨疑似‘同情’地望了白清瞳一眼,赶紧带上门出去了。

王爷的心情好像不好啊。白公子,你自求多福吧。

白清瞳也从子墨最后的眼神中读出不妙,再看看迦罗遥,似乎……不太高兴啊。

不会是生气了吧?

他有些心虚,眼睛闪烁不已,不敢看迦罗遥。

迦罗遥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药,晃了一晃,忽然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你……”白清瞳不明白他为什么喝自己的药。

“不肯喝药,是怕苦?”

白清瞳有些脸红,讷讷道:“我不是怕苦。是、是、是实在不好喝,我喝不惯。”

迦罗遥抿了抿唇,似在品尝那药的滋味,若有所思地淡道:“良药苦口。身体健朗的人都不会喜欢喝。我喝了二十年,到现在也是不大习惯的。”

白清瞳心中一紧,忽然无言以对。

是啊,迦罗遥从七岁就开始喝药,一直喝到现在,那是什么滋味?自己这点小病小痛,如何能和他比?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白清瞳为自己的任性感到惭愧。

他有一个优点,就是发现自己不对,立刻便能检讨反省,并认真改正。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白清瞳隐隐记得是谁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似乎在他极小的时候,有个人经常搂着他与他一起看书,并一一指给他那书上的字,给他讲故事。

那人的年纪似乎不大,就像、就像他几个月前刚醒来时感觉自己有哥哥一样。那个人似乎就是他记忆深处的哥哥。

可是事实上,经过这几个月的了解,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哥哥,甚至在白府的时候连个同龄的玩伴都没有。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呢?

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非常非常重要,似乎已经被他遗忘了许久许久。

这让他有一种愧疚感,他本不该忘记那些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