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张氏的话音刚落, 屋内的气氛就陷入诡异的沉寂中。
刘习礼抬手就给她一个巴掌,打得她脚步踉跄, 退后好几步,显然是气急, 花了大力气的:“一个小妾也敢评头论足的,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刘张氏恨恨地摸了摸被打得红肿的脸,看了看处在犹如狮子样,盛怒中的男人,终究没敢继续招惹。
肖氏眼底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打,狠狠地打, 现在两人可都是小妾, 在刘习礼没娶正房太太前,谁都有机会。刘张氏越作,越沉不住气,她的把握就更大点。
族长还有几位族老, 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刘学止上前和几个拱拱手。对几位的到来表示欢迎。
族长看着眼前的刘学止, 老态毕现,也是,受到这么大的打击,就是个铁人也扛不住啊,看样子,他也在硬撑。以前族里因为出了个秀才,着实风光了一阵, 被其他几个村高看一眼。可是前年清朝垮台后,新成立个什么民国的,已经不兴什么秀才举人了,秀才名号也就剩个空壳,连每月申领的米粮都没有了。现在儿子又做出这等丑事,唉,家门不幸啊。
“族长,各位,大老晚的麻烦了。”刘学止虽然身心疲惫,该有的礼节却是不会忘的。
“刘秀才客气了。”几人同样站起来拱手回应道。
“族长,逆子和那贱人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几人皆是点点头,表示已知道大概。
“既然都知道了,那就请族长秉公处理吧。本来谁家遇到这糟心的事,都应该藏着掖着,可惜儿子背着我做下这等丑事,可见眼里是没有我这个爹的,我实在不想看到这孽畜。”说着又剧烈咳嗽起来。
族长也想尽快解决,这丑事要是传扬出去,损害地不光是刘秀才的名声,对刘家村同样是个打击,以后出嫁女或者娶外村的媳妇都容易被人说嘴。
“既然这样,那我就越俎代庖了,沈氏就沉塘吧,至于刘习义嘛!”说着,转过头来征询刘学止的意见,本来这种牲畜不如的东西,也一并沉塘算了,可惜不是他的儿子,要是他作主了,谁知道刘学止随着时间的流逝,会不会念叨这个儿子,到时候他这个恶人,难保不被恨上。
刘文青心下也是一紧,果然是旧社会吗!□□被撞破了,会被浸猪笼,在现代,只会受到道德上的谴责而已。有些人还在网络上洋洋得意地炫耀,引人围观。而且看族长这样的处置,女人总归是吃亏的一方,结局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沈氏听了族长的话后,脸色刷地一下白了,嘴唇颤抖着,硬是发不出一个音来。
刘习廉听后也觉得那女人该死,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大清朝了,据说外面已经开始传什么新思想了,要讲什么民主。要是把她沉塘了,一时痛快,以后说不定有麻烦,于是上前道:“爹,沈姨奶奶咱们打发出去吧,外人毕竟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咱们也能博个好名声。”
刘学止考虑半天,最终将气憋了回去:“好吧,依你说的。沈氏,从现在起,你就不是我刘家的人了,希望你以后不要踏进刘家村一步,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看在服侍我这么长时间,准许你将自己的衣物带走。”
沈姨奶奶逃过一劫,浑身虚脱地,跪坐在自己的两腿上。
“至于刘习义,从今往后,咱们一刀两断,你不再是我刘学止的儿子,还请各位做个验证。”刘学止这话说得斩钉截铁。
“爹。”刘习义顿时面无血色。
“还请族长将刘习义从族谱上除名,以后我作古,所有的东西也没有他的份。”刘学止对二儿子的哀求视若未见。
如果单单是不认爹,对刘习义的打击不算大,可是从族谱上除名,也就是他以后不是刘家的子孙,哪怕他现在改名,也没有人会理会。
而且以后家里的财物只剩他眼红的份,谋算这么多,为了什么,还不是爹手里的钱财,机关算尽,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还有,既然他已经不是刘家的子孙,也就不适合住在原来的房子里,省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大家都不自在。你还是搬离吧,这个房子我作主,以十五两银子买回,你尽快找房子搬。”想了想,刘学止补充道。
族长也没有置喙,说到底,这还是刘家的家务事,他不方便插手,要他做的话,赶出去拉倒,还给银子呢!
刘学止本不想这么绝情,三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了不偏袒任何一个,他费尽心思。哎,儿女多了也是债,遇到这逆子,祖宗简直丢尽了脸。
老二实在是太伤他的心了。要是传扬出去,他刘学止就是个大笑话,一生从来没吃亏这么大的亏。没料到,老了,老了,反而折在自己亲生儿子手里。这都是命,前世欠下的,今生来还。
打发他远远的,眼不见为净吧,要是换了其他人,早早地通知巡捕房了。
终归是他的儿子,他确实做不到太过绝情,想到他的大孙子,平时跟他爹一个性子,谁知道是不是个表面忠厚,内里藏奸。老实说,他现在对自己看人的眼光产生了怀疑,留在身边,谁知道会不会又是一个白眼狼。
还好,孙子他还有好几个,那几个孩子可从来没让他失望,文武皆是一等一的。
刘文青要是知道她爷爷的心思,就明白,他经过这一遭,是缺少安全感了。
看到二伯离去前,那仇恨地眼神。刘文青表示对这些自私自利,善于推脱责任的人的心思,她也是捉摸不透。
刘习义确实是带着恨意走的,白白算计那么长时间,一分一厘没得到不说,反而被赶出去了。瞬间他阴谋化了,要不然落到这步田地,自己心里也过不了这关。连理由借口都想好了。
说到底,他这是奇差一招,被人算计了。也许他们早早地就发现自己和沈姨奶奶的事情,只不过隐而不发,只等时机成熟,在一网打尽,让他永远不得翻身。
越想事情越明朗,果然,他想得不错,没看是老三的大儿子去通风报信的吗?老三才是最后的赢家啊,厉害啊,按戏里面的唱词,这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老大没有儿子,再把自己挤走,那整个刘家就是三房的囊中之物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好歹毒的计策,好深沉的心思。连他都自愧不如。
不过她刘习义不会一直败下去的,咱们走着瞧,迟早一天他还会回来的。
刘文青看二伯那转眼间又恢复斗志昂扬地表情,难不成这是刺激过头了,神经错乱了?
要是她刚才知道,一眨眼刘习义把罪责,全都推到他们这房来。估计要喷出一团口水,这是躺着也中枪吗,难不成谁得利就是谁出的手?哪来的道理啊,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好不好!
二伯真是大大的奇葩啊,推脱责任运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沈氏拎着她的小包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这社会活着是艰难的,一个女人,她能做什么去呢,要是有学问,还能去做家庭老师之类的。要是她安安分分地,相信爷爷也不是绝情的,去之前肯定会把她安排好的,还能少了她一口饭吃,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都是贪心惹得祸。
“爹,要不,你住到我家里去,你身边也没个人照应。”刘习廉想到爹孤身一人,生活肯定诸多不便,不由开口道。
“还是到我家去吧,我是老大,这个责任应该我承担。”刘习礼忙道,要是爹越过他,去了老三家里,村里人的唾沫星子还不淹死他啊。
看刘张氏也在一旁殷勤地劝说,刘文青想,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看她那眼神,完全是狗盯上肉包子的神情,难不成这个家到现在还有她看上的?
刘文青是何等聪明的人啊,稍微一琢磨就知道了,她是看上二伯家的房子了。刘习义一搬走,房子就空下来了。眼前的这块肥肉,她不动心,是要天打雷劈吗?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屎壳郎永远只会□□!
不管了,反正她们家对这房子没兴趣,爷爷给了,就收着,不给,那也不会去强求,不就几间茅草房嘛,有什么好争得。
不过,刘习义被赶出去了,刘文青是着实松了一口气,他给人的感觉像一条毒蛇,冷不防,一不留神上来会给你来一口。不过,也不能太轻松,他临走那怨恨地眼神表明,这事还不算完。不过,也没人惧他,在家是天时地利人和,都没算计成功。难不成一个落水狗还能翻两了天?
最后,爷爷考虑了半天,还是决定两家轮流着住,一家住一年,算是成全两孩子的孝心。先从老大家开始。住谁家,他的地给谁种。
不是没想过,再去城里买个人回来照顾,毕竟和儿子住肯定会有不方便的地方,可是他是害怕了,再来一个沈姨奶奶,他不知道自己的老命还能不能保得住!
不过纸终究包不住火,有人看见沈姨奶奶和刘狗子拎着包袱,步履急促地连夜出村了。流言顿时像油锅里溅上水点,爆炸开来。人们议论纷纷,都说沈姨奶奶不耐烦服侍年迈地糟老头子,勾结上年轻力壮的刘狗子,把秀才老爷的私房全卷跑了。一时间,村民纷纷地对刘秀才投向同情的目光。
也有不怀好意地人暗暗打起了主意,刘秀才他们招惹不起,可是沈氏和刘狗子算什么东西,一大块肥肉也敢独吞,也不怕撑着。所以那两人的未来的路程绝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