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特林行为守则五十八:说服, 其实是一种抽茧剥丝的过程
邓不利多在这一刻显得有些苍老,他站起来, 走到自己的冥想盆旁边,抽出了好几绺记忆保存在里面, 等校长再次回头,他已经恢复平静和坚定,“不急,西弗勒斯,等一会儿再去叫迪戈里先生来,因为我还要有一个消息说,卢多·巴格曼已经不知去向, 伏地魔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坚实的左膀右臂。”在这个事件中, 卢多·巴格曼是唯一一个有充分地机会在奖杯上做手脚的人,嫌疑最大,在出事后,邓不利多校长率先怀疑上他, 并且让穆迪教授盯着他, 但是他还是成功逃脱了。
“巴格曼先生?”哈利很意外,那个总是笑呵呵,德拉科说他有点呆的胖子?
“卢多·巴格曼,曾被指控为食死徒——最后被撤销了。”斯内普的脸色非常难看,提起卢多的名字,就好像吐出什么脏东西一样。
“所以,我们也许也该这样猜想, ”邓不利多没有纠结过去,他提出自己对此行为的猜想,“奖杯或许也被他做成了一个门钥匙,为了——打破霍格沃兹不能幻影移形的限制,让人便□□速转移离开,他自己也做了这样一个门钥匙,以便脱身。”
“那他会逃到哪儿?”哈利问。
“穆迪教授已经去卢多·巴格曼的家去查探了,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教授!”德拉科浑身无力的靠在椅子上,他忽然想起来了,“巴格曼先生的酒壶还在么?”
斯内普教授神色一凛,专业直觉让他飞快转身出去,不一会儿,魔药大师从卢多·巴格曼的暂时落脚的客房搜捕回来,拿了一个空了的酒壶——内部是双层的,瓶口有机关——斯内普教授的神色极为难看,“是复方剂汤。”他已经闻过了,非常确定。
德拉科完全垂头丧气的解释,“是扎比尼先注意到的,他说他看到巴格曼先生在第一场比赛带了润喉薄荷汁糖浆、第二场是暖身的火焰威士忌……布雷斯为此一直很恼火,还以为巴格曼先生事事先见之明。”
德拉科现在怀疑卢多·巴格曼就是小巴蒂·克劳奇假扮的,但是他这样猜想也仅仅是凭着上辈子的经验,在这样的大事上,他不能仅凭着这样毫无根据的猜测下断言,谁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自己就是因为过于纠结穆迪教授的身份,而忽略了其他,如果这一次他也说错了,那也许将会产生致命的漏洞。 也许卢多·巴格曼自己也是一个隐藏极深的食死徒,与小巴蒂沆瀣一气也说不定,不管怎么样,穆迪教授已经去卢多·巴格曼的家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只有等穆迪教授回来再确定卢多·巴格曼是不是真的只是一个无辜受害者。
第二件事,斯内普教授去叫醒赫奇帕奇的院长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他们必须对塞德里克严加详查,为什么他会有那个冕冠,为什么他会把这个东西送给芙蓉?
一切一切。
结果,原因简单极了,塞德里克明显有被施夺魂咒和修改记忆的迹象。
一问及他给芙蓉的那个圣诞礼物,塞德里克不是根本迷茫,就是理由颠三倒四,语言组织都逻辑不通。他能记得自己从口袋里拿出花冠给芙蓉戴上,却对为什么会决定送这样的礼物,是什么时候买的,什么时候拿到它的,前因后果、细节问题全然风马牛不相及——明显的夺魂咒的后遗症。
这不奇怪,不是么?
如果真的这一切都是那个卢多·巴格曼搞得鬼,他经常来学校,他们时常能碰到,塞德里克的爸爸与卢多·巴格曼是很熟悉的同事,塞德里克又是面临毕业就业的当口,卢多·巴格曼可以有充分的理由和时间与他说话聊天,而且塞德里克赠与冕冠的那天,他们还在同一个桌上吃饭,夺魂咒对一个食死徒来说又不是很难的事情。
塞德里克最终被斯普劳特教授联系到家长,连夜送去圣芒戈魔法医院,得确定那些夺魂咒没有对他造成永久性创伤,还得检查一下子他的精神状态。
在天亮之前,正在跟邓不利多教授低声商量事情的斯内普忽然脸色一僵,一把抚上了自己灼烧的小臂,邓不利多望着他,斯内普点点头,黑魔王已经在召唤他的食死徒了,比想象的要迟很多,但是这不奇怪,根据曾经日记本的经验,哪怕这只魂片复活,他也需要时间填补这些年来的消息空白,而且显然,黑魔王身边已经存在一个追随者了,也许,就是那个‘卢多·巴格曼’,借此机会,倒是要看看那个人是谁。
邓不利多对自己完全信任的魔药大师最后商量确定了几句之后,斯内普教授就头也不回的从壁炉离开了。斯内普教授在响应时间上比应该的速度略为拖延了一下,但这是非常微妙的延迟,他是卧底,行动总不会那么方便才是。
前脚斯内普教授离开,后脚穆迪回来了,脸色更加阴沉,他调查完了,他看到的真的卢多·巴格曼了,就在他家中一个隐蔽地下室的壁橱里(多亏了他那只能穿透墙壁的魔眼,才找到的),头发整整齐齐的被剃走了一大片——是为假冒他的复方剂汤变身作原料的。
今夜预言家日报的主编大人恐怕要彻夜难眠了,因为明日报纸的头版头条,显然他不知道是‘三强勇士争霸赛出现意外惨案’这种标题醒目,还是‘魔法部体育运动司司长卢多·巴格曼横尸家中数月’更令人感到耸动呢?
魔法部长恐怕也好不了,他的一位司长大人死在家里这么长时间,被人冒名顶替了几乎大半年都没有被人察觉,甚至还在霍格沃兹当三强争霸赛的裁判!
丽塔·斯基特的羽毛笔要兴奋的爆炸了。
这都是太阳升起之后需要面对的动荡了,斯莱特林的这两只小蛇在院长室隔壁休息室里补眠了后半宿,已经对整个事件有了充分的了解,并获得了必要的警惕后,邓不利多校长让他们在早餐前回到寝室至少还要整理一下外表,尤其是德拉科,除了早餐过后要对芙蓉·德拉库尔有个简单但庄重的告别仪式,他还有一个三强争霸赛的小型颁奖仪式。不管怎么说,那是一个荣耀时刻,德拉科最好把自己的精神状态调整一下。
“校长先生,”临离开之前,德拉科想了想,决定还是提点校长,“您——会把这件事公开警告大家么?”
“这是战争,我的孩子,人们必须有所警觉。”
“请您还是慎重考虑一下,我们没有——可以拿出来——公开的——确凿证据,如果黑魔王没有自己站出来,我们这边根本没有人能站出来指证,而且人们也不会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但是我们不能对发生的事实视而不见,德拉科,人们需要对此有所了解,有所防范。”校长对社会责任这一点,坚持自己的立场。
“校长先生,请恕我对您格兰芬多式莽撞行为不予苟同,就算以您的声望和资历,如果空口白话也很难取信于大众。如果您贸然公布这个消息,就等于宣称全社会进入了战时准备。如果有些人不愿接受这个答案,如果有些人怕因为战争来临会让他们失去自己的声望、影响力和目前地位,而努力往您身上泼脏水,降低您的社会威信力,说你老了,说疯话——之后,您能怎么办?孤独的带领唯几个信赖你的凤凰社成员去拼老命么?”
上一次就是这样,最终,古老的布莱克家失去了他们最后一位继承人。
邓不利多沉思,“德拉科,不得不承认,你的心思非常缜密,你知道的事情和思考问题的角度,大大超越了你的年龄。”
不,这不是缜密,而是真实的战争经历和经验——德拉科可不想在这一世让马尔福家也遭受一次灭顶的声誉毁坏。
“这是家族熏陶。”德拉科这样回答,“我对福吉部长本人的印象不佳,圆滑,市侩、权力欲很重。他不是一个能在战争中担负起重担的人,不是一个能让大家信赖的领袖,作为一个政客,他也许算合格的和平时期的部长,但不是一个无坚不摧的英雄,校长先生,我认为这件事,还是不要那么直截了当的告诉大家,黑魔王复活并非无迹可寻,有那么多可疑的线索,您可以引导公众自己去怀疑,让每个人都擦亮眼睛看到已经发生的事实。大家会自己去探索、思考、判断出最终的真相。这样也许,会更加引起人们的警觉。”德拉科说完,对校长微微鞠躬,转身跟着哈利离开了。
邓不利多校长神色变得凝重,他一直都承认德拉科·马尔福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知道他的未来将会很成功,可在这一刻,校长才第一次意识到,德拉科·马尔福不仅仅是优秀那么简单——他冷静、谨慎、心思周密且思考成熟,他有斯莱特林的狡猾但是却没有放弃绅士般的尊严与坦荡,决绝,却心中有爱,而他现在才十四,或者十五岁。
他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领袖,他能完成自己年轻时最终半途而废的理想,毫无疑问,他的成就将远远超出他们所有人的想象。邓不利多忽然意识到,自己老了,真的老了——他的时代,终于可以结束了。
战略方向定下了,接下来就是细则操作的问题,德拉科决定在混沌的舆论中再点一把火。他在回家的火车上把赫敏从一群拉文克劳中间拉进自己的包厢,“赫敏,你是不是攥住了那个丽塔·斯基特的什么致命把柄了?”
德拉科今天早上看报纸的时候头版是三强争霸赛的消息,关于卢多·巴格曼的死亡消息被压下来了,当然提及了他的死讯,却模糊了具体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地点,用明显的误导概念让人误以为卢多·巴格曼是受到了严酷比赛的牵连而意外丧命的感觉。在这样的敏感的新闻中,从头到尾都没有丽塔·斯基特的署名文章。
赫敏得意一笑,从衣兜里拿出一个水晶瓶,里面装了一只干巴巴没精打采的小甲虫,“丽塔·斯基特,一个未经注册的阿尼玛格斯,就是这个,”赫敏晃了晃瓶子,让德拉科看清虫子眼睛上的花纹,跟丽塔·斯基特带的那个花哨的大眼镜一模一样,“她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偷听大家的秘密,我就说过么,那天威克多尔邀请我去保加利亚玩的时候,旁边根本没有人,但是威克多尔从我的头发上摘下过一只甲虫,他当时还以为是从湖里沾到的虫子呢。”
赫敏拿着瓶子,抛来抛去,一副很解恨的样子,“就凭着这个,我能让她名誉扫地,关进阿兹卡班蹲大牢,她当然得老实了!”这个整整害她悲惨了一个学期的罪魁祸首!
德拉科笑了,瞧,拉文克劳的公主殿下怎么会真的允许诅咒自己门门考试不及格呢?有丽塔·斯基特在手,这把火就可以烧得很旺。这趟浑水,注定要拉赫敏一起趟了。德拉科把水晶瓶扔到一边,顺手设下静音屏蔽, “关于三强争霸赛的事,我和哈利知道一些事实想让你知道,好心里有个准备。”
德拉科说了关于魂器的事情,解惑了蓬蓬头小女巫一直纠结的关于记忆变活人的魔法概念,然后解释了拉文克劳的冕冠,芙蓉的死,卢多·巴格曼几个月前的死,和他们发现的复方剂汤,也解释了黑魔王的复活,和当前不能贸然行事的原因。
“所以我们需要一支笔,就用像丽塔·斯基特这种人,让她把所有能发现到的疑点统统放大,告诉给民众,这样即使有些人想当睁眼瞎,大家也会自己思考与怀疑!”赫敏反应非常快,马上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很简单,既然卢多·巴格曼几个月前就死了,那今天早上《预言家日报》上的那篇粉饰太平的关于卢多·巴格曼的‘意外身亡’,就足以让赫敏明白德拉科所说的关于那些什么立场、斗争之类的政治问题。就算赫敏不了解巫师社会的权力构成,难道还不知道麻瓜上下五千年出现的政治暗杀、战争和党派斗争么?
哈利怀抱着克鲁克山,头顶上站着海德薇——两对琥珀色的圆亮亮的大眼睛彼此瞪着——他心不在焉的用手指绕克鲁克山那瓶刷子一样蓬蓬的尾巴打圈圈,一直有个事情很疑惑没有得到解决,“德拉科,你说那个假卢多·巴格曼,我们在第一场比赛之前在八楼碰上他的那次,他是不是想去拿冕冠的?可不管他是谁,他怎么能知道拉文克拉冕冠的秘密呢?还利用了这一点?”自己这边全是最一流的巫师,还多亏了雷古勒斯的舍命提醒,费了这么多周折才慢慢明白的啊!
“不知道,但追究那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德拉科这样安慰哈利。
其实德拉科能猜到一些,却无法说出来。如果这件事真的跟小巴蒂·克劳奇有关,那也许不该奇怪。
小巴蒂·克劳奇跟雷古勒斯是同年入学,同院,同样出身古老家族,志同道合,崇尚纯血,也许他们还是好朋友。雷古勒斯能发现的秘密,小巴蒂未必不能,也许雷古勒斯还与小巴蒂说了他的发现也不一定啊!
结果,
一个宁折不弯,不惜一死脱离了食死徒;
一个沉迷于对永生力量的膜拜而更加坚定地继续走下去。
再说,黑魔王来藏冕冠的时候,应该是他到霍格沃兹应聘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那次,那个时代,小巴蒂还在上学,也许偶然撞见了黑魔王的行踪也很可能——有求必应室,每个发现它的人都以为自己发现了一个了不起的霍格沃兹的秘密,自己独享的秘密,却不晓得霍格沃兹,其实,永远是大家的霍格沃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