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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九回

六十九

乐师鼓声渐渐缓下来,琸云旋转舞姿也随之变慢,后一个收势,折腰鞠躬,众人依依不舍目光中结束了这一段胡旋舞。

大厅中一片寂静,徐家众人早已脸色铁青,吴元娘和莫欣欢欣鼓舞,只恨不得冲上前去抱住琸云庆祝一番。倒有几个官员色迷迷地盯着琸云上上下下地打量,眼睛里浮着迷离光,心里头盘算着一会儿怎么向燕王开口将她收入房中。

燕王世子托着腮一脸梦幻地看着场中微微喘着气琸云,意欲上前搭两句话,还没开口,胳膊上忽地一痛,他呲牙咧嘴地跳起身朝贺均平怒目而视,“你掐我做什么?”

“痛么?”贺均平板着脸问。

“这不废话吗。”燕王世子把袖子卷起来,小胳膊上赫然被掐出了好几个手指印,“都红了。”他生气道:“你下手不能轻点儿?再说你掐我干嘛,又不是我一个人盯着方姑娘看,那上头我父王也看着呢,你有本事去掐他呀。”

他自然是不敢冲着燕王去,只恨不得将场中那几位色授魂与老色鬼狠狠扇他们几耳光。

贺均平哼了一声,别扭地转过头去,目光晦涩地盯着场中艳光四射琸云,咬着牙强压住冲上前去挡住众人视线冲动,心中不免又暗暗后悔,早晓得如此就该拼死拦着琸云不要让她出门才好。而今她出了这么大风头,不晓得入了多少人眼,以后哪里还有安稳日子过。

琸云似乎察觉到他不安,悄悄转过头来朝他眨了眨眼睛,贺均平心中一暖,方才还堵胸口所有负面情绪全都一扫而空。只要他二人情深意重,旁人又怎能插得进来,如此一想,贺均平又释然了,脸上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宽慰笑意。

燕王世子见他二人眉来眼去颇觉好笑,想了想,当前一步站了出来,朗声道:“方姑娘此舞只应天上有,人家哪得几回见,儿臣以为,此局毋庸置疑方姑娘这一方获胜,不知父王以为如何?”

燕王捋须点头,转过头朝燕王妃笑笑道:“方家这小姑娘不声不响,没想到不仅武艺出众,才艺也是了得,我们宜都城里诸位千金恐怕也没几个比得上。”

燕王妃含笑点头,“王爷说得是,旁人不说,元娘那丫头可是远远不及,以后得叫家里头仔细管束着,莫要让她再咋咋呼呼了。要不然,人家见了,还不得说我们吴家不会教养女儿。”她嘴里说着吴元娘,但场诸人谁能听不出来那话里头没教养到底是谁,徐侧妃臊得抬不起头来,宁郡公表面上面色如常,但袖子底下拳头却是紧紧握着,手背上青筋直突。

燕王哪里不晓得燕王妃心思,若有深意看了她一眼,又笑起来,袖子下遮挡手悄悄伸过去燕王妃手腕上轻轻捏了捏,燕王妃立刻白了他一眼,目中波光涟涟,美不胜收,那不经意间流露出妩媚姿态竟比场中艳光逼人琸云还要动人。

这倒好了,下头俩小眉来眼去也就罢了,上头还来俩老,偏生众人还不敢作声,连看都不敢看,俱低着脑袋作屏气凝神状,燕王世子扶额不起,小声提醒道:“父王,那东西是不是该赏下去了。”

燕王总算回过神来,转过头一脸和蔼地看向下首燕王世子和低着头一言不发琸云,点头笑道:“本王说话算话,既是答应过又怎会不作数?大同呢?可将本王那把绿桐古琴拿过来了?”

底下立刻有下人应声,一个身穿石青色长裙丫鬟托着把古琴缓缓呈上来,行至琸云身边时方才停下,低着头将古琴送至琸云面前。琸云低着头盯着她鞋底瞅了一眼,微觉不对劲,心中一动,正欲伸手接琴,那丫鬟忽地一撒手,便有精光一闪,藏琴下暗器直朝燕王射去。

“有刺客——”琸云一声惊呼,那暗器已然朝燕王面门袭去。燕王妃大惊,伸手猛地将燕王推开,自己则顺势挡他身前。

那装作丫鬟刺客从袖中拢出一截匕首意欲冲上前去再次行刺,被琸云拦住,横腿一扫,那刺客险些跌倒地。与此同时,埋伏乐师中刺客同伙也纷纷跳出来,抄起藏乐器中刀剑朝燕王袭来。

因今儿花会,与会多是各家府里女眷,何曾见过这样场面,立时吓得尖叫连连,有胆子小白眼一翻便被吓得晕死了过去,余下则四面逃窜,厅中顿时一片混乱。

因是自家王府里,燕王身边只带了三四个侍卫,所幸吴申和几个武将都,立刻反应过来将燕王与燕王妃团团围住,一面迎敌一面招呼着燕王后撤。燕王却哪里得肯,拔出腰间佩刀冲上前去与刺客战作一团。

贺均平虽未上过战场,但经年押货,也算是身经百战,虽说身上未曾携带兵器,随手抓起面前茶几就朝刺客砸过去,砸晕了一个,又捡起跌落地短剑,一面迎敌一面将燕王世子挡身后。

琸云竟比他还要勇猛,她位置原本大厅中央,因早发现刺客,反应也,她与贺均平一样都没带兵刃,反应竟也是同出一脉,抡起古琴便朝那刺客头上砸,将那刺客砸晕了捡起地上匕首毫不留情地又补了一刀……

刺客一共约莫有j□j个,因出其不意才使得燕王方寸大乱,待府里侍卫匆匆赶过来,他们又哪是对手,一见不好,赶紧就朝府外逃窜。吴申等人护着燕王不敢贸然追出,琸云与贺均平却没有这个顾忌,杀气腾腾地追上前,与府里侍卫前后夹击,不一会儿便几乎将余下所有刺客全都斩于刀下,只留了一个活口。

这才一炷香工夫,满院j□j顿时变成了血腥杀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许多尸体,猩红血流了一地,与树上灼灼桃花形成鲜明而残忍对比。

王府里有几个侍卫受了伤,并不算重,唯有燕王妃为燕王挡了一记暗器,跌上首太师椅上迟迟不能动弹。燕王世子早已泪流满面,哭着扑上前去扯着嗓子嚎,“娘,娘你怎么样了?你醒醒啊,你睁开眼睛看一看孩儿啊……”

燕王沉着脸一脸铁青地抱着燕王妃一言不发,先前躲桌子底下徐侧妃终于扶着椅子颤抖着站起身来,睁大眼睛不住地朝上首张望,眼睛里不由自主地露出幸灾乐祸欢喜神色。一旁宁郡公咳了一声,小声招呼了她一句,徐侧妃这才收敛表情,强作出一副担忧后怕神情来。

“咳咳——”燕王妃重重地咳了两声,忽地睁开眼,揉了揉后脑勺,虚弱地小声道:“嚎什么呢,难听死了。”

“啊——”燕王世子瞪大眼,有些不解地看着燕王妃,虽说她说话声音低,但脸色却不差,一伸手还不耐烦地将燕王推开了,皱着眉头骂道:“做什么呢,箍得我都透不过气来了。”说话时,又“嘶——”了一声继续揉着后脑勺,小声道:“痛死我了。”

燕王连忙上前来查看,一脸担忧地问:“哪里痛?是不是伤到了?”他手伸进燕王妃厚厚头发中,立刻摸到了一小块凸起,不由得一愣,傻眼道:“你方才是撞到脑袋才给撞晕了?”

燕王世子睁大眼睛朝燕王妃上上下下地打量,实没瞅见她身上哪里有伤口,这才“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捂着嘴道:“原来没中暗器,可吓死我了。真是太好了!”

燕王妃没好气地瞪着他们俩,怒道:“我脑袋都撞出这么大包了,你还好,好你个头!”说话时,又低下头朝四周看了看,口中小声嘀咕道:“明明瞅见那玩意儿朝我脸上来了,怎么‘砰’地一声又不见了?”

“这里——”一直默不作声吴申忽然开口道,说话时,人已弯下腰,将地上东西捡起来递给燕王。除了一柄小巧玲珑淬毒飞刀之外,竟还有一支摔成了三截紫玉梅花簪。燕王世子摸了摸脑袋,小声喃喃:“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吴申回头朝琸云看了一眼,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欣赏笑意,“是方家那个小姑娘头上戴着。”

燕王世子顿时就明白了,指着玉簪讶道:“是……是方姑娘出手将那飞刀给撞开。”那紫玉簪又细又脆,稍稍一用力便能折断,琸云竟能借着这小东西将那致命飞刀撞开,可想见出手时力道与巧劲儿有多准。

燕王闻言也不由得郑重地回头朝琸云看了一眼,正正好瞥见贺均平正掏出帕子给她擦脸。琸云虽生得貌美,但这会儿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厮杀,身上杀气未褪,满头满脸全是血污,整个人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罗刹,很是吓人。先前对琸云动过色心几个官员这会儿早已被吓软了腿,根本不敢朝她多看一眼,偏偏贺均平却仿佛对着这世间珍贵玉器一般小心翼翼,眼中柔情万丈,连燕王都不忍直视。

作者有话要说:哎,平时不干体力活,一做起来真是不得了。就从市里搬了个穿衣镜回家,我这胳膊到今天还痛,郁闷死我了……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