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觉得事态严重,连向来处世不惊的子瑜都变了脸色,忙安慰:“别难过了子瑜,没有大将军我还会常来看你的。”
“贝贝,我……大将军与西太后并非你所想的那种关系。”见他神情严肃,看上去倒像在向她解释,贝贝心中升起奇怪的感觉。
“子瑜你怎么了?为何要为大将军解释?”皱眉望着他:“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因为……”子瑜看着她娇憨的模样不忍心对她撒谎,转移话题道:“我屋里有好吃的。”拉起贝贝进屋:“来。”从柜子里取出一只装满饼子的盒子:“这是我从域外带回来的胡饼,你最爱吃的,尝尝。”
贝贝盯着盒子里的胡饼,低头细看上头印下的图案:“我好像见过这样的花纹。”低头嗅了嗅,熟悉的饼香让她忍不住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已经将刚才的问题抛之脑后。
带着阿萨族特有植物漠滩蜜枣的味道,熟悉甜香在口中弥漫,她隐约想起有个地方叫布谷草原,哪里有许多笑脸望着她的人……有人和她抢夺手中的胡饼,还坏笑着亲了她一口说要带她走,结果被她踹了两脚……
虽然那些景象很模糊,却教贝贝的心莫名酸楚起来……
“脸色怎么这么差?”子瑜拥着身子有点摇晃的贝贝,柔声道:“至于这么难吃么,我尝尝。”低头尝了一口贝贝手上的胡饼:“味道还……怎么哭了?”
贝贝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流泪,只觉得头痛欲裂,连手中的胡饼都抓不住,四肢一下子变得瘫软无力。
子瑜一把抱起她:“怎么了,不舒服?我看看!”撩起贝贝的袖子探了探脉象,眉头越拧越紧。
他查出贝贝曾被人下过毒,而且能解能使这种毒的只有阿萨皇族之人。从脉象来看距毒汁渗入血液的时间非常短,子瑜判断应该是贝贝自己运功逼出来的。
她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自救已是极限,身边无人助她清除余毒以致她高烧不退甚至失忆。
只是他为何要这么做?
贝贝努力抓住记忆的那条细藤,拼命跟随它寻找过去的蛛丝马迹,结果也只是触碰到记忆的边缘。
“睡吧贝贝。”子瑜点住贝贝的睡穴,在她身旁躺下补眠。
丞相府
楚莫凡展开手中丝绢,垂首陷入回忆。
当初的那个地方,依旧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遍地鲜血生生将清新的草香破坏。这仙境般的地方如今已是血雨腥风一片,刀光剑影闪烁。
义军浑身是血,分不清是那群刺客的还是他自己的,搀着受伤的他走进营帐:“姑娘,麻烦帮我家主子止一下血,有劳了。”
“他伤哪儿了?”她的声音在这个遍地尸骨的地方显得很纯净,浅碧色的杏眸瞅了瞅他:“看什么,说话呀。”
“姑娘。”他虚弱开口:“能否请姑娘赠些止血药,我自己能处理伤口。”
“自己处理?来到我帐子里还唧唧歪歪,是不相信本姑娘的医术吗?”她略微打量他一眼,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伤哪儿了,我看看。”随意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挽起袖子打开药箱:“不就是手臂上被划开一刀,正巧刀子上抹了点儿□□么,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把衣服脱了,我给你解毒。”
“这……”
“这什么这?”她打断他:“本姑娘最讨厌你们大周人士婆婆妈妈的样子!”
“你怎么跟丞相大人说话的?”义军不满道。
“义军,不得无礼。”他抱歉道:“我这随从性子躁,妄姑娘海涵。”
“你们大周国的人不都这样么,人在屋檐下,我已经习惯了!”她“哼”了一声:“你是前天晚上来族里宣旨的大周丞相楚莫凡?”
“正是。姑娘认得本相?”
“为你们大周国做事,不认得朝廷里的大官怎么行。”她揭开面纱:“可不就是我么,当夜我还与你合奏了一曲,可惜阿萨族自古规定未婚女子不得向外人展露容颜,我被哥哥关在幔布屋未能看清你模样。”
凑近瞧了瞧他:“长得比秦钰差了那么一点点,不过看你待人说话人品应该比那厮好,既然是个大官,那咱们就算是朋友了。”
他很是惊讶,脸上难掩兴奋:“你就是当夜那位与我合奏的阿萨公主耶律保贝?”欣喜笑道:“知音难求,改日本相定要与公主再奏一曲!”
“你先把毒解了吧,我怕还没见到我演奏你就死了。”她语调不冷不热:“我一会儿还要去给秦钰当奶妈呢。”
“奶妈?”
“跟你说不清。”她一边帮他上药一边道:“有事你来草原后山找我就是了,我经常在哪里给士兵发放金疮药。”
他轻笑:“不瞒公主,本相当初听闻阿萨族小公主自请随我大周国军队行医,以为是阿萨族王为向皇上示好命人充数冒充公主,今日一见真乃公主本人,看来本相小人之心了。”
“谁自请了,还不是被秦钰逼来的。”她小声嘀咕,此时帐外有官兵通报:“公主,大将军有请。”
“白天果真不能说人。”她没好气,收好药箱看了看他,又重新戴上面纱:“我先走了,这里有很多周边小国的刺客,你是大周的丞相,他们很乐意杀你挑拨阿萨族与大周国的关系,你当心些。”
临走又回头道:“胳膊上的手绢别扔,那是我阿娘的东西,一时半会儿没找着棉布只能先借给你用用,等你伤好了洗洗干净还给我。”
他愣了愣:“好,过两日待我换下伤药定会来找公主还上手绢。”
鲜艳的绣花手绢还在,只可惜物是人非。如果没有当初那始料未及的变故,也许她还会认得他,认得那个为了她乔装改扮甚至瞒过秦钰、与她谈天说地的人。
楚莫凡小心收起手绢,“大人,已经查明,那姑娘的确是两年前来到此地……”随从话未说完,他抬手:“不必多言,此事我心中已有数。”
将军府禁地
贝贝睡到全身痛才醒来,子瑜端着热粥看样子已经等她起床多时。
“醒了,先吃点东西。”
贝贝摇头:“不吃了,好困,我再躺会儿。”
“吃。”他捞起她,二话不说将她按到胸前,舀起一勺粥就往她嘴里喂:“张嘴。”
贝贝闭上眼睛:“我再睡一会儿。”
“再不张嘴我就用嘴喂你”
狂吃。
吃完就着他胸口衣料抹完嘴:“我刚才想起了一个人。”她突然道。
他拍了拍衣料,皱眉问:“除了我你还敢想谁?”
“丞相大人。”贝贝正色道:“就是我刚才头晕那会儿记起他来的。”虽然他的样子只是在她脑中一闪而过,不过她还是记住了:“我觉得他应该知道有关我过去的一些事情。”
子瑜望了望窗外:“不是刚才,是中午。”
贝贝这才发觉天色不早,她已经睡了半天。
“所以你要去找他?!”他明显不悦,斜睨她道:“然后呢?”
虽然他很不希望她想起过去的某些事情,但她怎么能想起别人一点也没有想起他?
贝贝感觉到某人愤愤然的心情,不明他又在生什么气,“然后问他我家住何处,家中有些什么人,好回去找他们啊。”
“那你怎么不问我?”
“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你告诉我了吗?”贝贝昨晚等他来偷睡不着的时候认真思索了一番,发觉他根本就在欺负她,才反应过来要回忆除了让她想起来,还有另一种方法,那就是他直接告诉她过去的事情、送她回乡睹物思亲,没准比被他摸来摸去亲来亲去更有效。
子瑜盯着贝贝:“比之前聪明了很多。”
“有吗?”贝贝以为他在夸她,有点高兴。
“嗯,比猪稍好点。”
“……不理你!”贝贝下床穿好鞋子,“上哪儿去?”他问。
“找管事大妈请假,上丞相府。”
“你敢。”
贝贝回头:“有何不敢,莫名其妙!”
“宝贝,你会后悔的。”
“哼!”贝贝头也不回,吃饱了热粥潇洒地走了。
将军府染坊
贝贝还没开口向大妈提请假的事情,大妈已经先她一步说话:“来找我请假的吧丫头,大将军说了,今日府中有事,正缺丫鬟,府中各部丫头不得请假外出。”宽慰贝贝:“丫头,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大将军发话大姐不敢不听。”
“大姐,你怎么知道我要请假?”
“嘿嘿,丫头,别想瞒大姐,不请假你从来不会用这种表情看我!”
贝贝垂头丧气,看来前几次请假之时她深切盼望的模样太明显了。(>n<)
天都快黑了,府中能有什么事儿啊,一定是子瑜找大将军打报告,故意的!
不过话说回来,大将军也太听子瑜的话了吧,听话的程度让贝贝觉得不可思议,她觉得这两人简直就是一个人,合体了!
游魂一般飘到围墙边,不让她走大门,她翻墙不就成了。
贝贝认真回忆昨日运功的步骤,提气往上一跃,成功翻过围墙之后来不及暗爽,又发现自己突然不记得如何落地。
遭了,定是屁股开花,贝贝闭上眼睛。
落地之后并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好巧,你也来翻围墙啊?”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你怎么……”贝贝一脸窘迫地窝在子瑜怀中:“是、好巧啊~”
“好玩吗?”他低头看着她:“可还要再翻几回过瘾?”
“好……呃,不、不翻了。”贝贝摇头。
“大将军若是知道你私逃出府,一定会罚你银子,所以……”他一副“赶紧讨好我,不然我就告发你”的模样被贝贝瞧出来了。
呈可怜状:“子瑜。”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打算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