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真是没料到
那个宫装女子看起来如同凡人之中三十出头的贵妇人, 容貌倒不是特别美,不过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却能让人一眼就瞧得出此人的不凡之处, 可惜这里不是普通的凡人世界,周围走来走去的虽然不是神仙, 修道者们大多数时候却比神仙还擅长自命不凡,从金母旁边走过去的几个才刚筑基的修道者大摇大摆的架势比金母牛叉多了,金母一点都不鹤立鸡群。
可能金母就是要的这个效果,她好像也很习惯在这种修道者活动的地方晃悠,一点都不在乎刚刚被人撞了一下肩膀,看见了二郎神之后就朝他招了招手,笑眯眯地示意他过去。
二郎神哪还用她召唤, 金母出现的瞬间, 他就朝前迈了半步,随即觉得这态度好像有点冒昧,这才勉强按捺,规规矩矩远远地拱手行礼, 然后才压着步子走过去。
金母也是准圣, 而且还是老早就斩尸了的老牌子准圣,赵朗当然不可能比她还强,也就没办法像跟踪二郎神一样大大咧咧地就跟在后头,眼见着金母跟二郎神不知道嘀咕了什么,马上就要走了,赵朗却没什么反应了,毓夙不由得有点着急, 推了他一把。
推完了,毓夙才回过神来,他着什么急呀?这事跟他又没有关系,赵朗办不成事是赵朗的事,他应该少掺和才对,真是为了好奇心害了自己。毓夙连忙又咳嗽了一声,说:“赵大仙,你接下来应该还要跟二郎神交涉?那我就不奉陪了吧?我这还有点事……”
赵朗一笑,反手抓住毓夙的手腕:“你有什么事?我不是说了,我陪着你。杨戬那边,总要等金庭跟他谈崩了,我再过去才好,不急于一时。对了,之前我不是说要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你随我来,咱们给个面子,亲身过去拜访他们。”
说话功夫,那边金母和二郎神已经不见了,毓夙看看赵朗这态度坚决,是赖定了他,也没什么办法,只好由着赵朗,不过他心里早就定下主意了,赵朗介绍的人,他是一个都不会用的。好不容易能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赵朗还想插手占便宜?他想得也太美了。
赵朗破开了原先的空间,毓夙只觉得眼前一晃,像是从水中到了陆地上一样,之前不觉得,脱离了那个环境之后,才发现两个空间之中不论是空气还是光线都有着不小的差别,他更是在心里暗叹神奇。这回赵朗倒没有借机自夸,而是抬手指了指前方,说:“走吧,正好还能一道去坊市里瞧瞧。现在的这些后辈们,也有许多新奇的点子,做出来不错的法器。”
他们原本就是要往坊市里去,现在照旧朝坊市的方向走,毓夙本以为赵朗会拽着他去山头上的道观,谁知道还是往坊市里走,就有点意外,愣了一下才跟上了赵朗的脚步。走了没多远,就正式进入了坊市的范围之内,眼前顿时出现一片街道通衢,楼宇亭台。
坊市里因为人多,为了安全,是不允许修道者用代步的法器的,不过总有些人具有其他人所不能企及的特权,天上高高低低飞着的还是颇有几个人。毓夙抬头看了一眼,有个人正从他们头顶飞过去,毓夙下意识地侧过去看赵朗的脸色,赵朗却跟没看见似的。
以这人的高傲,有人从他头上过去,他却没反应……这有点反常啊。毓夙正想着,赵朗却忽然低头笑着说:“今日我心情好,暂时不和那人计较。”
毓夙默默地琢磨了一会儿“暂时”这个词,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赵朗等了一会儿,见他一直不答话,叹了口气,遥遥一指,说:“到了。咱们先去那家酒楼里,店子的老板便是我……认识的一个人,咱们先去与他叙一叙再说。”
酒店老板?这就是赵朗想介绍过来的未来员工?毓夙真有点吐槽都找不到槽点的感觉,赵朗却又笑了笑说:“那人当然不会是给你以后用的,他是个粗人,待会儿还要你多担待些呢怎么,你急着相见我说的那些人?也不必太着急,总会让你见的。”
毓夙吸了口气,不搭理某个总是自说自话的人,走到酒楼前,率先进了门。这酒楼和凡人们做生意的酒家差别不大,就是布置陈设古旧了一点,估计有些年头了。这时候正好是吃饭的点,不过修道者们也并不按饭点吃饭,酒楼里不冷清,却也不热闹。
赵朗也走进来,在曲尺柜上敲了几下,什么话也没说,站在柜台里头的掌柜的就知道了什么似的,连连点头,哈着腰说:“真君请这边来,请这边来。”
修道者们一般把元婴期的修道者称为“真君”,毓夙瞧这掌柜的根基不行,料想他也不知道自己口中称呼的“真君”是天庭的真仙真君,只不过这称呼还是引起了不少人注意,酒楼厅堂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就衬得一个女子“咦”地诧异呼声分外明显。
毓夙顺着那声音看过去,竟然看见金母和二郎神坐在角落里一个破旧的桌子旁边。金母瞧见了他俩,款款地站了起来,朝赵朗走过来,二郎神也站起身走过来,到了跟前,却是二郎神先说话,拱了拱手道了声“见礼”,随即就要告辞。
金母却一抬手拦下了他,笑道:“急着走做什么?好不容易咱们竟能在此聚首,怎么能不共醉一场?就此散了,岂不辜负这一场缘分?”
说着,她不由分说,一手抓住了二郎神的手臂,另一手揽住赵朗,一副长辈的样子,把两个人朝楼上拐,嘴里还说道:“我知道这里三楼十分清净,正好借了这地方。”
二郎神想说什么,赵朗却先笑道:“这里是我的道场,今日便让我做东,请娘娘和二郎真君喝酒吧。只是还要稍等片刻,我遣信给弟子,叫他们送好酒过来。”
金母也笑:“何必?你师弟不是就酿得极好的蛇胆酒吗?难不成,你在面前还要替他藏私?不如叫他过来,我亲口问一问,看他愿不愿意给我喝一杯?”
赵朗顿了顿才又说:“原来娘娘将我的底细打听得这样清楚。也罢,那就让柏林送酒过来,还望娘娘喝了他的酒,念他几分好处,指点他几句修行的道理。”
金母又笑:“你这小子还是如此性急,能今日讨要的好处,便不拖到明日再取,怎么就不留着这人情,待日后说不定还能换来更大的机会呢?”
赵朗摇头笑道:“过了今日,只怕娘娘就不记得这事了,我再说起来,怕是只能自讨没趣,还不如今日了账,还能沾点便宜。娘娘请,娘娘做了上位,我打横作陪吧。”
金母坐定,这才像是刚刚才看到了毓夙似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笑着说:“这便是神农陛下的太子吧?果然一表人才,肖似乃父。太子也请上座,劳太子作陪,金庭真是好大的脸面。说来还真是好运气,今日我出一趟门,竟然偶遇了两位请都请不来的贵人。”
她语言之中的讽刺之意太过明显,真是想当听不见都难,毓夙干笑两声,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金母又转头问赵朗:“太子是随你一道来的吧?赵真君倒是手段非常。”
赵朗也坐下了,十分义正严词地回答说:“这岂能说是‘手段’?不过缘分天定,情之所钟,我俩结为道侣,是天道见证,没有分毫见不得人。”
他这番话一出口,毓夙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金母却是十分诧异,追问道:“你二人已然结成道侣?怎么没听神农陛下提过这事?”
赵朗看了毓夙一眼,笑道:“我家毓儿面嫩,不好意思开口,神农陛下自然体恤他,不将我俩之事广而告之。不过天道见证之下,这事自然没有一点作假,赵朗愿意以此起誓。”
金母听了这话,神色也严肃起来,虽然还是坐着没起来,却挺直了脊背,半欠了欠身,说:“方才是我失言无状,赵真君见谅。”
她还想再跟毓夙赔个礼,毓夙早就扭着头假装自己不存在了,金母也就笑了笑作罢,再跟赵朗说话的时候就换了个态度,比刚才尊重多了:“赵真君此来,是访友么?”
赵朗点头道:“正是。我的婚事如今还只有师尊和几个师妹知道,师弟们大多不在师门之中,我想着,总要告知他们一声,让他们前来拜见,免得日后与毓儿见面不识,若有什么冲撞打闹,那可就贻笑大方了,在师尊那里,也不好交代。”
金母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然后又上下打量了毓夙一番,笑道:“太子瞧着文质彬彬,不料还是个中高手,金庭愿向太子讨教。”